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深夜撤离
秦牧接过折子，顺嘴问道：“郑承旭到何处？何时抵达丰郡城？”
地文星回道：“禀大王，由于我军封锁了各处短途运河以及河道，安平县子一行预计月底才能抵达丰郡城。”
秦牧眉头微皱，“太慢了。为郑承旭安排船只，本王没时间等他。”
“谨遵王令。”
秦牧翻开手中密折，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在崔牧不懈努力之下，终于得偿所愿，得到了宣州豪族的支持。
三月二十，宣州各个豪族族长齐聚宛陵城，对外宣布推举崔牧为宣州刺史。
这也标志着宣州豪族做出选择，扶持崔牧对抗荆州、洪州。
确定了主心骨之后，宣州豪族当即拿出大量钱粮，助崔牧招兵买马。
宣州豪族内的青年才俊，亦是投入崔牧帐下。
此外，崔牧和宣州豪族共同派出使者前往邓州，邀请邓州共谋大事。
秦牧微微一笑。
去年年初之际，王承源通过黑冰台送回一封书信，提到可以利用郑氏与崔氏之间的矛盾，布局宣州。
秦牧与公孙佑、尚文益以及苏原、吕方等人商讨之后，决定选择崔牧。
崔牧也没有辜负秦牧的期望，成功说服宣州豪族。
秦牧收起密折，说道：“崔牧已经成为宣州之主，告诉苏原和吕方，可以借鉴王公的想法展开布局。”
“诺。”
秦牧转而问道：“王公和安宁县侯到何处了？”
地文星回道：“昨日刚收到消息，王公一行已经进入邓州境内。一路顺风的话，预计五月中下旬便可进入庆州境内。”
秦牧说道：“告诉沿途各州黑冰台分布，定要仔细护送王公和安宁县侯抵达秦州。”
“谨遵王令。”
早在三年前，秦牧就多次写信给王承源，邀请他来秦州。
终于在去年，王承源松口了。
秦牧邀请王承源和王世昌来秦州，仅仅只是因为王诗涵思念祖父和父亲。
王氏迁往秦州以来，早已褪去世家金身。
秦牧也从未指望王氏能够助他夺得天下。
秦牧站起身，来到书房外。
如今已经是三月下旬，距离韩紫苓的预产期很短了。
根据孟太康的推测，韩紫苓在四月中下旬就会生产。
秦牧估摸了一番时间，内心不由得一叹。
韩紫苓生产之际，他还回不去。
今年秦军的作战目标是攻占庆州全境，且尽量在上半年完成这一目标。
战争拖得越久，不确定性就越大。
地文星去而复返。
“大王，天威星送回密信，幽云出兵了。”
秦牧扫了眼密信上的内容，眉梢一挑。
三月二十二，幽云出兵二十五万攻打恒州剩余郡县。
从黑冰台探明的情况来看，幽云二十五万大军皆是精锐，且除非必要驻守边境的兵力，幽云剩余兵力部署在沧州，随时增援前线。
看来肖原的决心很足啊。
秦牧问道：“兖州有何动向？”
地文星说道：“兖州并未着急往恒州增兵，但三月初便一直在招募新卒。一支人数五万的精锐驻守在兴平郡。”
兴平郡与恒州庆云郡接壤。
兖州在兴平郡部署五万精锐大军，目的也很明确，就是防备幽云。
前几日，苏原送回密报，提到豫州和兖州为了争夺徐州，再度大打出手。
并且双方都明白今年是最佳争夺徐州的时机，故而几乎倾尽所有。
去年徐州局势混乱之际，楚州趁火打劫。
可今年，楚州却不敢妄动，生怕被豫州、兖州盯上。
秦牧沉思片刻，道：“传令给苏原和吕方，徐州之争落下帷幕后，立即返回秦州。”
“诺。”
古道郡，永乐县以南。
荒野之上，两万并州士卒正在狂奔。
在后方，一支秦军骑兵紧追不舍。
叶羽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弟兄们，千万不能放跑并州军。”
听到叶羽的高呼，身后的秦军骑兵仿若打了鸡血，亦是嗷嗷直叫。
余晓峰跟在叶羽身后，脸上露出郁闷之色。
今日上午，余晓峰率军拦截阻击朱肃。
就在他要大杀四方时，叶将军突然率军抵达。
