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4 偷听
谢冰宁假装没看到。`天/禧`晓^说!蛧_ ¢已+发^布?最/芯′蟑^劫′
她远远跟着太子,好像根本没发现身后还有个“小尾巴”。
太子绕到东宫外的花园才停下来,谢冰宁果然看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袁归雁。
谢冰宁找了个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地方,借着树丛隐蔽身形,身后的小尾巴也悄悄的靠近了,可看到袁归雁,也停了下来。
袁归雁一脸的愠色,等太子行了礼,迟迟没有开口,直到见太子额头上有了汗水,才哼了一声:“今天你又失了分寸了。”
“母妃,孩儿知错。”太子几乎是马上就接了认错的话,熟练的让人心疼。
“六皇子被太后宠的无法无天,早就废了,你又何必多嘴劝那老妇?”袁归雁冷声问他。
太子迟疑了一下:“孩儿……”
“难道……”袁归雁冷声开口:“难道你是看那谢氏貌美,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没,没有。”太子否认:“孩儿只是觉得……圣人言‘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太后本不该责罚谢夫子,想为父皇分忧。”
袁归雁疾言厉色:“我和你说了多少次,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要管,闲事不要管!无论太后处置不处置姓谢的,都和你没关系!这宫里容不下烂好心!”
太子低着头,不说话。
“还有,你忘了那谢氏是怎么巧舌如簧,为难你母妃我,害我被你父皇责备的么?”袁归雁挥了下手,几乎要打在太子脸上:“你是我儿子,我唯一的指望,能不能为我争争气?”
太子哆嗦了一下,头低的更低了:“母妃,孩儿记得了。-微,趣+暁.说, ?首+发.”
“你看看你这幅不成器的样子,一点男子气概也无!”袁归雁最看不上太子唯唯诺诺的模样,用带着长长护甲的指尖用力戳着太子的额头,仿佛真要戳出个窟窿来。
“有管这闲事的功夫,你就好好读书习武,让你父皇觉得你可堪大任!”
“母妃为了你,殚精竭虑,每一件事都为你筹谋,你可不能让我失望,知道不不知道!”
太子轻声解释:“孩儿知道,孩儿每日都认真读书,晚上也都温习到交了子时才睡下,没有偷懒。”
“那你还有空去管太后身边小废物的闲事?”袁归雁又戳了戳太子的额头,太子的额头已经红了一块。
“还有,昨日你伴读韦澈请你休沐去他家宴饮,你为什么拒绝?”袁归雁又想起一事,语气责难。
太子抬头偷偷看了袁归雁一眼,低声说:“母妃前几日刚教导我,说要勤读书,不要只想着玩乐……”
“糊涂!”袁归雁怒喝一声,然后才又压低声音继续道:“你也不动脑子想想!韦家是什么人家?那是从前朝开始就封侯拜相的世家清贵!大周三成的学子可都是韦家门生!韦澈可是韦家嫡次子,前途无量。他是找你玩乐么?那是带你进他们清贵的圈子!还有,韦澈的妹妹今年及笄了,韦家正在给她相看夫家,要是你能娶韦家女,那韦家定会倾尽权利助你,你何愁太子之位不稳?”
“你动脑子想想,我为什么费力讨好圣人,让他给你安排的伴读也都出自五姓七望长房嫡支?还不是为了你?你能不能为我争口气?别一门心思的只管着学习,死读书有什么用?“
太子又是一阵道歉。!嗖^餿¢暁*税*蛧¢ `埂_辛?罪`全.
袁归雁出身不高,一心想让太子争气的心情谢冰宁理解,可这劈头盖脸的指责和前后矛盾的要求谢冰宁都听不下去了。
不过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谢冰宁蹑手蹑脚的后退几步回头离开,就恰好看到手里拿着一块尖锐的石头,已经走到谢冰宁身后的六皇子,六皇子呆了一下,扭头跑远了。
谢冰宁心思一动,有些孩子坏是坏在骨头里的,这样的孩子没办法教也不可能教好。
谢冰宁的心里竟然升起一丝久违的杀意,但她很快就克制了下去。
她慢慢往回走,路过文华殿的时候,却看到太子正站在文华殿门外,对着文华殿的大门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只背影格外悲凉寂寥。
许是感受到有人看他,太子回头,额头上还带着未消去的红痕。
见是谢冰宁,太子愣了一下,才对着她执弟子礼:“谢夫子好。”
谢冰宁回君臣礼:“太子好。”
迟疑了一下,谢冰宁还是又追了一句:“现
在是练剑的时辰,太子为何在此处?”
