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疯批太师12

裴止刚要说什么,突然见岁星蹙眉。

她迅速掩住唇侧开脸,闷闷咳了好几声。

一咳嗽就止不住,眼尾都咳得一片殷红。

裴止面上那种堪称嗔怪的表情说没就没,比变脸还快、还自然。

他连忙用暖被将人裹住,慢慢帮她顺着气,等岁星好点了,他又转身去倒了一杯水。

这会的水自然已经冷了,再让人烧也一时来不及。

但等裴止端过来时,那水竟冒着热气!

岁星只在小说里见过能用内力将水暖热的,没想到看起来没啥肌肉的裴止居然也可以做到。

她被裴止用被子圈在怀里喂水,梅香好似也没那么清冽了,变得宜家宜室。

“……对不起,”裴止低声,“我不该吵醒你睡觉,我知道你是为了等我才守到现在。”

他说:“我明明说要照顾好你,却总让你难受……对不起……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下次会做得好一些……”

无形的重担要将他的肩膀压垮了,岁星抬眸看着他眼中摇摇欲坠的光。

岁星摇头,咳过的嗓音还有些哑:“你不要老是给自己找错处,很多时候谁都没有错,但事态发展本就会不如人愿。”

“你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不愿放过自己而已啦。”

裴止隔着被子抱紧了她。

岁星继续道:“也许我今晚本就会被咳醒呢?”

“然后床边没有人守着我,我想喝一杯热水都来不及,只能忍到天亮。”

“这样说起来,咱们的裴大人还很有先见之明,提前来我房里守着我,就等我咳出来……”

他在心中构建了一个她不会受伤的‘如果’,并借用这个如果凌迟自己的内心。

她也为他重建了一个‘如果’,并用这个如果安抚他的焦虑。

那条没有被选择的路一定是好的吗?

也有可能更差了。

裴止博览群书,学识远高于她,却因执念太深容易将自己困死,容易走到死胡同里——

岁星觉得他可爱又可怜,所以总想摸摸他的脸,揉软他的刺。

“……”

无论过了多少年,她的语调始终未变。

像是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带来的不是彻骨寒意,是对第一次落雪的欣喜。

度过寒凉又枯败的秋天,怎会不期待这一场檐上落白呢?

裴止越来越清楚知道这个事实——她不能离开他。一刻也不能。

长久的分离会令他身体里那头蛰伏已久的、对世间万物都厌弃的恶兽冲破牢笼,让他变成一个称不上人的怪物。

他的笑是学她的,但总学不到精髓。她的笑看了就让人心情愉悦,忍不住跟着她笑。

他的笑却只是提起唇角,眼睛还是冷的。

他想他永远也学不会她的豁达。

江南水利发达,往来商船众多,街道上的楼房看着比京城还精巧些,带着江南独有的韵味。

转眼岁星就在这座小城待了两月,却还是第一次出门走走。

迎着清新凉爽的微风,她半张小脸都缩进了雪白毛领里,显得那双眼更大更明媚了。

岁星喜欢穿金色的衣裳,也可以夹杂一些柔和的白色,总之都是亮色系。

她的手被身旁的青衣少年牵着,偶尔蹦几下,两只手会握得更紧,很怕不小心断开一样。

她体力有限,蹦两下就得缓好久。

好在裴止一向以她的意愿为先,不会看见她累就不让她折腾,而是轻柔地帮她整理好乱发。

街道上的难民散去了,时不时就有手执利刃的官兵走过。

毕竟大难过去,一切秩序需要重建。

岁星带了几个小箱子过来,里面是一些首饰钱票之类,数额不大,统统上交给裴大人了。

街上商贩很少,官衙临时搭建的布施点很多,大部分的房屋都修缮完毕,还有小部分上面站着人在敲敲打打。

“关神医不愧是关神医。”

岁星来到城中最大的一处医馆门口,看着大堂里熟悉的人正在坐诊。

关神医在这里收了好些徒弟,疫病也在爆发之前被他以雷霆手段压下去了,很是了不得。

裴止顺着岁星的视线看了眼,神情不辨喜怒。

伸手替岁星拢了拢披风,揽着她的肩换了个方向:“走吧,再去其他地方逛逛。”

“唔……”

“你有想吃的东西吗?这会儿饿不饿?腿累不累?我可以背你——”

岁星玩笑道:“大庭广众之下背我,不怕别人说闲话么?”

裴止思索片刻,认真问:“那我把他们的舌头都拔了?”

岁星:。

系统:。

岁星踮脚弹了他脑门儿一下,裴止也顺从地弯下腰,被弹了还唇角上翘,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裴止回京已是冬日。

他超额完成了蔺太师交给他的任务,直接进了户部,短短半年就立稳脚跟,建立起了比原剧情中还恐怖的情报网。

原剧情中,裴太师之名是真能止小儿夜啼。

主要就是靠他无所不在的情报网。

传言哪怕是躲在被窝里偷偷骂了裴太师一句,半个时辰之内,裴太师的影卫就能上门将其全家蒸发。

甚至江湖人士都会携带重金上门就为了得到一个消息。

这一世只会更夸张。

户部统管天下钱粮,皇帝的支出都要一笔一笔算清楚,何况是其余五部。

哪哪都要用钱,偏偏姓裴的有三寸不烂之舌,朝中谁也不愿意招惹的御史都对他退避三舍——

其嘴上功夫可想而知。

但这群官也不是傻的,裴止这边走不通,他们立即就能想到岁侍郎。

“听闻裴尚书跟岁侍郎家小女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有人起了个头,其余人心领神会。

岁侍郎家的门槛很快被源源不断的客人踏来踏去。

岁侍郎面上保持微笑,心里却把姓裴的骂得狗血淋头。

他也没办法跟姓裴的划清界限,自己手里就有几个工程等着钱用。

——没想到第二日,同僚就用那种‘我就知道你能行’‘还得靠你啊’的目光包围了。

尚书乐乐呵呵拍着岁侍郎的肩:“好啊,好啊!户部批银子啦,还是你有办法啊……”

那眼神,要多意味深长有多意味深长。

岁侍郎干巴巴赔笑。

一口气莫名其妙就这么咽了下去。

春去秋来,岁星及笄礼刚过,裴止第二日就迫不及待上门提亲了。

“……这是什么队伍啊?怎么这么长啊。”

有人伸着脖子从街头看到街尾,砸吧嘴:“这里面装的啥啊……”

另一个看了一上午热闹的人捅捅他胳膊,撇嘴道:“不懂了吧?这全都是给岁家的聘礼!”

“嚯——这得多少钱啊。”

“多少钱?”那人撇嘴撇得更厉害了,“你这就没见识了,这哪是用钱衡量的啊!”

“那坐在马上的就是准新郎官儿?看着好年轻啊!”

“你又不知道了吧?这可是裴家二公子!”

“……”

侍郎府。

跟外面喜气洋洋不同,岁侍郎和郡主都是咬牙切齿。

姓裴的也太狠了,星儿一成年就要娶她,闹得轰轰烈烈满城皆知,还惊动了宫里边。

连多月不问政事的老皇帝都亲下旨意赐婚。

……这有拒绝的余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