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百姓献礼
平遥县。
一条短途运河旁，秦牧遥望着一望无际的旷野。
大炎王朝建立之时，平遥县归属京畿管辖。
太宗时期，京畿范围发生变化，平遥县划入庆州管辖，并规定以平遥运河为界。
“季台，季春，广清，你们可知晓为何本王会特地来平遥县吗？”
彭英和尚文益笑而不语。
刘元义沉吟道：“大王，臣有一猜测。大王想要巡视秦国的国界？”
闻言，秦牧忍不住笑起来。
“广清，你这一猜测倒是有趣。”
秦牧来平遥县自然不是为了巡视国界。
秦国都没有影子，哪来的国界。
秦牧说道：“本王自景平十年上任秦州担任州牧之后，从未踏足过中原，更没有靠近京畿地区。”
“自古以来，得中原者得天下。可如今，本王站在中原土地之上，望着前方京畿地区，内心却毫无波澜。”
三人相视一笑。
不止是大王，其实他们内心也很是平静。
或许要等到秦国建立之时，众人才会感到兴奋。
这时，一支秦军骑兵出现在视野之中。
待到骑兵近前，赵武和叶羽翻身下马。
“臣拜见大王。”
“免礼。”
秦牧问道：“长风，翼明，你们跑哪去了？”
一行人抵达平遥县之后，赵武和叶羽便脱离队伍，直到现在才回来。
叶羽咧嘴笑道：“回大王，臣麾下有一校尉乃是京畿宁化县人士。
其说宁化县内有一竹林，竹豚泛滥成灾。臣嘴馋了，就过去了。”
说完，叶羽从马背上解开一个麻袋，并随手将麻袋扔在地上。
麻袋落地之后，清晰可见其内有动静。
竹豚其实就是竹鼠。
对于民间来说，竹鼠的确是一种美味肉食。
徐虎也特别爱吃竹鼠。
他走过去，提起麻袋。
“这么多竹豚啊。”
徐虎舔了下舌头，并咽着口水。
秦牧摇头。
他没想到两人脱离队伍，只是因为嘴馋了。
秦牧问道：“长风，宁化县的民生状况如何？”
赵武回道：“庆州、恒州等地战乱不断，京畿却风平浪静。
百姓谈不上安居乐业，却也能够混个温饱。
宁化县内，百姓众多，且商旅未断。.2!芭!看.书￠王* ?勉?废′岳?独.”
刘元义说道：“代王烧毁上京城之后，大量百姓汇聚在京畿地区。
虽说并州、兖州和豫州不断地吸引百姓迁徙，但依旧有大量百姓选择留在京畿。
当今这个世道，京畿反而更加安稳。”
秦牧颔首：“待到占领庆州全境之后，便要着手吸引附近百姓迁入庆州。”
秦州想要吸引百姓迁入庆州，难度并不大。
仅仅是农税低，以及免费发放土地两项，就足以吸引天下九层百姓。
更不要说，秦州的政治相对清明，且每年都有农税减免，以及各项补贴。
面对这些，普通百姓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
秦牧看向叶羽，说道：“你麾下那名校尉是谁，把他叫过来。”
叶羽当即朝着远处喊了一嗓子。
“典江，过来。”
只见一名汉子跑过来。
“臣典江拜见大王，我王万年。”
“免礼。”秦牧打量一番曲江，说道：“听翼明说，你乃是宁化县人。”
曲江快速回道：“禀大王，臣的确是宁化县人士。景平十一年逃难前往秦州，而后便参军入伍。”
秦牧转而问道：“你在宁化县内可还有亲人？”
“臣还有几名远房表亲尚在宁化县内。”
秦牧点点头，道：“本王有一项任务交给你。”
曲江大声道：“臣愿肝脑涂地。”
见状，彭英等人笑而不语。
秦牧笑了笑，道：“用不着赴死，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任务，配合官府吸引百姓迁入庆州。”
从曲江的话中可以得知，其表亲这几年都没有离开过宁化县，可以算得上是宁化县的老人。
若是能够通过曲江的表亲，带动着宁化县百姓自行迁入庆州，效果将更好。
秦牧可不只是盯上了宁化县。
庆州周边归属于京畿的县镇，秦牧全都盯上了。
乱世之中，人口才是最关键的基础资源。
有了充足的人口，便可以开垦更多土地，也可以保证兵源不断，促进商业繁荣。
