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双魂的牢笼
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腐烂内脏的恶臭，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苏明的喉咙。
胃里，翻江倒海。
“呕——！”
他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
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
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要被杀了吗？
苏明猛地抬起头，视线聚焦的瞬间，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眼前，是地狱。
满地都是破碎的、无法辨认的血肉组织，黑红色的腥臭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墙壁上、天花板上、铁床上……
还有……他的身上。
他的双手，他的衣服，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被一层温热黏腻的液体覆盖。
是血。
怪物的血。
那个缝合护士……死了？
被谁杀的？
苏明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病房的门口。
张虎和林薇，像两尊被吓傻的雕像，死死地贴在门板上。
他们脸色煞白，嘴唇发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但最让苏明心脏骤停的，是他们的眼神。
那不是看到同伴得救后的庆幸。
那是……
看到了比怪物更恐怖的存在时，才会露出的，最极致的恐惧！
他们在害怕。
在害怕……我？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一个充满了轻蔑与嘲讽的声音，首接在他的脑海最深处，轰然炸响！
“废物。”
苏明身体猛地一震！
谁？！
“连看几块烂肉都会吐，真是丢人现眼。·`?咸ˉ鱼e?看[书?;网? ?1最t÷?新=章$#节±e:更\??新￠^快￡=;”
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事后的餍足感，继续在他脑中回荡。
“我辛辛苦苦帮你把垃圾清理了，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
“你是谁？！”
苏明在心中狂吼，脸上却因为惊骇而毫无血色。
“滚出我的脑子！”
“你的脑子？”
那个声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低沉的、充满恶意的嗤笑。
“呵……这具身体，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轰！
周围的血腥病房瞬间褪色、崩解！
整个世界，化为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
空旷，死寂。
苏明茫然地站在原地。
在他的对面，十几米开外，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那个人……
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灰色囚服，戴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黑框眼镜。
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唯一的不同，是气质。
苏明自己，是压抑在死水之下的冰山。
而对面的“他”，则是即将喷发的、燃着熊熊烈焰的火山！
那个“苏明”双手插在裤兜里，歪着头，嘴角勾起一抹桀骜不驯的、充满暴戾气息的弧度，正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初次见面，我亲爱的主人格。”
他开口了，声音正是苏明脑海里听到的那个。
“你……”
苏明的嘴唇在哆嗦，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念头，让他浑身冰冷。+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东西？”
对面的“苏明”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冰冷而危险。
“我就是你。”
他向前踏出一步，整个纯白空间似乎都随着他的脚步震动了一下。
“我是你的愤怒，你的不甘，你的杀意，你的破坏欲……”
“我是你十八年来，所有不敢做、不敢想、不敢承认的一切！”
“我是你内心深处，最渴望成为的那个你！”
他的声音，如同重锤，一字一句，狠狠砸在苏明的心脏上！
苏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抗拒与恐惧。
“不……我不是你！我不是杀人狂！”
“杀人狂？”
对面的“他”狂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
“那不是人，那是怪物！你不杀了它，它就会杀了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那装满了狗屁公式的大脑想不明白吗？”
“只有我，才能让你在这种地方活下去！”
“而你，”他伸出手指，轻蔑地点了点苏明，“只会拖后腿，只会发抖，只会吐！”
“从现在开始，把这具身体交给我！”
“我，才是更合适的支配者！”
“你休想！”
苏明发出愤怒的咆哮。
他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体里，还住着这样一个嗜血的疯子！
这种不受控制的暴力，只会带来毁灭！
“我绝不会让你为所欲为！”
苏明试图集中自己全部的意志力，去压制、去驱逐眼前这个怪物！
“哦？”
对面的“他”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一步步地逼近过来。
“就凭你？一个连被人当面撕掉老爹照片都不敢还手的软蛋？”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闭嘴！”
苏明最深的伤疤被狠狠揭开，他的双眼瞬间变得赤红！
就在两人精神对峙达到顶点的瞬间！
嗡——
一块淡蓝色的虚拟光幕，毫无征兆地在两人之间的纯白空间里，骤然展开！
光幕顶端，一行冰冷的黑体字，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
【双魂共生系统——己激活】
苏明和对面的“他”，同时愣住了。
光幕上，清晰地分列出两组截然不同的数据。
【人格模板：苏明（主人格）】
【状态：精神疲惫】
【属性：】
【力量：5 （手无缚鸡之力）】
【敏捷：6 （除了跑得快点一无是处）】
【体力：4 （熬夜刷题的后遗症）】
【精神：18（过目不忘，但极其脆弱）】
【天赋：超忆症（s级），逻辑推演（A级）】
【当前情绪：震惊，愤怒，恐惧】
【人格模板：夜（第二人格）】
【状态：能量消耗巨大，兴奋中】
【属性：】
【力量：18（一拳打死一头牛）】
【敏捷：17（动如疯兔）】
【体力：20（人形永动机）】
【精神：5 （除了战斗就是战斗）】
【天赋：战斗本能（s级），狂怒（A级）】
【当前情绪：狂傲，嗜血，不屑】
两组数据，如同白天与黑夜，泾渭分明，充满了极致的反差。
苏明呆呆地看着那个属于自己的，低得可怜的战斗属性，和后面那一句句堪称羞辱的系统评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而自称为“夜”的另一个自己，则看着那低到可笑的精神属性，发出一声嗤笑。
“啧，真是个完美的废物。”
苏-明没有理会他的嘲讽。
他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面板最下方，一行用血红色标注出来的，无比刺眼的数据上！
【人格同步率：0%】
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道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女声，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瞬间将他的意识从纯白空间拉回了血腥的现实。
“苏明……”
是林薇。
她鼓起了天大的勇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实的质问，与精神的对峙，在这一刻重叠！
苏明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眼前阵阵发黑。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精神世界里，“夜”那冰冷而又充满恶意的笑声，再次响起。
“想知道怎么回事？”
“不如……”
“再杀一个，让你看得更清楚点。”
轰！
一股狂暴的、不属于自己的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他大脑的防线，试图抢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呃啊——！”
苏明抱着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单膝跪倒在地。
现实与精神的双重压力，像两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的灵魂彻底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