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观星望气，古法航海
林峰的声音穿透了风暴的咆哮，清晰地砸在舰桥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空气凝固了。
头发花白的船长猛地转过身，他眼中的血丝因为震惊而根根分明。
“你疯了！”
一个年轻的航海官失声喊了出来。
“没有导航，没有雷达，在这片连海图都失去意义的风暴里手动驾驶？这是自杀！”
他的话代表了所有船员的心声。
这是对他们几十年航海经验与现代科学的彻底颠覆。
萧雅的呼吸也为之一滞，她紧握的拳头里全是冷汗，理智告诉她这绝不可能，但林峰那平静到可怕的眼神，又让她产生了动摇。
林峰没有理会那些质疑。
他只是通过内部通讯频道，对全船下达了另一条命令。
“所有非战斗人员，进入内舱，固定身体。重复，这不是演习。”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然后，他将手中的青铜罗盘，举到了舷窗前，让舰桥内的人都能看清。
罗盘的指针，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正在以一种毫无规律的方式疯狂旋转，时而顺时针，时而逆时针，完全失去了指向功能。
“看。”
林峰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看到了混乱。”
他的目光扫过船长，扫过萧雅，扫过每一个面带惊恐的船员。
“而我，看到了生机。”
他伸出手指，点在了疯狂旋转的指针上空。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指针依旧在疯狂地转动。
可就在某一刻，当它划过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时，出现了一次微乎其微，连十分之一秒都不到的停顿。
那停顿是如此短暂，若非全神贯注，根本无法察觉。
紧接着，指针又恢复了狂乱的舞动。
过了大概十几秒，当指针再次划过那个方位时，又出现了同样一瞬间的凝滞。
舰桥内，有人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们看懂了。
这停顿，是有规律的。
“磁场虽乱，但地气之眼未绝。”
林峰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玄奥，仿佛来自另一个古老的时空。
“这停顿的瞬间，就是风暴中唯一存在的‘生门’方向。”
“跟着它走，可活。”
“逆着它走，船毁人亡。”
他收回罗盘，目光重新投向了窗外那片毁天灭地的末日景象。
南官家那张残缺的海图，归墟之眼坠落的星空轨迹，此刻都在他的脑海中与眼前的风暴重叠，融合成了一张独一无二的，活着的航海图。
他下达了第一道指令。
声音沉稳，精准，不带任何情绪。
“左满舵，航向二百七十三，保持十五节，持续三十秒！”
船长浑身一震。
这个指令，完全违反了他所有的航海经验。
在如此恐怖的横向风浪中向左打满舵，只会让船体侧面完全暴露在巨浪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手死死地抓着传声筒，骨节因为用力而凸起，青筋在他的手臂上虬结。
“执行！”
林峰的语气陡然加重，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了船长的心口。
船长看着林峰的背影，那个在狂风中稳如山岳的背影。
他想到了那神乎其技的鱼雷规避。
他咬碎了牙。
“左满舵！航向二百七十三！保持十五节！三十秒！”
他对着传声筒，用尽全身力气咆哮了出来。
“船长！”
“执行命令！”
轮机舱内，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与引擎的过载轰鸣交织在一起。
庞大的“东海号”，在海面上做出了一套如同醉汉跳舞般，怪异到极点的动作。
巨大的船体猛烈倾斜，甲板上的集装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固定用的钢索被拉伸到了极限。
指挥室内，所有人东倒西歪，死死抓住身边一切可以固定的东西，脸上写满了绝望。
就在船体倾斜到极限的瞬间。
一排高达数十米的巨浪，如同移动的山脉，从他们原本航向的正前方，狠狠地拍了下来。
那力量，足以将一艘护卫舰瞬间拍成两截。
可是，“东海号”却以一个诡异的姿态，恰好擦着这排巨浪的边缘滑了过去。
最狂暴的力量，与船身失之交臂。
只有浪花的余波，如同重锤一般敲打在船壳上，发出了沉闷的巨响。
船身剧烈震动了一下，然后，恢复了平稳。
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排已经远去的，足以致命的巨浪，大脑一片空白。
奇迹。
这已经不是奇迹。
这是神迹。
林峰的直播间里，早已彻底炸开了锅。
特制的机械云台，即便在如此剧烈的晃动中，依旧死死地锁定了林峰的身影。
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被完整地呈现在了亿万观众的面前。
弹幕，在短暂的停滞后，以一种井喷的方式，彻底覆盖了整个屏幕。
“我擦！刚才发生了什么？我眼花了吗？”
“躲……躲过去了？开着万吨巨轮玩漂移？”
“那不是漂移！那是神谕！主播说向左，前面就真的出现了死亡巨浪！”
“这他妈的不是航海，这是预知未来啊！”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从今天起，我宣布，林神就是我的海上信仰！”
惊恐的弹幕，瞬间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林峰没有理会外界的喧嚣，他的精神高度集中。
“正舵，减速至五节，准备迎接三点钟方向的巨浪！”
第二道指令，紧随而至。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再有丝毫的犹豫。
船长几乎是复读机一般，用最快的速度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东海号”的引擎再次轰鸣，船头调转，速度骤减。
一秒后，一道同样恐怖的巨浪从右侧袭来。
但因为提前减速，并且调整到了最佳的受力角度，“东海号”只是被高高地抬起，又重重地落下，有惊无险地承受住了这次冲击。
“萧雅！”
林峰忽然开口。
“报告你肉眼观察到的洋流异常！”
萧雅猛地回过神，立刻冲到舷窗边，大声报告。
“报告！左前方水色变深，有漩涡迹象！”
“南官烈！”
“在！”
南官烈也一步踏出，双目微闭，感知着水下那肉眼不可见的气机流动。
“水下有暗流！三股！正在交汇！”
科技的观察，玄学的感知。
在这一刻，与林峰那超越一切的“观山望气”之术，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一个高效到恐怖的指挥体系，瞬间形成。
“右舵五度，航向八十一，加速至二十节，冲过去！”
林峰的指令，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东海号”这艘代表着现代工业结晶的钢铁巨兽，此刻却像林峰身体的延伸。
它变成了一片最灵巧的叶子。
时而加速冲刺，从两道巨浪合拢的缝隙中穿过。
时而紧急制动，停泊在一片由洋流形成的，短暂而平静的水域中喘息。
时而大角度转向，将船头对准那看似最危险的漩涡，却借助着漩涡的力量，巧妙地规避了另一侧更致命的暗流。
舰桥内。
经验丰富的船长和船员们，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他们变成了最精准的机器，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林峰下达的每一道“神谕”。
南官烈和身后的弟子们，看着林峰，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们南官家，世代与海为伴，自诩最懂海洋。
可今天，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观天望气，执掌风雷”。
在林峰面前，他们那点所谓的传承，就像是孩童的戏法。
直播间里的弹幕，早已变换了风格。
“拜见船长！”
“这不是东海号，这是飞翔的荷兰人号！”
“前面的，别侮辱我林神，荷兰人是幽灵船，我林神这是神仙船！”
“我宣布，世界航海史，从今天起，分为两个时代：林峰前时代，和林峰后时代！”
“航海王？不，这他妈是海神！”
在林峰无与伦比的实力面前，所有人都被彻底征服。
他用最古老，最玄妙的方法，驾驭着最现代的巨轮，在这片科技的禁区，文明的坟场里，上演了一场属于他一个人的，神迹般的航海史诗。
他向所有人证明了。
在这片名为“归墟”的禁忌之海。
他，才是唯一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