到嘴的肥肉，硬生生被叶将军啃下了一大口。
并州军中，朱肃再度吩咐一名校尉。
“赵正，前方五里便是一片山林，你部殿后拦截秦军骑兵，为大军争取撤离时间。”
“末将领命。”
被点到名字的校尉没有丝毫迟疑，立即下令麾下一千士卒脱离大军，然后有条不紊的部署简易防线。
离开古道郡城之前，朱肃就预料到秦军出动拦截，所以做好了充足准备。
只要秦军追上来，便安排一营殿后赴死，为大军争取撤退时间。
根据斥候探查，只要进入前方的山林，大军就可以顺着山林抵达云和县。
死里逃生的代价亦是非常巨大。
朱肃共计派出七支殿后的部队，共计八千五百人，无一例外，皆被秦军覆灭。
朱肃看了眼赵正所部毅然离去的背影，大声吼道：“传令全军，加快行进速度。”
后方，一千并州士卒，手中拿着霹雳炮，目光坚毅。
秦军士卒看到这一幕，也懂了。
叶羽当即下令全军减速，并使用神臂弓发起进攻。
赵正看到秦军减速，当即厉声道：“点燃霹雳炮。”
话音落下，一千士卒整齐划一点燃霹雳炮，然后将霹雳炮朝着前方扔去。
扔完霹雳炮之后，箭矢已经来到跟前，前排士卒身躯之上瞬间插满箭矢，倒在地上。
其余士卒则是撒腿狂奔。
霹雳炮爆炸之后，整片荒野震动起来，且卷起滚滚尘沙。
尘沙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散去。
叶羽看向身侧的余晓峰，咧嘴笑道：“老余，知道你心里不痛快，逃走的士卒就交给你了。”
余晓峰郁闷，却也只能下令麾下校尉率军前去追击。
叶羽翻身下马，拿起水壶猛灌。
余晓峰不解的问道：“叶将军，为何要放朱肃逃走呢？”
以秦军骑兵的追击速度，哪怕朱肃安排死士断后，也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叶羽喝完了水，抹着嘴解释道：“主要是担心朱肃破釜沉舟。黑冰台可以提醒了，朱肃所部随军携带了上万颗火器。
若是我军贸然冲锋，杀入军中，并州士卒贴身点燃火器，战局就无法预料了。”
朱肃非常鸡贼。
古道郡城中的物资，只携带了少量干粮，却没有落下一颗火器。
骑兵对步卒最大的杀伤力，便是其能够轻而易举的冲散步卒阵型，从而收割步卒性命。
但若是步卒手中有火器，骑兵就要悠着点了。
一旦火器在身旁爆炸开来，轻则受到波及，重则人仰马翻。
叶羽可不敢乱来。
余晓峰叹气一声。
原本他就指望朱肃这块肥肉填饱肚子呢。
如今，这块肥肉不仅跑了，而且送到嘴边的肥肉还被叶将军分食了。
叶羽拍着余晓峰的肩膀，说道：“何必唉声叹气，机会还多着呢。并州援军马上就到了，何愁没有战斗？”
余晓峰苦笑道：“叶将军，冯云已经率领五千残兵逃入云和县城。不出意外的话，并州将在云和县城布置防务。
接下来的战斗，十有八九跟骑兵无关了。”
叶羽摇头道：“老余，攻城自然与骑兵无关，但是你别忘了，并州援军还没有抵达云和县。”
余晓峰眼前一亮：“叶将军，奔袭云和县后方拦截阻击并州援军？”
叶羽颔首。
余晓峰问道：“是否太冒险了，云和县后方是石阳县，距离代州仅一步之遥，若是并州军设伏，我军可能陷入包围之中。”
叶羽说道：“不用怕，黑冰台已经承诺会为我军摸清敌后情况。况且，云和县城中皆是新卒，即便并州军设伏，我军也能跑。”
余晓峰见叶羽做出决定，也不再多说什么。
毕竟，他自己也非常渴望战斗，收获军功。
另外便是黑冰台的承诺，让他感到心安。
山林之中，并州士卒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朱肃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渍，不由得松了口气。
