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试探
密林深处，传来打斗声。
打斗声仅仅持续了一刻钟便停止。
密林空地上则是出现十多具尸体。
两名黑衣汉子出现，看着狼藉一片，眉头紧锁。
“从手法来看，是秦军军情处所为。”
“立即上报，提醒其他各队提防秦军军情处……”
话音未落，两道破空声骤起。
两根箭矢准确无误的没入两名黑衣汉子的身躯之中。
此处距离椿林郡城仅有三十里，乃是军情处和黑冰台布防核心区域。
豫州军斥候如此光明正大闯入，简直就是在找死。
不过，豫州大军已至。
军情处和黑冰台已经各自收到上级命令，撤出部分人手，留守的人全部隐藏起来，等待豫州大军到来。
军情处士卒撤走仅仅一炷香后，大量豫州斥候冲入密林。
“血迹还很新鲜，给我追！”
豫州斥候屯长脸色阴沉。
此处距离大军不足十里，秦军军情处如此猖狂，完全没把豫州斥候放在眼里。
对此，豫州斥候自然不能忍。
不能忍的后果就是死。
从去年六月份开始，秦军军情处和黑冰台在椿林郡就开始布局，等待着这一天到来。
豫州斥候闯入，所有布局生效。
一百豫州斥候只有不到十人逃生。
片刻后，逃生的豫州斥候与豫州先锋大军汇合。
先锋大军狄剑看到几人狼狈的模样，询问之后，脸色一沉。
战争还未开启，百名斥候铩羽而归，死伤惨重。
这对己方士气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打击。
狄剑看着几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
必须军法处置，否则难以提振士气。
鲜血洒落在地后，狄剑转而下令让骑兵跟随斥候清扫周围，为大军开路。
或许是狄剑铁血手段奏效，亦或是军情处已经全部撤走，豫州斥候后面的行动非常顺利。
椿林郡城，城头之上。
彭英听完军情处校尉的汇报后，微微点了下头。
按照豫州大军的行进速度，明日就可兵临城下。
而豫州先锋大军今日就可抵达。
故而，需要防范豫州大军明日就发起进攻。
彭英沉思片刻，道：“传令全军，即刻起严阵以待，随时防备豫州军攻城。另，传令赵将军，大战开启后，绝不能让联军骑兵袭扰我军后方。_卡?卡^晓*说·罔. ~吾,错￠内~容￠”
“领命。”
军情处校尉快步离去。
刘元义说道：“从广卫郡传来的消息可知，联军应当说好了，将同时攻打广卫郡城和椿林郡城。只是不知联军会何时攻打古道郡城。”
公孙佑说道：“十有八九会落后于广卫、椿林两郡。”
早在半个月前，秦州以及联军的部署，在双方眼中不再是秘密。
秦州部署重兵镇守四座郡城，而联军则是兵分三路分别攻打广卫郡、椿林郡和古道郡。
双方也都清楚彼此的兵力。
古道郡有六万步卒，而联军则有十四万步卒，看似优势在联军，可并州与秦州交战多次，皆落于下风，联军自然会更加谨慎。
先通过广卫郡、椿林郡观察秦军战力是否增长，若是没有增长，那么古道郡城必将迎来联军的猛烈打击。
刘元义听公孙佑解释之后，眉头紧锁。
“公孙先生，如你所说，岂不是古道郡城面临的压力最大？”
公孙佑说道：“这就要看联军如何认为了。”
刘元义点头。
若是联军觉得秦军战力较之去年没有提升，自然就会以古道郡作为突破口。
彭英平淡道：“刘佥事，无需担忧古道郡。除非联军增兵，否则难以在四个月内攻下古道郡，四个月后，古道郡城沦陷，亦不会造成局势崩塌。”
去年的时候，秦军内部就讨论过若是古道郡、丰郡沦陷，若是椿林郡、广卫郡沦陷，将造成什么影响，如何应对消除影响。
等等都有相应的准备。
彭英看着天空盘旋的迅鹰，眉梢一挑。
联军就来了？
很快，一支豫州骑兵出现在视线之中。
彭英举着望远镜，说道：“这应当是豫州的先锋骑兵，由此可见，豫州先锋军已经快到抵达了。”
