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迫在眉睫
张九思收起玉简，目光从北方收回，看向摩诃尊者：“大师，事态紧急，张某需即刻动身前往北冥。”
摩诃尊者面露凝重，合十道：“阿弥陀佛。寂灭之劫前兆已现，此乃众生浩劫。我佛门虽处西漠，亦不能置身事外。施主此行凶险，老衲愿遣寺中两位罗汉尊者，携‘金刚伏魔阵图’随行，略尽绵薄之力。”
张九思略一沉吟，并未拒绝。佛门力量中正平和，尤其擅长镇压与封印，应对寂灭气息的侵蚀或许有奇效。“如此，多谢大师。”
片刻后，两位身披暗金色袈裟、气息沉凝如岳的罗汉尊者来到山门前。一人持降魔杵，目光如电，号“金刚罗汉”；一人托净世钵盂，面容悲悯，号“菩提罗汉”。二者皆是炼虚初期修为，但气息连成一体，隐现佛门金刚不坏之意。
事不宜迟，张九思带着青瓷，与两位罗汉尊者即刻启程，化作四道流光，撕裂空间，朝着中土极北方向疾驰而去。
越是往北，气温骤降，灵气变得冰寒刺骨。大地逐渐被永冻的冰川和雪原覆盖，呼啸的寒风如同亿万怨魂在嘶吼。寻常生灵在此绝难生存，只有一些适应了极寒环境的冰系妖兽和苦修者偶尔出没。
数日后，他们抵达了无尽冰原的边缘。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原本应该是一望无际的纯白冰原，此刻在前方极远处，却出现了一片巨大无比、扭曲破碎的黑暗区域。那片区域的空间如同被打碎的镜子，布满裂痕，不断有漆黑的寂灭风暴从中喷涌而出，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灵气乃至物质。冰原在靠近那片区域的地方大规模崩塌、消融，仿佛被无形的巨兽啃噬。
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神魂战栗的寂灭气息，比张九思自身的寂灭道域更加纯粹、更加暴虐、更加充满毁灭性。
“那就是空间崩灭点……寂灭之劫的泄漏口。”金刚罗汉面色肃穆，手中降魔杵佛光流转，抵抗着远方传来的侵蚀。
张九思闭目感应，识海中七钥光轮急速旋转，对第八块碎片的感应前所未有的强烈，源头就在那片崩灭区域的核心深处！同时，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永恒方舟传来的、更加急迫的呼唤。
“第八钥，名为‘玄冥’。”张九思睁开眼，眸中七色光华隐现，“其性至寒至阴，司掌冻结与终结，与这片冰原以及那泄漏的寂灭气息同源，故而能存于其中。我们必须进入那片区域。”
青瓷看着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崩灭区域，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坚定。菩提罗汉口宣佛号，祭起净世钵盂，洒下柔和佛光，将四人笼罩，暂时抵御住外围逸散的寂灭气息。
四人小心翼翼地向崩灭区域靠近。越往里走，环境越发恶劣。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随时可能出现在身边，将人吞噬。寂灭风暴卷起黑色的冰屑，蕴含着瓦解一切结构的力量，不断冲击着佛光护罩。更有一些被寂灭气息侵蚀、发生诡异畸变的冰原生物，如同行尸走肉般向他们发起疯狂的攻击，不死不休。
金刚罗汉挥舞降魔杵，道道刚猛无俦的佛光将扑来的畸变生物轰成齑粉；菩提罗汉则不断诵经，稳固佛光，净化周遭侵蚀而来的寂灭气息。张九思并未轻易出手，他在仔细观察、适应这片区域的环境，同时指引着方向。
随着深入，他们遇到了更大的麻烦。一些强大的、保留了部分神智的冰原古老存在，也被寂灭气息侵蚀，化为了更加恐怖的“寂灭妖物”。一头身躯如同山峦般巨大的冰晶古猿，眼眸中燃烧着黑色的寂灭火焰，一拳砸下，竟将虚空都冻结出蛛网般的白色裂痕！
“结金刚伏魔阵！”
两位罗汉尊者同时大喝，身形交错，佛力交融。一幅巨大的金色阵图自他们脚下展开，无数梵文飞舞，凝聚成一尊百丈高的金色佛陀虚影，手持金刚杵，朝着那冰晶古猿当头砸下！
