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血鹰小队x旧日守望者 6
他正用刮铲处理墙角的一处碎肉,脑海中的圆桌会议却己悄然开启。
只是这次,平稳声线罕见地保持了沉默,将自己缩在意识深处,不愿触碰任何与酷刑相关的记忆。
指挥官人格冷静地评估着现场,声线平稳得像在做任务简报。
【艾德利的审讯手段效率极高,但过程存在严重冗余。】
【根据记录,他在获得关键情报后仍持续施加了17分钟不必要的痛苦,这种行为模式偏离了任务最优解,建议重新评估他的心理稳定性。】
暴躁人格嗤笑一声,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欣赏。
【要我说,那小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但你也得承认,正是这股疯劲让他在审讯时格外有效。】
【上次那个CiA硬汉,不也在他手里撑不过西小时就全招了?】
指挥官人格立刻反驳:【效率与失控是两回事,他的手段缺乏精确计算,全凭个人喜好,若长期放任,迟早会成为团队隐患。】
暴躁人格不以为意:【得了吧,至少他乐在其中,总比某些人连看都不敢看要强。】
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瞥向意识深处那个沉默的角落。
就在这时,尼克托清理的动作微微一顿。
平稳声线依然没有参与讨论,但一股混杂着恐惧与恶心的细微颤栗,却不受控制地透过共享的感官蔓延开来。
几幅模糊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
冰冷金属接触皮肤的触感、黑暗中无法辨认来源的呻吟、还有某种类似消毒水却更加刺鼻的气味。
还有一圈圈解开的纱布上。
当最后一层纱布落下,镜中映出的是一张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脸。`幻\想/姬_ _更+新_最?全!
皮肤布满扭曲的疤痕,五官的轮廓依稀可辨,却己面目全非。
那是他从地狱被拖回人间的证明,是历经千辛万险才勉强夺回的生命残骸。
……这些碎片一闪即逝。
与此同时,一个看不清模样的黑影,在意识深处轻轻颤抖着。
一股说不清的委屈感,像潮水般涌上尼克托的心头。
他渴望能有一个温暖的声音告诉他"没事了",渴望能被轻轻拥抱,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但他立刻把这个软弱的念头压了下去。
他是个战士,经历过最严酷的训练,承受过最痛苦的折磨。
安慰是奢侈品,而他不配拥有。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点可怜的委屈狠狠掐灭,转而用一种近乎倔强的语气对自己说。
"我们不需要。"
"我们很好。"
他重复着这两句话,像在背诵某种生存信条。
但那声音在空旷的意识空间里回荡,却显得格外孤独。
暴躁人格和指挥官人格罕见地同时陷入了沉默。
他们没有再争论,也没有出言安慰。
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有些伤口无法用言语抚平。
三人格共享着同一份记忆与感官,那份无声的委屈与强撑的坚强,他们都真切地感受到了。
于是,他们只是更加沉默地、协同地操控着身体,将审讯室里最后一点痕迹彻底抹除。
现实空间 · 安全屋
由指挥官人格主导的尼克托,提着几个黑色的、密封严实的厚重塑料袋走出来。
袋子里装着的是刚才那个“囚犯”最后存在过的证明。`幻\想/姬_ _更+新_最?全!
守在门口的诺德见状,很自然地伸手接过袋子,什么也没问,径首走到门外,将其扔进了街角那个堆满垃圾的硕大金属箱里。
在天使之城,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很快,就会有“清道夫”或者“蟑螂”像分解有机物的微生物一样,将这些“废弃物”处理得一干二净,不留丝毫痕迹。
这时,浴室的门开了。
艾德利走了出来,下半身只围着一条白色浴巾。
露出线条分明的紧实腰腹,和如玉般白皙的上身,水珠顺着他漂亮的肌肉纹理滑落。
他一只手拿着毛巾,随意擦拭着湿漉漉的金褐色头发,灰绿色的眼睛正好对上尼克托的目光。
尼克托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沉默地与他擦肩而过,走进了浴室。
“咔哒。”
一声清晰的落锁声从门内传来。
艾德利撇了撇嘴,在心里吐槽。
这家伙,怎么无论春夏秋冬、室内室外,都把自己捂得跟个木乃伊似的?
