第125章 速返长沙红府近,不祥预感笼心头

残阳如血,将西边的天际染成一片凄艳的橙红,也给这支狼狈不堪的队伍披上了一层看似温暖、实则更显萧瑟的外衣。~小?税*宅- ¨追¢罪.辛¢蟑!节?

杂乱的脚步声,以及伤兵偶尔压抑不住的呻吟,交织成一首疲惫而沉重的归途交响曲。

越是靠近长沙城那熟悉的、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巍峨的城墙轮廓,二月红的心跳就越发失了章法,咚咚咚地撞着胸口,像是戏台上急急风的鼓点,催得人莫名心慌。

那股从矿洞脱险后就隐隐缠绕的不安,非但没有随着离家愈近而消散,反而像藤蔓一样越缠越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丫头苍白却温柔的笑脸,闪过她倚在榻上,轻声叮嘱他万事小心的模样。

往常外出归来,越是靠近家,心中便越是暖意融融,可今日,那份期盼却被一种冰凉的、沉甸甸的预感所取代。

“师父,你手好冰哦。”被二月红护在身前马背上的白芃芃扭过头,伸出小手碰了碰他紧握缰绳的手背,小眉头皱了起来,“是不是地下头太冷了,还没缓过来?”

她记得矿洞里是挺阴冷的。¨2,芭.墈?书/旺. -首^发?

二月红回过神,对上徒弟那双清澈得不见一丝阴霾的眼睛,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没事,师父不冷。”

“那你咋个在发抖嘞?”白芃芃显然不信,她对自己的观察力很自信,“是不是饿昏了?我还有点饼子渣渣……”

说着就要去掏自己那个同样脏兮兮的小口袋。

“真不用。”二月红心头一暖,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楚,连忙按住她的小手,“快到家了,回家……就有热汤热饭了。”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那股心悸感再次袭来,让他喉头发紧。

旁边的张启山将这对师徒的互动看在眼里,他驱马靠近了些,沉声道:“二爷,脸色不太好。可是伤势发作了?”

他记得在祭坛崩塌时,二月红为了护住白芃芃,手臂被落石擦伤不轻。

二月红再次摇头,目光越过逐渐清晰的城门,投向红府的方向,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劳佛爷挂心,皮外伤,不碍事。.求~书.帮? -蕞?新~彰`节·庚¢鑫′筷_只是……心里头有些不踏实。”

张启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浓黑的眉宇也微微蹙起。他理解二月红的归心似箭,也明白他对病中妻子的牵挂。

只是,身为九门之首,他肩上的担子更重。那块贴身藏好的奇矿,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神不宁。

此番回城,迎接他们的,绝不仅仅是温暖的灯火和可口的饭菜。

“进城后,我派军医随你回府,给尊夫人也瞧瞧。”张启山压下心中的纷杂思绪,安排道。这既是关怀,也是一种姿态,表明张府与红府依旧紧密相连。

“多谢佛爷。”二月红心不在焉地应着,全部的注意力似乎都己经被那座看不见的府邸吸走了。

队伍终于抵达城门。守城的士兵显然早己接到通知,见到张启山一行人如此狼狈的模样,虽面露惊异,却不敢多问,迅速放行。

黄昏的长沙街头,依旧残留着白日的喧嚣。小贩的叫卖声、茶馆里飘出的说书声、行人匆匆的脚步声……这一切熟悉的市井烟火气,却仿佛与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他们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街边的灯笼次第亮起,温暖的橘光映照着青石板路,本该是温馨的景象,落在二月红眼里,却只觉得那光晕模糊而晃动,带着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感。

“卖糖葫芦——又甜又脆的糖葫芦嘞——”一个小贩扛着插满鲜红冰糖葫芦的草把子,从队伍旁边经过。

若是平时,白芃芃早就眼巴巴地望过去了,说不定还会扯着二月红的袖子软磨硬泡。

但此刻,她似乎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师父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只是安静地坐在马背上,小脑袋靠在二月红怀里,一双大眼睛却滴溜溜地跟着那串串红艳艳的糖葫芦转动,悄悄咽了口口水。

这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二月红的感知,他心中又是一酸。若是丫头在,定会笑着让人去买上两串,一串给芃芃,一串非要塞给他,说他整天板着脸,需要吃点甜的……

想到这里,他胸口猛地一抽,那股不祥的预感几乎凝成了实质。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夹马腹,对张启山匆匆道:“佛爷,我先走一步!”

不等张启山回应,他便冲了出去,将队伍甩在了身后。

“师父!等等我!”白芃芃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小手赶紧抓住他的衣襟,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

她能感觉到师父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像是在抵御着什么巨大的恐惧。

张启山看着二月红绝尘而去的背影,眉头紧锁,最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队伍跟上,速度也加快了几分。他知道,有些事,拦不住,也无法代替。

越靠近红府所在的那条街,空气似乎都变得凝滞起来。

往常这个时辰,街坊西邻总能听到红府里隐约传出的吊嗓声或是胡琴声,但今日,整条街都异常安静,只有几声零星的犬吠,显得格外突兀。

拐过最后一个街角,红府那熟悉的朱漆大门终于映入眼帘。

然而,门前悬挂的东西,让二月红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

不是往日喜庆的红灯笼,而是两只刺眼的白纸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晃,散发出惨淡的光。

府门上方,垂落着素白的缟布,如同两道冰冷的泪痕,划破了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