曲江离开后，刘元义开口道：“大王，臣听闻并州李氏和豫州郑氏放任京畿之后，京畿就变得极为混乱。 各县互不干扰，又暗中相争。秦州大肆招揽百姓，必定会引起京畿各县的警觉。”
秦牧不以为意的一笑。
“那又如何呢？”
乱世之中，讲究的是实力。
谁的拳头大、拳头硬，谁就可以霸道。
很显然，在京畿各县面前，秦州的拳头更大更硬。!秒_章~节-暁?说*网¨ ?哽￠芯￠嶵!哙,
那么，秦州想要招揽百姓，京畿各县哪怕是不愿意也要憋着。
京畿各县的状况，黑冰台其实很早就已经上报过。
只不过当时，秦牧的精力全部投入在攻占灵州、庆州之上，并未关注过京畿。
如今刘元义提到，秦牧便吩咐地文星整理相关情报。
侍卫将三张桌子搭好，秦牧坐下后，地文星便立即送上两份折子。
折子中详细记录着景平十二年以来京畿地区的情报。
大炎王朝建立时，京畿地区一共只有七个县；后面京畿逐渐扩大，直至高宗时期，京畿地区扩展至十二县，并保持到现在。
可能是京畿过于敏感，故而哪怕是代王烧毁上京城，并州、豫州及兖州都没有侵蚀吞并京畿地区的县镇。
如今，除却朝江县之外，京畿还有四个县发展极为好。
分别是宁安县、绿凤县、泽阳县以及日月县。
这四个县的人口均已经超过二十五万，且商旅往来极为繁荣。
基于此，这四个县亦是组建了军队。
其中，泽阳县拥有军队两万五千人。
秦牧看向地文星，问道：“确定泽阳县有两万五千士卒？”
地文星说道：“此消息已经由天机星再三确认过了。泽阳县令夏良得到了多名大商资助，故而能够招募两万五千士卒。”
原来有大商资助，这就说得通了。
不然，以泽阳县的体量，根本没有能力供养两万五千士卒。
泽阳县距离庆州太远，秦牧并未过多关注。
真正让他感兴趣的其实是宁安县。
宁安县与庆州之间只隔着一个宁化县。
尚文益开口道：“大王，景平十二年士臣在宁安县居住过一段时间，与宁安县令方兴有过往来。臣愿前往宁安县劝说方兴，举县转投秦州。”
秦牧笑问道：“季春，你有几成把握说服方兴？”
尚文益说道：“五成把握。”
倒也足够了……秦牧沉吟道：“既如此，季春便去走一遭。若是方兴愿意转投秦州，依旧能够担当一县之令。若不愿意，亦无需强求。”
“臣明白。”
对秦州来说，能够兵不血刃得到一县，自然再好不过。
但如今世道，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万一方兴也想参与到逐鹿天下的游戏当中呢？
赵武说道：“大王，是否需要先考虑占领宁化县？”
秦牧说道：“宁化县令苏洪颇有志气，先不急，观望一番。”
庆州可以说已经是秦州囊中之物。
秦军现如今正在清扫椿林郡和古道郡。
预计在四月中下旬，庆州就将确定归入秦州管辖。
所以，没必要太着急。
况且，眼下这个节骨眼。
即便宁化县和宁安县都愿意归入秦州，秦牧也不会安排秦军驻守。
秦牧只要两个县的人口。
至于所谓的县城，他没有丝毫兴趣，也没有必要去撩拨并州和豫州的心弦。
宁化县，县城。
县令府邸，前厅。
苏洪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这时，一名汉子跑过来。
“老爷，确定了，今日的确有一支秦军骑兵进入县内。这支骑兵在县内逛了一圈之后，便又离开了。”
苏洪看着汉子，问道：“确定是秦军的骑兵吗？”
“确定了。”汉子说道，“平遥运河周边已经被秦军占领，且禁止任何无关人员靠近。”
闻言，苏洪泄气一般的瘫坐在椅子上。
看来并州和豫州已经败了。
前厅之中，还站着一名士子打扮的中年男人。
“苏县令，勿慌，秦军不会攻打宁化县。”
苏洪看向中年男人，问道：“柳永先生，为何如此笃定？”
中年男人说道：“并州、豫州和兖州觊觎京畿，却无人敢吞并京畿县镇，足见各大势力对京畿地区慎之又慎。