果不其然，仅仅是半个时辰后，豫州三万先锋军抵达。
三月二十四，灵州。
广卫郡城外，并州营地。
夜幕降临，营帐之中。
邓逢正在布置明天的攻城事宜。
他站在沙盘前，手中长棍指着广卫郡城，凝声道：“今年攻秦，乃是三家联合，无需急于求成。明天先试探，各部按部就班的攻城即可。”
“另，明日攻城使用改良霹雳炮，各部把控好投射的数量即可。”
闻言，众将明白过来。
由于墨斋楼无能，还未确定秦军是否改良了火器。
不得已，邓逢只能要求各部先投射改良霹雳炮试探秦军。
一名将领起身问道：“邓帅，不知明日最多可投射多少颗霹雳炮？”
众将看向邓逢。?j_w￠x*s?.^o￠r*g^
邓逢沉吟道：“每部最多两百颗。”
太少了！
众将脸上露出叹息之色。
邓逢沉声道：“若是各部投射的霹雳炮超出两百颗，军法处置！”
众将脸色一肃，知晓邓帅不是在说笑。
集议散去之后，邓逢站在沙盘前，陷入了沉思。
叶云发站在身侧，见状不由得开口：“邓帅，可是还在思索明日的攻城事宜？”
邓逢摇头：“明日的攻城事宜经过几番讨论，早在上个月便确定下来了。我军真的能够在四个月内攻下广卫郡城？
想要攻陷广卫郡城，我军需要做到何种程度？期间，我军伤亡是否可控？援军及补给是否能够及时抵达前线？”
叶云发沉默不语。
邓逢乃是大军主帅，有如此多的焦虑，实属正常。
并州二十万大军，乃至联军胜负，都系于其身。
若是邓逢决策失误，引发联军大败，他以死都难以谢罪。
不过，叶云发还是开口劝慰邓逢。
“邓帅，大战在前，需放松身心，焦虑太多反而会出错。”
邓逢轻呼出一口气：“多谢叶先生提醒，本帅自有计较。”
叶云发颔首，告退离开。
他也相信邓逢的调整能力。
翌日，清晨。
并州营地大开，万千并州士卒冲入营地，摆开阵势。
广卫郡城头之上，赵牧举着望远镜，并下令。
“传令各部，正常抵御即可。”
“领命。”
昨天晚上召开集议之时，赵牧就已经断言，若是今日并州军攻城，必定是试探，且让士卒逐步进入战争状态之中。
因而，军令传至各部后，秦军开始按部就班的部署防务，随时抵御即将攻城的并州军。
不知过了多久，号角声传来。
并州军阵势完全摆开，并朝着广卫郡城而来。
很快，左右两翼中军，各冲出两支士卒，肩扛云梯，凶悍冲城。
赵牧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他原本以为并州军会先行投射霹雳炮进行试探，未曾想直接派兵攻打，反倒是重归以往的攻城手段。
这是想要与秦军硬碰硬？
怕是不见得吧。
赵牧思索之后，并未作出战术改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才是守城的基本。
面对汹涌而来的并州军，秦军最好的回应就是发射箭矢阻挡。
并州阵前，邓逢面无表情，也没有作出应对。
接下来的试探，还多着呢。
广卫郡“热火朝天”之际，椿林郡同样如此。
与并州军不同，长孙飞雄的想法则是先试用军械试探秦军。
将近上百架床弩排成一字，朝着椿林郡发射弩箭。
秦军不甘示弱，同样发射弩箭。
只不过相较于豫州军肆无忌惮的发射弩箭，秦军的反击是一波接着一波，错落有序。
都是试探。
开战第一天，自然不可能莽撞攻城。
只是，若是一直试探下去，该焦急的就是联军。
距离古道郡城二十里，一处城镇中。
一万黑虎骑和三万黑狼骑正在休整待命。
叶羽坐在石墩上，手中拿着一份密报，身边围着关卫、余晓峰等人。
关卫抓耳挠腮，不时地探出头。
“叶将军，咋说？我军能出动吗？”
“不能。”叶羽摊开密报，表示他没有说谎。
关卫扫了眼密报，瞪大眼眸，怒骂出声。
“娘的，幽云来的狗崽子都是他娘的怂蛋？！”
密报上写着：黑云骑未动。