“无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太子长长出了一口气,神色寂寥。
谢冰宁竟然有了一瞬间的心疼。
曾经,袁归雁也是这样严格约束这个孩子,逼他读书,逼他习武,要他处处都强过三皇子。当时自己还劝过她,说二皇子乖巧懂事,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不必拘着天性逼他学习。
当时袁归雁怎么说的开着?她说……正因为与自己交好,她的儿子也应当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就必须勤谨学习,不能懈怠。
那是的她还笑言孩子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学习。
可现在看,是她眼瞎。
也许一开始,袁归雁逼着二皇子日夜苦读,所图的就不只是成为璂儿的左膀右臂。
长叹一声,谢冰宁收回思绪,对着太子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臣就不打扰太子了。”
太子眼神有了些许的暗淡,他失落的点点头:“谢夫子自去吧。”
“太子眼底的乌青很重,太子为国之贰,是天下之本,本固则天下安,请太子为天下计,保重身体,莫要太过辛苦。”许是出于对这个孩子的怜惜,谢冰宁最后还是说道,然后又对着太子一礼,才慢慢转身。
可刚走了一步,就被太子叫住了:“谢夫子,请留步。”
谢冰宁回头,看着他。
太子的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和迷茫:“我想问谢夫子一个问题。”
谢冰宁不言,等着太子继续。
太子苦笑了一下:“我想问谢夫子,怎么做才能成为一个好太子?”
谢冰宁语气迟疑:“臣……”
太子苦笑一下:“谢夫子如果为难,就当我没问过这个问题。”
“臣不是为难,而是想说,这样的问题,从太子成为太子时,就应该明白,而不是到现在才来问臣。”
太子脸上的苦笑更深:“我以前以为我明白,可现在我忽然觉得……我想的是错的。”
“太子为何这么说?”
“我以为,太子只要熟读经典,学好治国经纬,心怀万民,便是好太子,可……现在我不知道这么想对不对了。”顿了顿,太子又说道:“有人和我说,太子除了做好这些,还要学会和人虚与委蛇,需要交好清贵,需要看透和利用每个人的价值,可我总觉得……这是不对的。”
谢冰宁斟酌着开口:“其实……这些也确实是太子需要做的,毕竟我朝三省六部,万事并非圣人一家之言,而是需要重臣共同定夺,而朝中重臣大多出身世家,圣人不喜万事被世家掣肘,但又不得不仰仗世家扶持,所以太子作为国之储君,为社稷计,也应交好世家,只是这交好不是一味的虚与委蛇,而是要把制衡的绳子,紧紧抓在自己手里。”
太子静静的听着,忽对着谢冰宁深深一揖:“听谢夫子一席话,醍醐灌顶,请谢夫子教我。”
谢冰宁叹了口气:“太子可曾读过《韩非子》?”
“读过一些,可……说父皇推崇儒家,并不让我多看。”
“圣人推崇儒家,是因为儒家讲究‘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可这些都不过是统治者劝人服从的手段之一。一个好的皇帝,除了制衡之道,帝王心术外,还要外儒内法,兼容并蓄,才可治好国家。太子有空多读读《韩非子》,如有不懂,可问崇文馆的夫子,也可以来问臣。”
太子静静的听着,若有所思。
谢冰宁叹气,袁归雁出身不高,读书也不多,这样的道理,袁归雁势必从未对她说过,但奇怪的是,太子马上就到及冠之年,宇文钦竟然也从未对他讲过。
谢冰宁说完,对着太子又是一礼,刚刚转身,却又被太子叫住了:“谢夫子,你……的母亲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