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皆期盼沈郎早日归来
“噼里啪啦!”
窗外,爆竹声骤然密集起来,伴随着‘咻、嘭’的清脆声响,绚丽的烟花于夜空中次第绽放,流光溢彩,将整个阁楼映照得亮如白昼,亦映亮了众女欣喜的脸庞。
“新年吉庆!”林黛玉率先举杯,笑靥如花。又过一年,她愈发成熟,温婉典雅,气质卓然。
“林姐姐、林妹妹新年好!”
众女纷纷举杯相应,欢声笑语瞬间盈满暖阁,洋溢着节日的喜庆。
饮过屠苏酒,林黛玉便向身旁的平儿示意。
平儿笑着捧出一个描金漆盘,上面放着数个鼓鼓囊囊的锦绣红包。
林黛玉亲自拿起,一一分发给众姐妹:
“一点心意,愿姐妹们新的一年,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众女好奇地打开,里面不仅有打造精巧、寓意吉祥的金锞子,更有林黛玉根据每人喜好精心准备的特殊礼物。
给宝钗的是一本孤本棋谱,给探春的是一方上好端砚,给惜春的是一卷前人山水真迹,给岫烟的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
给妙玉的是一串沉香木念珠,连迎春也得了一副她极喜欢的温润如玉的暖玉棋子。
这份意外之喜让众女感动不已,纷纷道谢:
“多谢林姐姐、林妹妹费心!”
紧接着,薛宝钗也拿出了她准备的,由薛家铺子巧匠打造的最新款首饰分赠众人。
贾探春送上了自己亲手绘制,众姐妹题咏的岁寒三友图扇面,连惜春、岫烟也送出了自己做的荷包、绣帕,妙玉给每人送上了亲自祈祷过的平安符……
阁楼之中,顿时礼物往来,笑语不断,气氛热烈至顶点。
先前那点因沈蕴缺席而可能产生的低沉情绪,早已被这浓浓的姐妹情谊和新年的喜悦冲刷得无影无踪。
然而,当互赠礼物的热潮过去,喧嚣渐渐平息,众女或倚栏远眺,或品茗静思,或赏看手中礼物时,一种共同且无声的情绪开始悄然弥漫。
窗外烟花依旧绚烂,爆竹声渐稀,阁楼中也逐渐归于平静。
不知是谁先轻轻叹了口气,暖阁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林黛玉垂眸看着腕上沈蕴所赠的玉镯,薛宝钗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套湖笔。
贾探春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惜春抱紧了怀中的画筒,迎春和岫烟也各自沉默,连妙玉拨动念珠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热闹是真实的,姐妹情谊也是真实的,但那份对远方之人的牵挂与思念,在此刻万籁渐寂的除夕深夜,也变得无比清晰和浓重。
她们不约而同地,在心底描绘着同一个身影,默默祈愿着同一个期盼。
愿沈蕴早日归来!
……
后宫,凤藻宫。
恰逢除夕夜,宫中虽也悬挂着应景的宫灯,摆放着内务府送来的年节供品,但相较于往年,此刻却显得格外冷清寂寥,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落寞。
殿内炭火熊熊,温暖如春,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抑氛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
贾元春此时身着宽松的常服,与素妃相对而坐。
她已怀孕三个多月,原本纤细的身材有了明显的变化,小腹微微隆起,透着一股母性的光辉。
虽在与素妃说着闲话,但她的目光却时常飘向殿外漆黑的夜空,一只手无意识且极其轻柔地在自己腹上抚摸着。
眼神温柔而缱绻,藏着她对身在远方的沈蕴,最深的思念与羁绊,宛如一根无形的线,紧紧牵动着她的心。
按宫中常例,除夕之夜,靖昌帝当设宫宴,与后宫妃嫔共度佳节,共享天伦之乐。
然而今年东山道出现叛乱,靖昌帝心绪不佳,更兼政务繁忙,早已下旨免了历年的团圆宴,使得这除夕之夜更添几分冷清。
更为重要的是,此前靖昌帝已明发谕旨,以‘龙胎为重,需静心休养’为由,命贾元春于凤藻宫中闭门安胎,无旨不得出入。
所幸尚有知根知底且立场相同的素妃相伴,才不至过于孤寂难耐。
素妃见贾元春神情恍惚,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轻愁,知她又想起了沈蕴,便柔声宽慰道:
“娘娘且宽心,东山道的叛乱现已平定,沈大人立下不世之功,想必年后不久便会班师还朝,娘娘再耐心等等,很快就能与沈大人相见了。”
贾元春闻言,回过神来,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她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真切期待的笑容,笑容中满是对重逢的渴望:
“素妃,我也盼着他能早日归来。”
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并未持续太久,神色很快黯淡下来,忧虑与不解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带着几分惶恐低声道:
“只是……素妃,你说,圣上他突然下此旨意,命我禁足养胎,是否已经知道这孩子…?”
说到这,她有点不好意思明说了,秀眉紧蹙,眼中满是困惑与担忧:
“此事隐秘,除了你我与沈郎,也就身边几个绝对信得过的侍女知晓,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素妃闻言,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诮,她深知靖昌帝脾性,冷静分析道:
“娘娘,依妾身看,皇帝定然是知晓了,而且,他不仅知道您有孕,恐怕连这孩子是沈大人的骨肉,也心知肚明。”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冷笑中带着对靖昌帝手段的嘲讽:
“娘娘莫忘了,当初可是他‘亲手’撮合您和沈大人的,这般‘成全’,当真是‘无毒不丈夫’。”
说着,语气转沉,带着洞察后的寒意,仿佛看透了靖昌帝的阴谋:
“更值得玩味的是,他知晓此事后,并未龙颜大怒,严加惩处,反而下旨让您‘安心养胎’。
“这绝非宽容,而是算计,他这是要借娘娘您生下沈大人的孩子,将来便是他手中制约沈大人最有力的一枚棋子,他要让沈大人为了这个孩子,永远受制于他,俯首称臣。”
贾元春听到这里,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如纸一般,仿佛被靖昌帝的阴谋重重击中,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她素来不擅那些隐晦曲折的权谋算计,宫斗手段也大多浮于表面,流于形式。
此刻听闻自己还未诞生的孩子竟要被当作筹码利用,顿时心乱如麻,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腹部,仿佛这样就能为腹中的孩子筑起一道安全的屏障。
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满含无助与惶恐:
“他…他怎能如此?这是我的孩儿,是我和沈郎的骨肉,素妃,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