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脆弱的平衡
白日里的温客行，是瑶光眼中那个无微不至、甚至有些过分黏人的夫君“甄衍”。他穿着素雅清淡的衣袍，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半束，大部分时间都守在她身侧，或读书，或作画，或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溺毙人。
他亲手打理她的饮食起居，汤药的温度、点心甜咸、枕席的软硬，无不亲自过问，细致到令人发指。他仿佛真的将全部心神都系在了她与那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然而，每当暮色西合，他就时常会寻个妥帖的借口外出“办事”。“娘子，我需得去前头柜上查看一下近日的账目。”或是“昨日定的那批安胎药材到了，我去瞧瞧成色。”语气温和，理由充分，让人挑不出错处。他离去时，步履从容，背影依旧带着那份刻意维持的温润。
当他每次归来时，即便他己在门外刻意驻足片刻，敛去一身寒意，瑶光仍能敏锐地捕捉到那丝不同。
他的衣袂间总会沾染上清冽的、深秋夜露的气息，仔细嗅闻，似乎还隐隐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似无的冷铁腥气，虽被更浓郁的檀香或皂角清气掩盖，却逃不过她孕期变得异常敏感的嗅觉
他眉宇间那份刻意营造的舒缓之下，难以完全掩饰一丝深藏的疲惫与冷厉，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耗尽心力的博弈，那是一种属于猎食者的、收敛了爪牙却依旧危险的气息。~卡+卡*小￠说*网_ !更,新\最_全?
“回来了？”瑶光通常还未睡，靠在床头，就着一盏昏黄的琉璃灯翻阅着他白日里为她寻来的风物志异，声音平静无波。
“嗯。”他应着，动作流畅地褪下那件带着室外寒意的外袍，随意搭在屏风上，只着中衣走到床边。十分自然地将她连人带被揽入怀中，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倦意，却依旧温柔缱绻：“吵醒你了么？娘子，不过是些琐事罢了，我都己经处理妥当了。”
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小心地避开她的腹部。瑶光能感受到他胸腔里平稳的心跳，以及那份刻意营造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她沉默片刻，终究没有追问。
那三个条件划定的界限，她和他都在小心地遵守着，谁也不愿率先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温客行似乎很享受她的沉默，他的手臂收紧了些，大掌轻抚着她的后背，像安抚一只慵懒的猫。?2/咸￥`x鱼/|看`书￡网??? |首,发$偶尔，她腹中的孩子会不安分地动一下，他会立刻感知到，所有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掌心贴着她的肚皮，感受那生命的活力，脸上的疲惫仿佛都被驱散了，只剩下一种近乎痴迷的温柔。
“瞧，宝宝也知道爹爹回来了。”他低笑，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满足和骄傲，“这是在跟我打招呼呢。”
瑶光看着他瞬间亮起来的眼眸，那里面映着她的影子，专注得仿佛天地间唯有她与孩子最重要。这一刻的温情，太过逼真，让她几乎要忘记他刚刚归来时身上那若有似无的血腥气与算计。
她逐渐习惯了这种模式。白日安稳，夜晚偶尔等待。甚至，在他偶尔晚归时，听到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心底那根紧绷的弦会悄然松动，生出一点隐秘的期待。期待这份带着夜露寒气的拥抱，期待他看似全身心依赖着她的片刻温情。
这种依赖，让她觉得自己并非完全是一件被囚禁的物品，至少……在他构建的这个虚假世界里，她似乎拥有着某种不可替代的位置。这感觉危险却诱人。
她并不知道，此刻拥着她、感受胎动仿佛得到无尽慰藉的男人，方才可能正站在阴影里，听着顾湘或某个鬼面下属的低声汇报，眼中翻涌着的是足以将整个江湖掀翻的毒计。
“赵敬那条老狗，最近动静不小，试图联合几个小门派，想洗白自己？”温客行的声音压得极低，在夜风中如同毒蛇吐信，“把他私下勾结漠北匪帮，倒卖军械的证据，‘不小心’漏给五湖盟的高崇旧部。再找几个‘苦主’，去泰山派那群自诩正义的老古董门前哭诉，就说赵敬为夺盟主之位，曾戕害同盟。”
“是，谷主。”黑影低声应道。
“做得干净些，别留下把柄。”温客行语气淡漠，“我要让他，身败名裂，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
“属下明白。”
吩咐完毕，他转身望向客栈那扇亮着暖光的窗户，眼中的冰冷杀意瞬间褪去，被一种复杂难辨的柔情取代。那里有他新的执念，是他疯狂复仇计划中唯一一点暖色的点缀，也是他试图抓住的、通往“正常”世界的浮木。
他需要这份暖色，需要这份虚假的安宁来平衡他内心日益炽盛的毁灭欲。瑶光和他的孩子，是他表演的唯一观众，也是他为自己设定的、必须维持的“好人”坐标。
推开房门，沐浴在暖光和她略带询问的目光中，他又是那个只是去处理了些“俗务”的疲惫夫君。他将脸埋在她颈窝，深吸一口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仿佛这样才能洗去一身血腥与阴谋。
“娘子，”他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我好累啊，让我抱一会儿。”
瑶光迟疑了一下，终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这个下意识的、带着些许安抚意味的动作，让温客行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更紧地拥住了她。他闭上眼，唇角勾起一抹无人得见的、得逞般的笑意。
他的陷阱，正在无声地收拢。她的戒心，正在一点点化为习惯，甚至……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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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天加更了两章，所以这两章搞得很赶了.....
但.............马上就要到周末了，今天终于星期五啦！！！！！！！撒花！！！！！！！！
另外再次提醒，第一卷的末尾，我补了两章魏无羡的番外，貌似看的人不多啊？是不喜欢这种风格还是漏掉了没看？毕竟是我隔了很久才补的，要是没人喜欢他的番外，我就偷个懒，不写计划里的下篇了，大家首接把“中”当作番外写完了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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