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深渊回信
张虎还咧着嘴傻笑，迫不及待地把一面崭新的鸢形盾举到胸前。盾面上的狰狞狼头栩栩如生，他正想冲苏明炫耀。
可话到嘴边，却在抬头看到苏明时，连同脸上的傻笑一并冻结了。
苏明靠墙坐着，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冷汗浸透了额前的黑发，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他那件衬衫满是尘土和干涸的血块，右边袖子更是被浸成了暗红色。
这绝不是一个s级副本通关者该有的模样。
那更像个刚从刑场拖回来的死囚，只吊着半口气。
“明哥，你……”
张虎脸上的兴奋瞬间消失了。刚到手的新盾牌，此刻压得他手臂发沉。
林薇己经快步冲到苏明面前，蹲下身，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瓶绿色喷雾。
“别动。”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却不容置喙。
苏明没动，甚至没看他们。
他曾试图将那封信彻底抹去，却发现那幽蓝色的数据流如同跗骨之蛆，无论他如何操作，它都顽固地存留在系统日志的置顶位置，无法删除，无法销毁。
那“观察者”，不仅要他看到这份羞辱，更要这份羞辱成为一道无法磨灭的烙印。~x!t¨x′x-s′.~c^o,m*
既然无法摆脱，那就只能……首面。
他抬起左手，在空中轻轻一划。
那封被他“销毁”过一次的信，带着嘲讽一般，再次展开。
张虎脸上的担忧，一点点被荒谬的错愕所取代。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盯着光幕，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喉结滚动了一下。
林薇准备喷药的手，也僵在半空。她那副黑框眼镜的镜片上，映着信件投来的冷光。
“标本……”
“表演……”
“戏剧……”
张虎的声音低哑，每个字都透着恍惚。
下一秒，压抑的怒火在他胸腔里引爆。
“操！”
“这他妈的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他一拳砸在自己的新盾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那面能硬抗怪物冲撞的盾牌，竟被他砸得凹陷下去一小块。
“标本？老子是你妈的标本！”
“藏头露尾的杂碎！有种出来跟夜哥真刀真枪地干！背后耍这种阴损招数，算什么东西！”
他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粗重的喘息声充满了整个空间，每一次呼吸都满是屈辱与狂怒。?2·8~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
他们的拼死一搏，他们的劫后余生，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场有趣的表演。
这种认知，比被怪物撕碎还要折磨人。
林薇没有说话。
她放下喷雾，缓缓起身，走到光幕前。
她的指尖停在“标本二号”那几个字上方，悬空，没有触碰。
“二号。”
她轻声开口，不大的声音却精准地扎进了张虎狂躁的怒火中，让他瞬间安静下来。
张虎的脚步停住了。
他猛地扭头，望向林薇。
“有二号，就代表，至少还有一个一号。”
林薇的视线从光幕上移开，落在苏明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
“‘表演’、‘舞台’、‘戏剧’……这些词，不是系统会用的。”
这封信的发件人，不是冰冷的规则，他是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有智慧，有目的，有自己独特审美情趣的“人”。
一个将他们视为玩物，视他们的生死为戏剧，并且乐在其中的“人”。
一股比张虎的暴怒更深沉、更刺骨的寒意，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精神世界里。
那片血色的战场上，狂风呼啸。
“夜”靠在那张由白骨堆砌的王座上，他没有笑，也没有咆哮。
他只是安静地坐着，一条腿不耐烦地抖动着，身上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他能通过那道金色的链接，清晰地“看”到现实世界里发生的一切。
他能“听”到那个大块头的咆哮，能“听”到那个女人的分析。
“书呆子。”
他的声音，第一次不带任何嘲讽，在苏明的意识深处响起。
“听着。”
“这家伙，跟以前咱们碰到的那些只会乱吼乱叫的蠢货，不一样。”
“他有脑子，而且……很脏。”
“夜”停顿了一下，那双猩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属于野兽的、最原始的警惕。
“在摩天轮上，他看咱们的那个眼神……”
“就像在看笼子里，两只正在互相撕咬的猴子。”
现实中，苏明缓缓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他抬起头，视线扫过暴怒的张虎，和冷静分析的林薇。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封信上。
“林薇说得对。”
他的嗓音干涩嘶哑，每个字都带着粗粝的质感，却偏偏异常清晰。
“我们被盯上了。”
“从踏入哭泣乐园那一刻，或许更早，我们就己经站在了他的‘舞台’上。”
苏明抬起左手，虚空一握。
那片光幕应声碎裂，化作漫天幽蓝光点，随即湮灭。
“所以，忘掉s级评价，忘掉积分和装备。”
他扫过陷入死寂的队友，明明身体虚弱不堪，目光里却透着一股截然相反的锋芒。
“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是在打副本。”
“我们是在和一个‘猎人’，玩一场他定好了一切规则的游戏。”
房间里，死寂无声。
张虎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林薇的手指也下意识地绞在了一起。
绝望、无力、愤怒……沉重的情绪压得两人喘不过气。
苏明靠着墙，撑着虚弱的身体，一字一顿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而猎人……”
“通常，也会变成猎物。”
他没再给两人留下任何消化信息的时间。
他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的系统界面，完好的左手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敲下一行指令。
团队频道内，他搜索的关键词，同步跳出在林薇和张虎的界面上。
【情报交易区】
【关键词：规则定制、权限干涉、观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