秦王乃是当世英雄之一，岂能不明白这一点。在下可以断言，在中原局势没有明朗之前，在没有一方势力能够横扫中原之前，京畿各县无需担惊受怕。”
苏洪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而后又苦恼道：“猛虎在侧，岂能安睡？”
柳永笑道：“苏县令，与秦州相比，宁化县便是蝼蚁。若想安稳苟活，唯有讨好秦州。”
苏洪问道：“如何讨好？秦王看得上宁化县？”
“不论是否看得上，礼数不能失。”柳永说道，“可备上一份厚礼，遣人送去秦州。庆州战事结束之后，秦州必定会投入建设庆州，且会重开商路。
若是能够与秦州交好，宁化县借助平遥运河之便，或将收获不菲。”
苏洪沉思片刻，道：“好，就以柳先生之意，送上厚礼，恭祝秦王夺得庆州。”
……
四月初七。
秦州，咸阳。
秦王府。
后院，早已忙成一团。
十多名侍女端着热水，不断进出厢房。
厢房之内，则是传来韩紫苓痛苦的叫声。
孟南汐和王诗涵两女站在厢房外，双手彼此攥着，面露焦急之色。
尤其是听到韩紫苓痛苦的叫声，更是让两人揪心不已。
今日一早，韩紫苓肚子开始阵痛。
孟南汐诊断之后，守在府内的孟月仙、孟杏以及十多名稳婆当即为韩紫苓接生。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儿啼哭传出。
而后，韩巧儿便冲出来，惊喜的大叫道：“生了，小姐生了一位小公子。”
孟南汐和王诗涵当即卸下身上的压力，脸上亦是绽放出笑容。
王府前厅。
狄轻舟、魏廷云、杨伯祥以及张邰等人，安静的坐着，等候着消息传来。
桌上的茶水，不知换了多少次，但没有一人喝过一口茶水。
忽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齐刷刷望去，并站起身。
一名侍女急匆匆跑来。
“诸位贵人，王妃生了，是一名小公子。”
众人脸上当即露出笑容。
尤其是魏廷云，更是接连说了三声“好”。
狄轻舟说道：“大王早已传来王令，王妃生产之后，大喜三日，且秦蜀灵三州今年农税减免三成。”
“大王仁厚。”
众人纷纷附和。
同时，紫云商行对外宣布，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将在咸阳、秦蜀灵三州城以及郡城搭棚行善，举办义诊，并发放布匹茶果。
王妃产子的消息，当天便传遍整座咸阳城。
百姓自发走上街头，为秦王为王妃贺喜，高呼感谢菩萨诸神的话语起此彼伏。
紧接着，大量百姓携带着礼物，朝着广武街汇聚而去。
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张环差点没有吓尿，只得抽调武卫官兵维持秩序，并向城防军求援。
秦王府所在街道上，百姓手捧着礼物。
果子、鸡蛋、糖糕、小儿尿裤、香包、衣裳等等，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人群之中，还有几名农户牵着产奶的母羊和母鹿。
一名老大娘挤到前面，看着拦路的武卫官兵，真诚殷切的说道：“官爷，老婆子不敢给官府添麻烦。
大王不吝降下天恩，造福万家，老婆子只想给王妃献上两颗鸡蛋，还望成全啊。”
“是啊，就让我们献礼吧。”
“小人只带了几颗鲜果，想献给王妃和小公子。”
“……”
广武街的动静，传到狄轻舟等人耳中之中，众人不敢大意，立即商讨出了对策。
在征得王孟两位王妃同意之后，立即付诸行动。
百姓献上的礼物，秦王府组织人手收下。
但是百姓也必须接受秦王府的回礼，否则献礼不收。
回礼很简单，一份红纸包裹的糖果和半吊挂有红纸的铜钱。
狄轻舟看着街道外人头攒动，感叹道：“百姓殷殷之意，日月可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