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061 顽劣
“臣谢氏，年十五。”谢冰宁低下头，镇定的回答。
“谢？陈郡谢氏？早就败落的破落户而已，你不过是一介小官之女，还只有十五岁，能教什么？”太后嗤笑了一声，仿佛开恩般继续说道：“罢了，皇帝觉得你新鲜，让你陪珠儿读书，你就好好伺候着，别起不该有的心思，要是珍儿蹭破点油皮儿，我让你谢家全族陪葬。”
六皇子也学着太后的样子哼了一声：“对，全族陪葬，男的杀头女的做娼！连狗都杀了吃肉！”
谢冰宁低头没说话。
多少年了，她这个婆婆还是一点都没长进。
当年她生下璂儿，太后还借口宫中寂寞，想把璂儿抱到身边抚养，就连宇文钦也有些动摇，还好当初她据理力争才把璂儿留在自己身边，如果当初她一时心软真的把璂儿给了太后，恐怕也是这幅暴虐不仁的模样。
太后并不知谢冰宁内心的想法，只对她恭顺的模样很是满意，她摸了摸六皇子的头放他下来：“你好好在这里玩，中午祖母就来接你，谁要是不长眼敢欺负你，你就扒了他们的皮。”
“祖母，我有多乖你还不知道么！”六皇子对着太后做了个鬼脸，才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两位伴读立刻噤若寒蝉的低下头，王博文还偷偷向后挪了挪桌子。
六皇子坐下，等太后走了，他才对着谢冰宁拍了拍桌子：“你，过来，不是说你要教书么？念给本皇子听啊，快点！”
谢冰宁却没有理睬他，手指点了点千字文的封皮，示意七皇子背。
“天地玄黄……”七皇子乖乖的学着其他学士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读起来。
六皇子又拍了下桌子：“喂，本皇子和你说话呢！”
七皇子被打断，看了六皇子一眼，谢冰宁还是不理睬他，又敲了敲桌子示意继续。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七皇子继续乖巧的背着，六皇子却坐不住了，他从凳子上滑了下来，跑到谢冰宁身后，提起腿就踢向谢冰宁的膝窝：“我让你不理我，给我跪下！”
谢冰宁猛地回头，弯腰锁住六皇子的脚腕，将他头朝下拎了起来。
七皇子停下，小嘴张的圆圆的。
六皇子被吓到，爆发出一阵大哭，手脚浮空乱动：“狗奴才，快放开本皇子！”
谢冰宁把六皇子提的高了些：“六皇子，你确定要我放开？”
六皇子哭的更凶了，嘴里语无伦次的骂着谢冰宁，那话粗俗的让都七皇子捂住了耳朵，一双眼睛转来转去。
就连低头装鹌鹑的六皇子的两个伴读也都偷偷抬了几次头，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了几句。
谢冰宁也不多说，直接在空中把六皇子调转过来，钳住他腋下，不顾六皇子在空中乱蹬的双脚，把他放回了座位，回头看七皇子：“继续背。”
七皇子小小的哆嗦了一下，看了一眼大声嚎哭的六皇子，才继续往后背，开始声音还有些小，发现谢冰宁并没有收拾他的意思，声音才渐渐大了起来。
六皇子身后伺候的小内监想上前安抚，被谢冰宁的眼神阻止：“这件事如果让太后知道了，必会治你们个照顾不力的罪。”
小内监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靠近，任由这六皇子嚎哭着，不过他本来就是假哭，见无人管他，自己也就停下了哭泣，只是看着谢冰宁的眼神带着愤恨。
七皇子记忆力还算不错，虽然进学只有一个月，可千字文已经背的很顺畅了，背完了还偷看了谢冰宁一眼，小手在桌上攥紧了拳头。
“他背完了，该本皇子了！”六皇子又拍了拍桌子。
谢冰宁还是不理他，摊开千字文问七皇子：“这里面的字你认识多少，意思可懂得？”
七皇子看了一眼六皇子，才低声说：“字已经都认识了，意思还不大懂。”
“没关系，我一句一句讲给你听。”谢冰宁示意七皇子给她让出位置，坐到了七皇子身边。
七皇子看了看六皇子，又看谢冰宁，低声说：“谢姐姐，以前的学士都只照顾着六哥哥，你这样太后会生气的。”
谢冰宁没有纠正七皇子叫错了称呼，指着第一句：“这句你也可以说是天玄地黄，宇洪宙荒，宇是上下四方空间上的辽阔，宙是……”
六皇子见谢冰宁还不理她，眼珠又转了下，坏笑着把手掌伸进砚台里，沾了一手的墨，刚想站起来，不知什么东西从头顶掉进砚台里，墨花溅了六皇子一脸，嘴里也飞进去几滴，六皇子呸了几声，下意识的用手去抹嘴，手上的墨直接蹭了一身一脸，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他看了眼专心给七皇子讲课，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的谢冰宁，又哭了起来，这次的哭可比刚刚真心多了。
谢冰宁这才抬起头，一脸的惊讶：“这是怎么搞的？还不带六皇子下去梳洗？”
伺候的小内监这才敢凑过来，抱着六皇子去隔壁的净房收拾，可在屋里还能听到六皇子在不住的咒骂嚎哭，累的王博文两人也有有些不安起来。
“把这书桌也收拾下吧，砚台里的墨水也倒掉换新的。”谢冰宁吩咐了一句，王博文和李逸臣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收拾书本和擦桌子。
谢冰宁则继续指着书上的字讲给七皇子听。
七皇子偷看着谢冰宁，一只小手偷偷抓住散落在桌上的墨丸，藏在了手心里。
谢冰宁也注意到了七皇子的小动作，摸了摸他的小脑瓜，继续往下讲。
她的声音柔和而有力量，原本还有些走神的七皇子也渐渐听了进去，就连在一边温书的李逸臣也抬起头，专心的听着。
“谢夫子，你讲的比家里的夫子好多了。”王博文更是忍不住打断谢冰宁：“谢夫子，我一会儿可不可以请教你些问题？”
“我在这里就是教习你们读书，自然是可以。”
听谢冰宁应了，王博文抿嘴笑了，谢冰宁看到这孩子腮边竟然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真是可爱。
王博文还想说什么，就听外面一阵骚动，听唤仗的声音，似乎是太后又亲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