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生死一刹那
第一百四十八章生死一刹那
我对着墙上那面布满污渍的破镜子照了照。
镜子里只剩下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点眉毛和眼睛的白色人影，和车间里其他工人没有任何区别。
成了！
口罩糊着口鼻，护目镜蒙着水汽。
白色连体服是绝佳的伪装布，没人多看我一眼。
B区？
下料？
去他娘的！
老子要找的是会议室。
是卢三和山本清碰头的耗子洞！
眼珠子藏在起雾的镜片后，无声地扫描着这片钢铁坟墓的每一个角落。
楼梯井？控制室？隔出的小办公室？
哪儿像能摆下张桌子谈生意的？
太大了！
管道纵横，人影憧憧。
找间屋，难！
转机！
反应釜拐角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晃了出来。
刀疤脸卢三？
紧绷的黑西装，脖子上的大金链子晃得扎眼。
他背着手，步子迈得四平八稳，像在自家后院遛弯，旁边只跟着一个马仔，正低声跟他汇报着什么。
目标锁定！
我立刻把头埋得更低，脚步方向微调，像一个被分配了任务，正要去指定区域的普通工人。
拉开十几米的距离，不远不近地吊着。
穿过震耳欲聋的设备区，绕过散发着刺鼻怪味的沉淀池，又下一段锈迹的铁梯。
温度骤降。
灯光昏黄。
卢三走到一扇厚重的绿漆铁门前停下。
门口守着两个汉子，腰里鼓囊囊的，见到他，立刻微微躬身。
卢三点点头。
其中一个汉子掏出钥匙，插进大铜锁里。
铁门被推开一条缝，里面明亮的灯光和模糊的谈话声泄了出来。
就是这儿！
地下密室！
刀疤男带着马仔侧身闪入。
铁门随即被守门汉子从外面轻轻带上，落锁声几不可闻，然后几个人也不敢久留，直接离开了。
进不去。
只能等！
目光扫过通道。对面堆着蒙尘的旧油桶和破木箱。
我悄无声息地滑到那堆油桶后面。
身体蜷缩，呼吸放轻，耳朵像雷达天线。
门板厚，隔音尚可。
不知过了多久...
腿脚麻木感。
嘎吱……
铁门被从里面拉开！
我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至临界点，头死死压低。
人影鱼贯而出！
七八个。
工装马仔看起来很紧张，油亮背头的中年男脸色阴沉，金丝眼镜气质斯文。
这些人彼此间透着压抑的火星，几乎没有任何交谈。
短暂停留后，迅速分成两拨，脚步轻快地消失。
门口空了！
我像一道从阴影中剥离出来的幽魂，脚下无声无息，倏地一下滑了进去。
唰！
室内！
光线惨白。
一张蒙尘的旧会议桌占据中央，散乱着图纸文件。
会议桌的另一端。
一个穿着深紫色暗纹和服的女人，正静静端坐。
乌黑长发一丝不苟，齐刘海下是一张精致到几乎妖异的脸。
皮肤白皙，眉眼弯弯，鼻梁小巧挺直，鲜艳的红唇抿成一条淡漠的线。
她双手交叠置于腿上，和服宽大的袖口下，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
霓虹女人？
“你干嘛呢？”卢三粗嘎的土腔在狭小空间里爆开。
刀疤纵横的脸上肌肉抽搐，凶悍的眼睛死死钉在我身上。
“这地方是你来的吗？滚上去干活去！”
他吼得唾沫星子飞溅，脖颈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但就在这暴怒的呵斥声中。
他那只垂在身侧的右手，正极其隐蔽地，缓慢地，顺着紧绷的黑西装后摆下滑，一个黑色的东西...
