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赦免死囚!
到期时间是明天,这两天张大郎是安全的。
回到栲栳村的第一时间,李丽质按照萧然的要求给李世民写信。
让李五先送过去。
秋午后的立政殿很静,窗下的软榻上铺着素色锦垫,长孙皇后正拿着针线缝补一件小儿的夹袄。
是给年幼的皇子准备的,指尖偶尔会沾点金线,在阳光下闪着细弱的光。
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抬头便见李世民走进来,身上还带着点室外的秋凉,手里攥着一封书信。
“今日倒回来得早。”
长孙皇后放下针线,让人端上温好的杏仁酪,“是丽质从栲栳村送的信?”
李世民在软榻旁坐下,把信递过去,指尖揉了揉眉心,连日理政的疲惫,在这寝殿的暖光里淡了些:
“你瞧瞧,你这丫头,如今倒成了萧然的‘传声筒’。”
长孙皇后展开信笺,丽质娟秀的字迹落在纸上,只短短几句,核心却在“张大郎烧玻璃之技,大唐一流”。
她看罢莞尔,把信放在膝上,拿起银勺搅了搅杏仁酪:
“萧然这孩子,心思倒细。早不夸张大郎,晚不夸,偏在纵囚归来的时候让丽质递信来,分明是给张大郎铺后路。”
李世民接过杏仁酪,喝了一口,暖意漫到心口:
“朕也瞧出来了,他知道朕惜才,更知道玻璃能做他提过的‘望远镜’——把张大郎的‘手艺’和‘国用’绑在一起,这保险上得妙啊。”
他想起之前萧然打猎时,提过“需良匠方能烧出好玻璃”,当时没在意,如今才明白,萧然早把人选中了,还是个待赦的囚徒。
“也亏他想得周全。”
长孙皇后拿起针线,却没立刻缝,目光落在殿角摆着的琉璃灯上。
那是张大郎烧的,透亮得能照见灯芯。
“张大郎本是死罪,没有合适的理由赦免,往后仍难立足。”
“可若成了‘大唐一流的玻璃匠’,既能让陛下用着放心,他自己也能凭着手艺安身,这不光是救了张大郎,更是给朝廷留了个能用的人。”
李世民放下碗,指尖在琉璃灯上碰了碰,冰凉的触感里透着细滑:
“你说得对,他这是既全了‘君民互信’的诺,又给朕送了个能用的匠。”
“张大郎真按时回来,朕倒要见见他——看看能让萧然花心思培养的匠人,到底有几分本事。”
殿外的秋风拂过窗纱,轻轻晃了晃,软榻旁的烛火也跟着跳了跳。
帝后二人说着话,没了朝堂上的严肃,多了几分家常的松弛。
萧然的小心思,他们看得通透,却也乐意顺着这“琉璃意”走下去,毕竟,惜才与守信,本就是贞观年间最该护着的东西。
太极殿的晨光刚漫过殿中青铜鼎,右仆射房玄龄便手持刑部奏疏,缓步出列。
他展开奏疏的指尖微顿,似是仍有些不敢置信,声音比往日沉了几分:
“启禀陛下,贞观六年释放的死囚归来,刑部逐册核验,三百九十名死囚...无一人迟滞,无一人逃匿,尽数归至狱门候旨。”
话落的瞬间,殿内静得能听见铜壶滴漏的“嗒嗒”声。
李世民原本靠在龙椅上的身子微微前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扶手,眸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追问:
“尽数归狱?连此前被判‘顽劣难驯’的那几个,也回来了?”
他当初决定纵囚,虽有“以仁化人”的念头,却也暗忖难免有亡命之徒借机逃窜,此刻听闻“无一人缺席”,连自己都觉得意外。
阶下的李靖最先回过神,“陛下!臣闻此讯,竟有些不敢信。”
“臣见惯了沙场亡命之徒,却未曾想,这些待决的死囚,竟能为一句口头之诺,放弃唾手可得的生路,折返狱中!”
“这哪里是死囚守信,分明是陛下这些年的仁政,真真切切入了人心啊!”