“轰隆！”
佛光与寂灭寒冰之力猛烈碰撞，爆发出席卷天地的能量风暴。那古猿嘶吼，寂灭火焰喷涌，试图污染佛光。双方僵持不下。
张九思知道不能耽搁太久。他目光一凝，并指如剑，七钥之力在指尖凝聚，化作一道细微的、仿佛能贯穿永恒的灰色流光。
“归墟指。”
他一指点出，目标并非古猿庞大的身躯，而是其眉心那团跳动的寂灭火焰核心。
流光无声无息地没入寂灭火焰。那狂暴的火焰骤然一滞，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无形的黑洞，开始剧烈地向内坍缩、湮灭！冰晶古猿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庞大的身躯以眉心为中心，迅速变得灰败、崩解，最终化作漫天飞灰，被周围的寂灭风暴卷走。
两位罗汉尊者见状，心中骇然更甚。他们合力才能勉强抗衡的寂灭妖物，竟被张九思如此轻描淡写地一指灭杀！此等手段，已近乎神迹。
继续前行，类似的战斗又发生了数次。张九思或动用焚寂之力焚烧，或引动轮回之意将其度化分解，手段层出不穷，对七钥之力的运用愈发纯熟。两位罗汉从最初的震惊，逐渐变得麻木，心中唯有敬佩。
终于，他们抵达了崩灭区域的核心。这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所有的光线、声音、法则都被吞噬。只有在最中心，悬浮着一块约莫一人高的、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却光滑如镜的玄冰。玄冰之中，封印着一块不断散发出极寒与终结意韵的碎片，正是第八钥——玄冥！
然而，在玄冥碎片之前，还站立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着残破古朴衣袍的老者，面容枯槁，眼神空洞，周身散发着与玄冥碎片同源，却更加深沉恐怖的寂灭寒气。他并非活物，也非死灵，而是一道由精纯寂灭本源与某位上古大能残念结合形成的——寂灭化身！
“闯入者……止步……”寂灭化身发出沙哑、断续的精神波动，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玄冥……乃劫眼之核……不可……触碰……”
张九思能感觉到，这寂灭化身的实力，远超之前遇到的所有妖物，甚至比坤元之母给他的压力更大！它似乎就是这片崩灭区域形成的根源，或者说守护者。
“玄冥界钥，我必须取走，用以修复方舟，应对大劫。”张九思上前一步，七钥光轮在身后隐隐浮现，与那寂灭化身散发的气息分庭抗礼。
“方舟……已残……大劫……不可避免……”寂灭化身的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流露出一种万古的悲凉与绝望，“终结……是唯一归宿……抵抗……徒劳……”
话音未落，它缓缓抬起了手。刹那间，整个核心区域的寂灭寒气疯狂向其掌心汇聚，化作一柄仿佛能冻结时间、终结一切的黑色冰枪！
“寂灭……永冻！”
黑色冰枪无声无息地刺出，所过之处，空间不是破碎，而是彻底失去了“活动”的概念，化为绝对的静止与死寂！连思维仿佛都要被冻结！
两位罗汉尊者脸色剧变，全力催动金刚伏魔阵，金色佛陀虚影光芒大放，试图阻挡。但那黑色冰枪蕴含的寂灭法则层次太高，金色佛光在接触的瞬间便开始黯淡、冻结、崩碎！
就在这危急关头，张九思动了。他并未硬接那永冻一枪，而是双手在胸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七钥之力汹涌而出，在他身前构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包容了生灭、轮回、归墟、焚寂、无垢、厚土、玄冥（感应）所有意韵的——混沌漩涡！
“寂灭轮回，纳！”
黑色冰枪刺入混沌漩涡，那足以冻结一切的恐怖力量，仿佛泥牛入海，被漩涡中流转的七色光华迅速分解、转化、吸收！漩涡剧烈震荡，却顽强地支撑了下来。