斥候营校尉来到朱肃跟前。
“将军，赵正所部全部覆灭，无一生还。”
朱肃脸色一沉，凝声道：“记录好每一名牺牲的将士，本将将亲自为他们请功。”
“领命。”
休整一刻钟后，朱肃从袖中取出地图。
朱肃问道：“前方道路道路探明了吗？”
斥候营校尉点头：“十支斥候小队已经探明前路，大军在山林中穿行两日便可抵达云和县。”
朱肃颔首，抬头看了眼日头。
预计还有一个时辰天色就将暗下来。
“传令全军，往山林深处行进半个时辰。”
此处距离山林外太近了，若是秦军骑兵不顾一切下马追击，己方若是疏于防范，恐会吃大亏。
朱肃叫来两名偏将。
“大军通过之后，安排使用霹雳炮掩盖行军路线。”
“领命。”
朱肃知晓秦州黑冰台神出鬼没，无法完全掩盖大军行军路线。
他只是想要消耗霹雳炮，并给予秦军骑兵一个警示。 ……
东河郡，深夜时分。
郡城中，联军士卒整装待发，每人皆携带少量干粮，轻装撤离。
城中剩余的粮草、辎重，将由墨斋楼暗探负责烧毁。
祁文金和王茂站在大军前方，确认子时已过之后，前者当即下令“全军出发”。
联军撤离路线已经制定好了。
出城之后，全速前进抵达枫林镇，然后树木制作简易木筏，沿着清溪河南下抵达安水县。
抵达安水县之后，联军走陆路，仅需两日便可抵达椿林郡。
路线规划好了，且联军做好了对应的准备。
联军弃城撤离，必然瞒不过秦军。
为了保证联军能够安稳抵达枫林镇，且有足够时间砍伐树木制作木筏，祁文金特地安排一名心腹将领率领一万五千士卒殿后。
城门缓缓打开，八万联军士卒鱼贯而出。
联军出城那一刻，当即被城外军情处暗哨发现。
顿时间，天空之中鹰啼不断，直接划破寂静的黑夜。
秦军营地。
赵牧和公孙佑都没有睡下。
他们在等联军弃城逃跑的消息。
今日攻城之时，赵牧就敏锐察觉到联军状态不对劲。
虽说黑冰台和军情处在东河郡城没有安插暗探，但结合联军的处境，赵牧和公孙佑断定联军会弃城逃跑。
故而，两人决定近几日晚上硬撑到后半夜。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赵牧和公孙佑同时站起来。
一名军情处校尉快步走进营帐。
“赵帅，联军真的逃了。”
“哈哈哈。”赵牧大笑一声，随后道：“来人，传宁绍、吴平两人。”
今日末时三刻，宁绍、吴平两部人马从战场撤离，回营休整，养精蓄锐。
等的就是这一刻。
很快，两名将领跑进营帐。
宁绍激动道：“赵帅，可是联军逃了？”
赵牧颔首：“追击之时，当心点。”
公孙佑提醒道：“宁将军，吴将军，联军逃亡兵力乃是你们的两倍有余，若是关将军没有及时支援，咬住联军即可，千万不能逞强。”
“末将领命。”
两人应下之后，匆忙离开。
公孙佑坐下，喝了口茶水，道：“赵将军，深夜追敌，乃是兵家大忌。”
赵牧说道：“无妨，宁绍和吴平两人素来机敏，加之有军情处、黑冰台为他们探路，不会有大碍。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关将军能够及时支援到位。”
赵牧走到地图前。
地图之上，有三个地图被圈了起来。
“联军想要快速撤离，必然会选择走水路。联军恐会效仿我军，编制木筏乘船逃跑。”
公孙佑扫了眼地图，道：“唯有枫林镇存在大片枫林，符合这一要求。”
关卫率领一万黑虎骑潜藏在枫林镇以北的一处农庄中。
若是联军真的走枫林镇，关卫可快速支援宁绍和吴平。
若是联军没有走枫林镇，关卫支援速度就慢了。
与此同时，黑夜之中。
联军接着月光快速行进着。
祁文金找到了王茂。
“王将军，刚收到斥候回报，秦军追来了。秦军恐已猜到我军意图，我军需更改撤离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