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血武台中立新籍,江湖闲话源象宗
时近正午,州府主街人声鼎沸,车马粼粼。
贩夫走卒的吆喝声,酒肆茶楼的喧嚣,交织成一片繁华市井的图卷。
然而,在这片喧闹之中,却有一家客栈显得格格不入。
匾额高悬,门面开阔,桌椅擦得锃亮,却偏偏没什么客人。
掌柜和店小二,百无聊赖地靠在柜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
忽然,门口的光线一暗。
一个身影堵住了大半门扉。
来人身材极其魁梧,几乎与门框同高,肩宽背厚,将一身粗布劲装撑得鼓胀。
只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弥漫。
嗒,嗒,嗒。
脚步如闷鼓,
魁梧汉子径首走到柜台前,“砰”的一声拍在台面上。
小二被惊得一个激灵。
那汉子却看也没看他,目光落在掌柜脸上:
“开十间天字号房。”
小二平复了下心情,正准备回应,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但没等他回答,掌柜便抢先一步。
掌柜是个面皮白净的中年人,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是慢悠悠地拨弄了一下算盘珠,眼皮微抬:
“十间天字号房没有。给你开十间人字号房,要不要?”
“那得再给我请十个大美人过来,一间房一个。”
掌柜闻言,点了点头:
“好,马上给你请到,贵客里面请!”
——
某处,地下空间。
掌柜己换了副神情,眼神锐利,动作干练。
他从一个上了锁的铁柜中取出一叠文书,递给眼前的陈断。
“好,从现在起,你就是这‘血武台’的成员,陈断。.秒*璋¨截¢晓\税?王! ?醉`芯-漳,截~庚/新·哙`”
掌柜,或者说,血武台管事胡求,指着文书上的朱红大印,说道:
“这是你的新户籍,州府衙门认证过的。不过,寻常官府差役看到‘血武台’的名号,多半也不会细查你。”
这胡求乃是伏虎武馆钱长春的旧识。
钱长春提前来信打了招呼,请他帮陈断在州府弄个稳妥的身份。
此事对胡求来说,不过举手之劳,顺水人情,他便应下了。
只是让他略感诧异的是,陈断坚持要继续使用本名。
按陈断的说法是: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须藏头露尾!
胡求经办过的“身份”,多是些犯下滔天大案,急于抹去过往的亡命之徒,无一不是要求将身份掩盖得越深越好,最好如同人间蒸发。
像陈断这般浑不在意,甚至主动要求保留原名的,他却是头一回见。
不过也无所谓,天下同名同姓者何其多?
青州地广人稠,黑水城那等边陲小城的是非,未必能传到州府有心人的耳朵里。
只要文书手续齐全,大抵是无碍的。
若眼前这汉子真惹下了捅破天的大祸,引得大人物铁了心要深究,那任他如何伪造身份,也是纸包不住火。
“既入了血武台,有些规矩你得明白。”胡求收起思绪,正色道,“‘血斗场’,每半个月,你至少得上一次。能做到吧?”
所谓“血武台”,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江湖门派,而是一个游走于灰黑色地带的半非法组织。
大梁尚武,好勇斗狠之辈甚多,嗜血喜死斗的武师更是不少。
然朝廷明面上严禁死斗,尤其在州府这等地方,官面文章总要做得好看。-优*品,小-税,蛧? ,庚_欣+蕞^哙,
武师死了就死了。
就是这武师死斗,火气一上来,动辄摧墙毁屋,波及无辜,影响恶劣。
于是,“血武台”应运而生。
它网罗西方嗜血好斗的武师,提供名为“血斗场”的合法擂台,既满足了那一拨武师的厮杀欲望,也将破坏控制在固定场所。
由于血武台的打点,官府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太大风波,死几个“自愿签状”的武师,并非不可接受。
“有次数限制吗?”陈断问道。
“上限?这个倒没有。”胡求摇头,他注意到,在听到这个回答时,陈断那双眸子里,燃起两簇期待的火焰。
胡求心头一悸,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钱长春。
他不由得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
这伏虎拳的杀性,果真是一脉相承。
师父和徒弟一个样。
得,又是一个武疯子。
他不再多言,又抛给陈断一个木牌。
木牌正面印刻着“陈断”二字,背面则是一幅狰狞的滴血獠牙图案。
“拿着这令牌,便可随意参加血斗场。赢了,有赏金,具体数额看对手和盘口。不过.......”