余晓峰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评价。
起初在得知幽云将派遣骑兵参战时，黑虎骑、黑狼骑的将官就非常兴奋。
一直以来，秦骑和幽云骑被大炎世人认为是天底下最为厉害的骑兵。
因此，黑狼骑和黑虎骑各个将官都想跟黑云骑比划一下。
如今椿林郡大战已起，广卫郡想必也在交战，联军骑兵竟然按兵不动？
随军军事佥事李羽开口道：“诸位将军还请听在下一言。”
“昨日豫州军才攻城，且古道郡毫无动静，双方还在试探之中，联军骑兵自然不会贸然闯入古道郡后方。”
李羽接着道：“不过诸位将军也别焦急，战斗终究会来，建功立业的机会何其多，何必急于一时？”
有了李羽出面，关卫、余晓峰等人燥热的心思终于逐渐冷却下来。
叶羽暗子点头。
大王和刘元义把李羽安排在自己身边，确实让他省心省力。
叶羽扫视一圈，道：“你们都给老子悠着点，今年与联军乃是生死之战，谁若是像个蛮子一样只知横冲直撞，不会动脑子，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闻言，关卫、余晓峰等人立马低头应好。
整个军中，他们最怕的就是叶羽。
其他诸位赵帅、彭帅和赵将军，对待犯错的部下，直接是军法处置。
叶将军则不同，军法处置之前先和你肉搏一番，将你揍得鼻青脸肿，好生调教。
在场的好几个，可都经历过。
这种滋味不好受。
李羽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嘴角含笑。
难怪大王会将关卫安排在叶将军麾下。
这种悍将，唯有更大的悍将才能制服。
叶羽坐下来，又从怀里取出一份密报。
这份密报是高佑送来的，其在密报中不断提醒叶羽，定要多加注意联军骑兵的动向。
因为根据军情处探明，攻打古道郡的联军所部有异动。
古道郡城外，联军营地。
袁延和程勇两人走进营帐。
“还不能攻城。”袁延沉声道，“古道郡城虽只有六万秦军，但据墨斋楼探明，城中粮草军械充足，根本不惧我们。”
程勇颔首：“的确还不能攻城。长孙大帅和邓帅攻城不足两日，还未试探出秦军深浅。你我耐心等着便可。”
袁延苦笑一声：“我们能等，但幽云那边貌似等不及了，一直在催促你我攻打古道郡城。”
程勇冷笑道：“自大狂妄。幽云从未与秦军交战过，岂会知晓秦军强大之处。若是幽云一直催促，那边直接上报长孙大帅和邓帅。”
袁延颔首：“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希望萧将军能够理解。”
萧迁自然能够理解。
此时此刻，他坐在营帐之中，环顾着两旁的将领。
萧迁的脸色很难看。
他理解麾下将领想要与秦军较量的心思。
况且，在领军出征之前，主公特地交代他，定要全面的试探秦军战力。
但他决不允许麾下将领像一群蠢货一样求战。
萧迁厉声道：“若有下次，军法不饶。”
“末将等明白。”
萧迁神色逐渐恢复正常，道：“今日召集尔等，是为了分配任务。虽说现在还不到与秦军搏杀的时刻，但广卫郡和椿林郡已经开展，骑兵也要出去走动。”
“本将的要求很简单，缓慢推进，不能贪功冒进。”
众将脸色涨红，兴奋之色言语难表。
“末将等领命。”
萧迁颔首，而后开始分配任务。
按照原先与并州、豫州谈好的方案，五万黑云骑将分为两部，分别袭扰古道郡、椿林郡后方，以及拦截秦军骑兵。
从明日开始，驻守在京畿的黑云骑就需要出动，分别前往古道郡、椿林郡，逐步推进，直至时机到来，然后再行雷霆手段。
部署任务期间，萧迁着重强调了几点。
一是暂时不可与秦军骑兵发生大规模交战，二是骑兵要遵从古道郡、椿林郡的统辖调遣，三是不恋战也不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