我一个字都没有。
五指张开，悄无声息的关上了门。
手腕发力一推。
咔！
插销舌滑入锁槽。
找到了！
卢三就在我面前！被我锁在了这间地下密室之内！
还有那个端坐在会议桌，如人偶般的霓虹女人。
卢三那刀疤纵横的脸就在眼前，不到五米。
唰！
唰！
两道幽冷的黑光一闪。
他手里瞬间多了两把短兵器。
形如鹰爪，三指前探，刃口在惨白的灯光下是哑光的黑。
纯黑的杀人凶器！
“你他妈找死！”卢三的咆哮炸响。
“谁派你来的？敢闯这地方？”
“今天你别想活着上去！”
他往前猛踏一步，沉重的皮鞋踩在水泥地上。
那身紧绷的黑西装根本藏不住底下的肌肉块。
“上去？”我扯了扯嘴角。
“卢三爷，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打算让我上去造毒药啊？毕竟...我只是个迷路的工人。”我抬手指了指这间密室。
“...这地方，见不得光吧？”
不等他回答，我一字一顿：“你就是卢三？”
卢三脸上的横肉狠狠抽搐了一下，那条蜈蚣似的刀疤都扭曲起来。
他没有否认，反而咧开嘴狞笑：“没错！老子就是卢三！”
“红星厂的地界，老子说了算！”
他双持那对诡异的黑色爪刃，左右一分，摆出一个极其凶狠的格斗起手式，身体微微前倾。
“至于你...闯了阎王殿，就别问小鬼名号了！准备..”
“等等！”我目光落向会议桌尽头那个始终静默的影子。
“你身后那个女人是谁？”
卢三被我这一问弄得一愣，下意识地想回头瞥一眼，但瞬间又强行忍住。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配打听？”
“配不配，你...”
就在他“你”字出口的瞬间。
卢三那壮硕如牛的身体竟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
双腿猛蹬地面，整个人挟着一股腥风，眨眼间就冲到了我面前！
好快！
我瞳孔骤缩，浑身汗毛倒竖。
根本来不及多想，身体的本能快过思维，我猛地朝右侧拧腰旋身。
几乎是擦着那两道撕裂空气的黑色爪刃边缘滑了过去！
嗤啦！
冰冷的刃锋贴着我的左臂外侧划过。
白色的工装连体服瞬间被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布料下的皮肤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还好只是擦破点油皮！
“咦？”卢三一击落空，巨大的冲势让他身体微微前倾。
他猛地刹住脚步，扭过头，那条刀疤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讶，随即化为更残忍的狞笑。
“不错嘛！有点意思！”
“你也...”我刚想回敬一句。
“死！！”卢三根本没给我说完的机会。
他双臂带动那两把黑色的爪刃，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纯粹的，快到极致的杀戮本能。
两把爪刃一上一下，一把直掏我心窝。
另一把狠辣地抹向我咽喉！
太快了！
太狠了！
躲无可躲！
退无可退！
拼了！
我不退反进，在爪刃及体的千钧一发之际，双臂如同蛟龙出海，五指一把扣住了他左右两只持刃的手腕！
抓住了。
卢三手腕上的肌肉硬得像钢铁，力量大得惊人。
爪刃的尖端距离我的胸口和咽喉，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
“松手！”卢三眼中凶光闪烁。
我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跳。
双脚死死钉在地上，腰马合一，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钳住他的手腕。
绝对不能让他挣开。
否则下一击就是我的死期！
僵持！
力量与力量的对撞。
卢三忽然手腕猛地一旋。
那对黑色的爪刃如同陀螺般在他掌心极速旋转起来！
嗤！
嗤！
剧痛！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呃啊！”十指连心，我本能地松开了手！
就在我松手的刹那！
卢三脸上露出得逞的狞笑。
双臂回收蓄力，爪刃再次扬起。
不能硬抗！
我强忍着手上的剧痛，借着松手后退的力道，身体如同装了弹簧般猛地向后弹射出去。
抬起鲜血淋漓的双手，掌心皮肉翻卷，鲜血顺着指尖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洇开几朵刺目的暗红。
我甩了甩手，抬起头。
隔着几米的距离，死死盯着再次摆出攻击姿态的卢三：
“卢三爷...你也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