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归途~
“您的右腿是严重开放性骨折，伴有感染风险，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内脏也有轻微出血迹象；医生说了，您必须绝对卧床静养，绝对不能移动，否则腿可能就保不住了。/第\一_看_书`网~ .无~错,内￠容·
而且您这个样子，航空公司根本不会让您登机的，太危险了。”
小张的话句句在理，字字都是为了沈墨的身体着想。
任何一个理智尚存的人，都会听从这专业的医疗建议。
但此刻的沈墨，早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书雪需要他。
“我不管！”
沈墨低吼一声，胸口剧烈起伏，牵扯到内伤。
让他一阵剧烈咳嗽，脸色更加苍白，但他眼神里的偏执却丝毫未减。
“我必须回去！书雪在那里......她一个人......她在等我。你听到了吗？她需要我......”
他试图用手臂撑起身体，想要自己下床——
但右腿传来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让他重重地跌回床上，额头上瞬间渗出密集的冷汗。
“司长~您别动，求您了！”
小张慌忙上前按住他，眼泪又涌了出来。!x!i?a/n-y.u′k~s￠w￠.￠c!o~m′
“林女士那边......国内己经有最好的医生在抢救了，林董和沈老他们都在......您回去、您回去也......”
“那不一样！”
沈墨猛地打断他，声音带着一种破碎的绝望和不容置疑。
“那不一样，躺在那里生死不明的是我的妻子；是我没能保护好的妻子；还有我们......我们没来得及见面的孩子。”
提到孩子，他的声音骤然哽咽。
眼圈红得骇人，但他强行将那股几乎要将他击垮的悲恸压了下去。
用异常强硬的命令：
“给我订机票，这是命令，无论用什么方法，我必须走——”
他看着小张依旧犹豫痛苦的表情，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声音低了下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决绝。
“如果、如果我真的残了，或者死在路上，那是我活该，是我应得的。但我不能......不能连最后陪在她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小张心上。
他跟在沈墨身边多年，从未见过这位年轻司长如此脆弱。!微?趣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又如此固执，甚至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倾向。
他知道，再多的劝阻都是徒劳了。
小张看着沈墨那苍白如纸、却写满不容更改决心的脸，看着他因为强忍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他狠狠一抹眼泪，重重地点了头：“......好！司长，我给您订！我陪您回去。”
他不再犹豫，立刻拿出手机，开始疯狂地查询最近班次的机票。
沈墨闭上眼，靠在枕头上，身体的每一处伤痛都在叫嚣，但内心的焦灼却像烈火一样炙烤着他的灵魂。
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过千山万水，回到那个他此刻唯一想去的地方。
几个小时后，在小张终于为沈墨争取到了一个经由第三国中转、最快返回国内的航班名额。
办理紧急出院手续时，主治医生和外方医疗协调人员极力反对，言辞激烈，认为这简首是自杀行为。
但沈墨态度坚决，甚至不惜以个人身份承担所有后果。
最后，医院方面在无奈之下，只能给他进行了尽可能的加固固定，注射了强效的镇痛剂和抗生素，并配备了简单的应急医疗包。
前往机场的路上，是小张亲自开的车。
沈墨躺在被放平的后座上，脸色惨白，冷汗涔涔，每一次车辆的颠簸都让他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紧抿的嘴唇毫无血色。
但他始终睁着眼睛，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异国他乡的景象，眼神空洞又焦灼。
小张从后视镜里看着沈墨强忍痛苦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将车开得更稳一些，再快一些。
到达机场，通过特殊通道，办理登机手续的过程同样充满了艰难。
沈墨的状态显然不符合乘机条件，全靠小张出示各种文件、反复沟通解释。
以及沈墨那即使虚弱也无法完全掩盖的、属于高级外交官的威仪气场，才得以勉强放行。
当终于坐上飞机舷椅，系好安全带的那一刻，沈墨几乎虚脱。
剧烈的疼痛和强效药物的作用下——
他意识有些模糊，但书雪苍白脆弱的脸庞和孩子那未曾谋面就己逝去的小小身影，却如同烙印般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里，支撑着他保持着一丝清醒。
飞机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缓缓滑向跑道。 沈墨闭上眼，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书雪，撑住......
等我......
我回来了。
..........
漫长的跨洲飞行，对沈墨而言，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炼狱。
每一次气流的颠簸都让他痛不欲生，伤腿在狭窄的空间里无法得到妥善安置，肿胀和疼痛持续加剧。
他几乎无法入睡，即使偶尔因极度疲惫而短暂昏睡，也总会瞬间被噩梦惊醒——
梦里有时是书雪浑身是血地呼唤他，有时是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小小婴孩在哭泣......
冷汗一次次浸透他的衣衫。
小张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尽可能地照顾他。
喂水，用湿毛巾帮他擦拭额头和脖颈降温，按医生的嘱咐定时给他服药，看着他因强忍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小张的心也如同在油锅里煎熬。
中途转机时，又是一番艰难的折腾。
沈墨的身体状况显然更差了，体温甚至开始升高，这是感染和过度劳累的征兆。
小张焦急万分，几乎想要强行中止行程，但看到沈墨那即使意识模糊，也依旧喃喃念着。
“回国......书雪......”
这份执着，让他只能红着眼眶，继续搀扶着这位固执的沈司长，踏上最后一段归途。
当飞机最终穿透云层——
开始降低高度，熟悉的城市轮廓在下方逐渐清晰时，沈墨几乎是凭借着一股强大的意志力，强行驱散了眼前的模糊和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