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疯批太师11

裴止是个大忙人。

江南积压的事情太多了，岁星白日根本见不到他的人。

若不是晚间枕边会有淡淡梅香，她都不知道他来过。

这天半夜，岁星朦胧间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它似乎在喊她起床。

眼眸刚睁开，猝不及防看见床边站着的高大黑影。

床帐不知道什么时候掀开了一半——那黑影的手缓缓靠近，眼看就要碰到岁星了。

‘他’觉察到床上人醒了，手就这么顿在半空。

系统：“啊啊啊啊差一点点就摸到宿主宝宝惹！”

岁星摸了摸系统，安抚说：“吓到了吗？没事儿哒。”

系统嘤咛了一声。

它不是故意吵醒宿主睡觉的！实在是这个黑影真的也吓了它一跳QAQ

“裴止？”

岁星记得阿芝在睡前给她留了一盏小灯，现在那盏灯却熄灭了，屋内一片黑暗。

她撑着手肘慢慢坐起，墨发从肩头滑落，与衣衫摩挲出声响。

鼻前已经闻到了熟悉的梅香。

就在岁星要伸手去抓那只凝在半空的手时，她听见黑影发出一声干涩的应答。

岁星笑：“干嘛呀？想吓我？怎么把我的灯给吹灭了？罚你帮我点灯。”

她身子不好，江南近期又多雨，故而窗户总是闭着的。

室内没有熏香，只有她身上的淡淡药香和裴止的梅香。

药香是有些发苦的，但闻久了莫名又有种不明显的清甜味道，很怪异，裴止十分上瘾。

他像个变态一样深深嗅着这缕幽幽缠缠的气味。

他想他不是喜欢这个气味，是得了一种迷恋岁星的病。

只要是属于岁星的东西，他都会跟个瘾君子一样沉溺其中——

哪怕是大晚上做贼似的来闻一闻，缓解心头烦躁。

约莫是刚来江南那会杀了太多人，戾气至今未消，他总想再见血。

裴止极在意自己的容貌，他的星儿长得很漂亮，是能令女子都心动的漂亮。

若他懈怠了这张脸的保养，星儿一定会看腻的。

繁忙这几日，他的面色一定不如从前好看——一时间，裴止竟被自卑压得不敢让她看见自己的脸。

他艰涩道：“我马上就走……再坐片刻。你睡吧。”

岁星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劲，略想了想，就有些明白了。

她没有强求。

半夜被人叫醒，困意本就正浓，她重新倒了下去，阖上眼，不一会就呼吸平稳。

这时，床头那盏还没有烧完的灯悠悠亮起，映照出黑暗中的人脸轮廓。

系统：“……”这不是挺好看的一张脸嘛？有啥区别？？

不是，你这种人要是都有外貌焦虑别人还活不活了！！

它记在小本本上，打算等宿主睡醒再告诉她。

裴止就这样端着灯在床边痴坐了半夜。

他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床上人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光时而微亮，时而阴沉。

……像是有第二人格要在他身体里觉醒了。

系统吐槽。

岁星第二天白天里特地多睡了一会，这样晚上就晚睡了一会。

她等到了偷偷摸摸进来的人。

裴止看见床头那盏灯……以及灯后那张温柔美丽的美人面时，乍一看以为自己见到了妖。

这‘妖’肤色雪白，哪怕只是倚在床边，一颦一笑都在勾人。

“过来呀。”她笑着朝他招招手。

裴止本想遮盖住自己的脸，或是后退几步让脸重新沉入阴影中。

毕竟小灯的映照范围有限，靠近门的地方仍是一片漆黑。

但她在笑。

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线从裴止身体里生了出来，缠在了岁星指尖。

随着她的动作，线慢慢收紧，裴止也被拉了过去，如傀儡一般。

等裴止回过神，他已经站在床边、甚至已经矮下腰在给她摸脸了。

裴止：“……”他在心中唾弃自己无药可救。

明明意志该坚定，她只是挥了挥手，他的脖子上那颗名为脑袋的东西就滴溜溜不知跑哪去了。

“今天是不是也很忙？”

她掌心温热的温度慢慢感染着他被夜风吹冷的脸。

裴止紧绷了一天的身体忍不住放松下来。

他攥着她的腕，生怕她的温度下一秒会消失。

“不忙。”裴止嘴上这样说着，却眼巴巴望着她，眼神有些可怜。

此刻两人都没有讲话，但岁星仿佛从他眼睛里看出一连串的‘我好忙呜呜呜我好累呜呜呜我想要抱抱呜呜’的哭声。

岁星眨眨眼，另一只手抬起：“你要抱抱吗？”

裴止眼珠微动，愣愣盯着她的手看着，神态不自觉流露出渴求。

可他喉结一滚，说：“我身上很凉……算了。”

岁星弯眸。

之后，裴止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尖轻轻碰着早已消去伤痕的地方。

岁星心中无奈，但也没有阻止他。

那次刺杀中受到的剑伤在关神医调理下早就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是的没错，关神医也跟来了。

“对不起。”裴止眸色雾沉沉的，像陷入他为自己编造的某种可怖幻想中。

若那支箭再射得偏一些……

裴止这种人与内耗二字根本不沾边，他有心事都算计到别人身上了。

难以想象他自虐一般不断回想一个不存在的瞬间，并因此自愧自责的软弱模样。

“你要哭了吗？”

裴止那声‘嗯’没有说出来，却黏黏糊糊在他眼睛里。

“那你哭吧。”

裴止：“……？”我的安慰呢？

岁星点了下他的鼻子，“你的眼泪都在眼睛里了，不哭出来多浪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