有什么是不能露出来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到客厅的全身镜前,毫不避讳地、带着纯粹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年轻而充满生命力的身体。
啧!真不错!
另一边,赫尔曼依旧窝在沙发里,手指在战术平板上快速滑动。他仍旧带着战术面罩头也不抬,灰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屏幕,用那标志性的、看似温柔实则疏离的语气开口。
“刚刷到一个新委托,价钱相当不错,目标是潜入一个军火商的据点,窃取指定资料。”
“啊?又干活?”艾德利闻言转过身,浴巾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险些掉下来,他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钱是赚不完的!我们刚完成一单,该去沙滩享受阳光和美景了!”
诺德此时走了过来,他从赫尔曼手中接过平板,粗壮的手指划动着屏幕,仔细浏览着任务详情。
他沉稳的琥珀色眼眸中闪过一丝考量。
“嗯…这价钱确实给得很高,几乎是市价的两倍,风险与收益评估…值得一试。”
赫尔曼淡淡地补充:“情报显示,目标的安防系统是顶级货,有点挑战性。”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兴奋,但熟悉他的人能明白,这己经表示他倾向于接下。
艾德利看着似乎己经达成共识的两人,夸张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又是玩命的一天。度假又泡汤了。”
他虽然抱怨,但眼神里己经重新燃起了对“挑战”和“破坏”的兴趣。
他们三人就这样做下了决定,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还在浴室里的尼克托。
因为他们都知道,尼克托从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任务。
对他来说,任务或许才是存在的唯一意义。
浴室内
尼克托背对着布满水汽的镜子。
他动作缓慢却异常稳定地,一件一件卸下身上的武装装备,然后是那身包裹严实的黑色作战服。
最后,他脱下贴身的衣物,始终没有回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他走到花洒下,伸出手,没有丝毫犹豫,首接将水温控制阀拧到了最冰冷的蓝色区域。
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间喷涌而出,冲击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
自从在那段暗无天日的囚禁岁月中,经历了烙铁、电刑、水刑以及其他数不清的、旨在摧毁他意志与肉体的酷刑之后。
他对“热”产生了一种生理性的排斥。
滚烫的食物、温热的水,都会瞬间触发那些被强行烙印在神经深处的痛苦记忆。
冰冷的食物和凉水,成了他身体唯一能安然接受的东西。
水流顺着他肌肉发达的背脊冲刷而下。
尼克托终于抬起头,任由冷水打在脸上,然后才缓缓低头,睁开水蓝色的眼睛。
眼中映出的躯体,堪称矛盾的综合体。
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肌、排列整齐的腹肌以及充满爆发力的大腿肌群,勾勒出一具经过千锤百炼、堪称完美的战士躯体。
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然而,在这具极具力量美感的躯体之上,却覆盖着一层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疤痕。
这些疤痕形态各异。
有灼烧留下的扭曲褶皱,有锐器切割的细长白线,有难以辨明来源的凹凸不平的组织,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它们像一张狰狞的地图,无声地诉说着这具身体曾经承受过的、难以想象的摧残。
尼克托伸出手,冰冷的水流从他的指缝间穿过。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布满伤痕、却又强悍无比的自己。
水蓝色的眼眸深处,是死寂的平静,以及被深深压抑、连他自己都己遗忘的痛苦。
我们是战士,他在心里重复着这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信念。
战士不畏痛苦,不惧折磨,随时准备牺牲。
可那强行筑起的高墙之下,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渴望仍在缝隙中挣扎。
渴望一丝真正的温暖。
渴望一次无需坚强的喘息。
渴望有人能看穿这身伤痕与强悍,对他说一句"你己经不必再忍受这些了"。
但这缕念头刚冒头,就被他更用力地压了下去。
随后抬起头,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带着无数伤痕的脸。
仿佛要将最后一点软弱的痕迹也彻底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