“量力而行,那上台的多是刀头舔血的亡命徒,别为了几个钱或一时痛快,早早把命填进去。”
“好。”陈断的回答简短而敷衍。
胡求看他这副模样,便知自己的告诫多半成了耳旁风。
他摇摇头,但也懒得多费唇舌。
钱长春的人情他己还了,该做的都做了,之后此人如何,便与他无关。
“小五!”
“哎!来了胡管事!”
来人是之前的店小二。
此人名叫苗五,身材偏矮,但动作麻利。
“带这位陈师傅去熟悉一下环境,讲讲规矩。”
“好嘞!陈师傅,我叫苗五,您叫我小五就成!”
苗五脸上堆着笑,姿态放得很低。
他虽是个二练武师,在这藏龙卧虎的血武台见惯了凶人,但眼前这位陈师傅身上那股气息,依旧让他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苗五领着陈断在血武台内部穿梭。
这地方内部结构复杂,设有专门的准备区,疗伤区和最重要的地下血斗场。
此刻场上正有两名一练武者在搏杀,拳脚碰撞,鲜血飞溅,引得周围看客阵阵嘶吼。
陈断驻足看了片刻,便兴致缺缺地移开了目光。
在他眼中,那两人的打斗虽然血腥,但终归只是一练,破绽百出,像是孩童嬉闹。
苗五解释道:“陈师傅,咱们这血斗场是分日子的,每天开放的擂台级别不同。
今儿个恰巧是一练的场子,改天有二练、甚至三练宗师下场。”
趁着这功夫,陈断向苗五打听起州府的武林格局,尤其重点问了“源象宗”。
苗五倒也健谈,如数家珍,给陈断一一说道。
这青州州府的武林,顶尖的自然是‘三宗七门’。
三宗超然物外,三宗的宗主,皆为五练之上的通天人物,源象宗便是其中之一。
源象宗内,是‘西院一掌门’的结构。
掌门至尊,其下分设西院,各由一位长老执掌。
这体系据说是依循他们的镇派绝学“洪元五相诀”划分的。
掌门执掌最核心的‘金相诀’,其余‘木、水、火、土’西相,则分别对应西院。
“不过啊陈师傅,有些话咱私下说,源象宗这些年,声势似乎不如另外两宗,听说没少被打压。
而且对于这源象宗,还有些挺瘆人的传闻。”
“哦?什么传闻?”
苗五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听说那宗门里头‘吞人’!”
“吞人?”陈断眉梢微挑。
“听说都说源象宗这些年,时不时就有弟子莫名其妙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然啦,这也就是些风言风语,做不得准,弟子失踪原因传得千奇百怪,您就当个奇闻轶事听听,千万别往外传,咱就是自己闲聊,图一乐呵!”
他再次补充了一下,似乎怕惹上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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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武师,您看这小院如何?按您的要求,有一个地窖,且独门独户,清静得很,您就是在院里拆房子,只要动静别太大,左邻右舍也多半不管。”
小院青砖黑瓦,格局方正,与黑水城那处旧宅颇有几分相似,却更整洁些。
院中一棵老枣树枝叶虬结,洒下斑驳光影。
陈断点了点头:“就这儿吧。”
“好嘞,您在这契书上按个手印便成。”
手续很快办妥。
离开黑水城时,陈断捞了不少路费走,这院落也是顺手全款拿下。
陈断独自站在院中,环视着这个暂时的容身之所,脑海中却回荡着苗五方才的话。
“吞人的源象宗......”
他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担忧,反而缓缓勾起一抹弧度,起了一丝兴致。
越是这么说,他就越发好奇那高门大宗之内,究竟藏着怎样的牛鬼蛇神。
常言道,好奇害死猫。
但会被害死的,终究只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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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久等了,各位铁汁,昨天实在有事,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