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涿郡市井·飞羽异感
然而,在这片逐渐恢复的喧嚣之下,某些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在城东“张氏肉铺”前,人声鼎沸。掌柜张飞,依旧那副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凶恶模样,声若巨雷地吆喝着伙计切割猪肉,与熟客笑骂打趣。但今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头莫名有些烦躁,仿佛有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手下切肉的力道也不知不觉重了几分,砍得砧板砰砰作响。
“他娘的!今天这是咋了?浑身不得劲!”张飞嘟囔着,甩了甩粗壮的胳膊。
恰逢此时,一个老主顾来买肉,笑着打趣道:“翼德老弟,今日火气怎地这般大?莫非是昨夜梦到了对头,在梦里厮杀了一场不成?”
张飞闻言,猛地一愣。_看′书?君* ,埂¨辛¨罪¨全,
梦?
经这一提,他恍惚记起,昨夜似乎确实做了一个极其模糊、光怪陆离的梦。梦中仿佛有两个人,与他极为亲近,却又看不清面容……似乎是在一片桃花灿烂的地方……然后……便是无尽的厮杀、奔走、还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悲伤?
具体梦到了什么,他完全记不清了,但那种残留的、仿佛失去了极其重要之物的空虚感和悲伤感,却异常真实地萦绕在心头,驱之不散。
“放屁!俺老张能有什么对头!就算有,也早被俺一拳打死了!”张飞强行压下心头异样,粗声粗气地吼道,将那点莫名的情绪归结于天气燥热。
与此同时,在城南一间临时租住的简陋小院里,一位身长九尺、面如重枣、髯长二尺的汉子,正就着清水,默默擦拭着一柄冷艳锯(青龙偃月刀的雏形)。¨h¨u_a,n_x*i~a*n-g.j·i+.~n+e¨t¨他神色冷峻,凤目微闭,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此人正是关羽。他因在家乡仗义杀人,逃亡至此,靠替人看家护院、运送货物勉强为生,平日深居简出。
今日,他擦拭刀身的手,却偶尔会微微停顿。那双总是半开半阖的丹凤眼中,时不时会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迷茫和……悸动。
他的心绪,也难以保持住平日古井无波的状态。一种没来由的心慌意乱,如同细微的波纹,在他沉寂的心湖中荡漾开来。仿佛有什么与他命运息息相关的重要事物,正在离他远去,或者……彻底消失了?
他抬头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这种莫名的心绪不宁,对他而言极为陌生。
“奇怪……”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拂过长长的美髯,“为何今日……心神难安?”
而在涿郡城中另一处热闹的集市上,一个穿着粗布衣衫、头戴破斗笠、身形瘦削的青年,正蹲在街角,面前摆着几捆柴火和少量山货,眼神机警地打量着来往行人。他叫廖化(此时或许还叫廖淳),本是黄巾余党,兵败后流落至此,靠打柴卖货为生,时刻担心被官府认出。
此刻,他同样感到一阵阵莫名的心悸和悲伤,那感觉来得毫无缘由,却异常强烈,甚至让他眼眶都有些发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咋回事……俺这是咋了?”廖化慌忙低下头,用破袖子擦了擦眼角,心中一片茫然,“难道是想起死去的爹娘和乡亲了?”可他明明刚才还在盘算着柴火的价格。
涿郡城内,乃至周边区域,一些在未来本该与那位“刘皇叔”命运紧密交织的人们,无论他们此刻是贩夫走卒、在逃犯、还是默默无闻的平民,都在这个下午,或多或少、或清晰或模糊地,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悲伤与空虚。
仿佛一首宏大的乐章,在未曾奏响之前,便永久地失去了它本该最为激昂的主旋律。
整个涿郡的天空,在寻常百姓看来依旧晴朗,但在某些冥冥之中有所感应的人心里,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无形的、悲伤的轻纱。
无人知道原因,无人能够解释。
只有历史的车轮,在悄然转向之后,于无人察觉的角落,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如同叹息般的嗡鸣。
刘乾走在渐渐恢复热闹的街道上,准备去寻访苏双、张世平两位马商,商谈购马之事。忽然,他胸前的龙魂玉,毫无征兆地微微发热了一下,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掺杂着遗憾、悲伤、释然等多种情绪的复杂意念,极其微弱地掠过他的心头,转瞬即逝。
刘乾猛地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眉头紧锁。
“刚才……那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