他语气里满是感慨,全然没有了往日治军时的严肃,倒多了几分对“民心可用”的动容。
马周紧随其后,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温声道:
“陛下,此前臣在民间巡查,常闻百姓议论‘纵囚之事太险’,谓‘人之初,性本恶,死囚岂会守诺’。”
“如今三百九十人尽数归狱,恰恰证明——不是人本性恶,是未曾得遇仁君,未曾见得国法之外的体恤。”
“臣...臣此刻竟觉得,这比去年粮产丰收,更让人心安。”
魏征捻着胡须,眉头微蹙,却非反对,而是沉声道:
“陛下,此等盛况,古来未有。昔日汉文、景二帝行仁政,也未曾有过‘死囚尽数归狱’之事。”
“陛下,臣昨夜与刑部尚书核对名册时,曾翻查前朝旧案。”
“自汉迄隋,纵囚之事并非未有,然或有半数逃匿,或有迟归者被重罚,从未有过‘三百九十人尽数归狱’之况。”
“如今我贞观七年,竟得此盛况,臣以为,这已非‘死囚守信’这般简单。”
房玄龄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列位大臣,声音里添了几分郑重:
“昔年汉文帝废肉刑,传为仁政美谈,却仍有百姓惧刑而避。”
“如今陛下未动一刑,未发一兵,只凭一句‘归家尽孝,期满归狱’的承诺,便让待决之人甘心折返。”
“这是天下人信陛下之‘仁’,信贞观之‘治’啊!”
说到此处,他才微微抬眼,看向龙椅上的李世民,语气愈发恳切:
“臣以为,此事若处置得当,便是远超‘仁政美谈’的契机。”
“今日死囚归狱之事,若只按常例审决,天下人或会赞陛下‘执法严明’,却难见贞观‘以信待民’的本心。”
“可若能借此机会,赦其死罪——非是纵容恶行,而是奖其‘守信’,奖其‘知悔’,那天下人便会知:大唐不仅有国法之威,更有容人改过之量。”
“陛下不仅是严明之君,更是信诺之主。”
他怕这话显得过于偏重“宽纵”,又立刻补了句,兼顾国法威严,贴合自己“周全”的行事风格:“当然,臣并非主张‘一概赦免’。可令大理寺再核其罪——若系十恶不赦之徒,虽守信亦需酌减,不可废国法。”
“若多是因生计、因误犯而触刑者,便准其归家为民,再由州县录其名籍,后续观其行止。”
“如此一来,既全了‘君民互信’的大义,又不失国法的分寸。”
房玄龄将话锋引向“长远影响”,这才是他身为宰相,最看重的“扩大此事意义”的关键:
“陛下,此事传至四方,塞外诸部会知大唐民心凝聚,不敢轻犯。”
“江南士子会知贞观仁政属实,愿归心朝廷。”
“便是后世史书,也会记‘贞观七年,纵囚三百九十,尽数归狱,帝赦其罪,以彰君信’。”
“这岂止是处置一桩刑案,这是为我大唐立‘信’,为贞观树‘仁’啊!”