张九思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吸纳如此精纯强大的寂灭本源，对他也是极大的负担。但他眼神依旧沉静，借助七钥循环，硬生生将这攻击化为了自身的力量补充！
寂灭化身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我明白了。”张九思擦去嘴角血迹，看着寂灭化身，“你并非单纯的守护者，你亦是寂灭之劫的受害者，是上古某位试图对抗大劫而失败的大能所化。你的存在，本身就在阐述着终结与绝望。”
他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终结并非唯一。寂灭之后，亦有新生轮回。我之道，便是要在绝对的死寂中，开辟出一线生机！这玄冥，便是关键之一！”
说罢，他不再保留，识海中七钥光华前所未有的炽盛！那中央的虚土之宫几乎凝为实质！一道融合了七钥所有特性，最终返璞归真，化作一道看似平凡、却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第一缕寂灭与生机之意的——原初寂灭之光，自他眉心射出，直指寂灭化身！
这一击，蕴含了他对寂灭本源的全部理解，以及对轮回新生的全部希望！
原初寂灭之光照射在寂灭化身身上。那化身没有抵挡，或者说，无法抵挡这同源却更高层次的力量。它的身体开始从内部瓦解，那万古不化的冰寒与绝望意韵，如同春阳融雪般消散。
在彻底消散前，寂灭化身的眼神似乎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它看着张九思，那空洞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是欣慰，似是解脱，又似是一丝微弱的……期盼。
它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彻底消散于无形。
随着寂灭化身的消失，核心区域的暴虐寂灭气息仿佛失去了源头，虽然依旧浓郁，却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那块封印着玄冥碎片的黑色玄冰，也发出了“咔嚓”的脆响，表面出现道道裂痕。
张九思走到玄冰前，伸手按在冰面上。七钥之力温和涌出，与内部的玄冥碎片产生共鸣。
玄冰彻底碎裂，玄冥碎片化作一道幽暗的流光，没入他的掌心。
第八钥，玄冥，归位！
就在玄冥归位的瞬间，张九思识海剧震！八块碎片终于齐聚，构成了一个完美无瑕、循环不息的完整光轮！中央的土行宫格彻底凝实，八钥之力水乳交融，再无分彼此！
一股浩瀚无边、仿佛能执掌诸天万界生灭轮回的恐怖力量，在他体内苏醒！他的修为瞬间突破炼虚后期，直达巅峰，甚至半只脚踏入了那传说中的合道之境！
与此同时，他对永恒方舟的感应清晰到了极致！那不再是一个模糊的轮廓，而是一个具体而微、虽然残破却结构分明的庞大造物！他能“看”到方舟核心处，一个巨大的缺口正在不断逸散着能量，呼唤着最后的核心——那第九块，也是最初失落的一块，承载着“起源”之力的界钥！
而第九钥的方位，通过八钥齐聚后的终极感应，赫然指向了——中土联盟总部，天道城的方向！
张九思眼中精光爆射。原来最后一块碎片，一直都在中土联盟手中，或者说，被他们收藏、研究着！
他收敛气息，虽然只是炼虚巅峰，但给两位罗汉和青瓷的感觉，却如同面对一座无法揣测的深渊。
“此地寂灭源头已暂缓，但隐患未除。我等需立刻返回中土，前往天道城。”张九思沉声道，“最后一块界钥，‘起源’，就在那里。”
没有任何犹豫，四人转身，化作流光，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中土中心，那座象征着权力与秩序顶峰的城市——天道城，疾驰而去。
最终的谜底，最后一块碎片，以及与中土联盟的最终摊牌，一切，都将在那里见分晓。而寂灭之劫的阴影，已然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