他话音落时,殿内静了片刻。
李世民指尖摩挲着龙椅扶手,眸中渐渐亮了。
房玄龄这话,既没急着提“赦免”,又把此事的意义从“司法个案”拔到了“大唐仁政传承”的高度。
既合他“以仁治国”的本心,又顾全了国法与后世评价,恰恰是他此刻最想听到的周全之论。
这些人都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李世民亲自核查过。
马周听得房玄龄话音落,往前半步,他素来关注民间舆情,此刻开口便紧扣“民心向背”。
“陛下,臣昨日晨间在长安东市巡查,见商贩们已在传‘死囚归狱’的事,有老丈说‘往年见官差拿人,皆是鸡飞狗跳,如今死囚竟自己回来,这是陛下的仁心压过了凶性啊’。”
他抬眼看向李世民,语气愈发恳切:
“若陛下赦了这些守信之人,明日东市的百姓定会更感念。”
“他们会说‘陛下连待决之人都肯给活路,咱好好过日子,陛下更不会亏了咱’。”
“这比派多少官吏去乡间教化都管用,毕竟‘眼见为实’,百姓见着仁政的好处,才会真正安于耕作、守着国法。”
紧随马周出列的是礼部尚书王珪,手持笏板,语气沉稳却带着礼仪教化的考量:
“陛下,臣以为房相所言‘立信树仁’,恰合我大唐‘以礼化人’的根本。”
“昔年周公制礼,便是要‘别亲疏、明贵贱,更要化顽劣为良善’。”
“如今这些死囚因‘信’归来,陛下若赦其罪,便是以‘仁’应‘信’,以‘礼’化‘恶’。”
“往后各州府推行礼仪教化,便能说‘陛下于死囚尚且如此,况于良民乎’,这教化的根基,便更稳了。”
不少大臣都赞同房玄龄的提议。
贞观初年,李世民便以“去苛政、行仁治”为施政纲领。
大臣们多为亲历隋末暴政的儒臣或武将,深知“民心丧则天下乱”的道理。
房玄龄提议中“赦守信者、奖知悔者”,恰是对这一理念的落地。
马周提及“百姓见仁政才安耕作”,王珪强调“以礼化恶”,本质都是认同“仁政能凝聚民心”。
李世民缓缓放下摩挲龙椅扶手的手,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按,目光扫过阶下躬身的群臣,原本亮着的眼眸里又添了几分坚定。
他的声音先带着几分感慨,而后渐渐沉稳洪亮,像秋日的阳光般,既有暖意,又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诸卿所言,深合朕心。”
一句话落,殿内群臣微微抬头,见李世民从龙椅上坐直了些,目光落在殿中青铜鼎上,似是想起了纵囚时的初衷:
“朕当初批下纵囚旨意,有人说‘朕太仁,恐为奸人所欺’,如今三百九十人尽数归狱,才知——不是朕太仁,是朕的百姓,本就有‘信’的本心。”
“君以信待民,民方以信报君,这才是贞观的根基啊。”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房玄龄,语气里多了几分赞许:“房相说‘为大唐立信、为贞观树仁’,说得好。”
“朕治国这些年,求的从来不是‘严刑峻法震天下’,而是‘仁政立信安民心’。”
“这些人,朕此前已亲自核过名册,多是因生计所迫、一时失察触了律法,非是十恶不赦的冥顽之辈。”
“他们既肯为一句承诺折返,便证明心里还有‘善’,还有‘信’,这样的人,便该给条生路。”
说到此处,他加重了语气,却不是严厉,而是透着对“国法与仁政”的权衡:
“当然,魏卿此前担心的‘废国法’,朕记在心里。”
“传朕旨意:大理寺即刻牵头,与刑部一同复核所有归狱者罪名,凡涉十恶者,虽守信亦只可减罪,不可赦免,其余非重罪者,尽数赦去死罪,准其归家为民。”
“另外!”李世民目光扫过户部、吏部列位官员,补充道:
“州县需将赦后之人录成名册,定期核查其行止,若有再犯,罪加一等。”
“其中有农桑、工匠技艺者,由州县举荐至工坊、农部,量才录用——既让他们有改过的机会,也让他们能凭本事安身,不辜负这份‘信’。”
旨意说罢,李世民站起身,龙袍下摆随动作轻轻晃动,竟透着几分“君民同心”的暖意:
“朕要让天下人知道,贞观的律法,是约束恶行的规矩,贞观的仁政,是给知错能改者的恩典。”
“今日赦这些守信之人,不是纵容,是向天下昭示——大唐,信得过百姓,百姓,也信得过大唐!”
阶下群臣听得这话,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整齐洪亮:“陛下圣明!大唐仁信,必传万世!”
很快这件事,传了出去。
李世民第一时间派人给栲栳村送信。
看到书信的时候,李丽质笑的很开心,“被小郎君说中了,还真是赦免了。”
萧然听到这样说,也就放心了,不想张大郎用特权。
“和二娘说一下,她一直心不在焉的。”萧然没有忘记张二丫。
“好!”李丽质亲自把书信给张二丫送去。
看到书信的时候,张二丫喜极而泣。
自然不会怀疑书信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