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棺里的新娘一颗蒲公英

第 58章 囍字苔生

冰冷!

滑腻!

如同无数条刚从沉棺潭底捞起的,带着万年淤泥和死亡气息的黑色水蛭,瞬间缠绕上徐小默的脚踝、小腿,并疯狂地向上蔓延!

是麻衣的青丝!

它们不再是虚无的幻听,而是冰冷、粘稠、带着强大拖拽力的实体!

每一根发丝都蕴含着麻衣那偏执到极点的意志——占有!保护!永不分离!

“呃啊——!”

徐小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恐惧扼住的嘶鸣,整个人就被那汹涌而来的黑色发潮猛地向后拖倒!

后背重重砸在冰冷坚硬、布满污秽的地面上,剧痛伴随着窒息感瞬间袭来。_删′8*墈+书~罔¢ ,免~费·越\读¨

他徒劳地蹬踹着双腿,双手疯狂地去撕扯缠绕上来的发丝。

但触手之处,滑腻异常,如同浸泡在尸油中的绳索,根本抓不住!反而越缠越紧!

那些冰冷的发丝如同活蛇,无视他的挣扎,迅速缠绕上他的腰腹、胸膛、双臂!

更可怕的是,他右手掌心那破口处,之前试图回流的青黑色黏液,此刻如同受到了女王召唤的士兵,回流的速度骤然飙升!

它们不再满足于回流伤口,反而如同有生命的菌毯,沿着他的手臂皮肤疯狂蔓延、攀爬!

所过之处,皮肤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冰冷和麻痹感,仿佛血肉正在被冻结、被侵蚀、被同化成某种非人的物质!

“郎君……莫怕……”

那冰冷缥缈的声音再次首接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实质化的哀怨与心疼?

仿佛徐小默的每一次挣扎,每一次痛苦,都首接施加在她身上。

“滚!滚开!”

徐小默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右手拼命抓挠着被黏液覆盖的手臂,指甲在冰冷的皮肤上划出血痕,却无法阻止那粘稠物质的蔓延。

他感觉自己的右臂正在失去知觉,变得沉重、僵硬、冰冷,如同……如同他那只早己异变的左手!

“梳……梳……梳……”

祠堂深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梳头声再次幽幽响起,这一次,声音的来源似乎更近了?

仿佛那梳头的“人”,正伴随着蔓延的青丝,从黑暗的深渊一步步向他靠近!

与此同时,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发丝,动作忽然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s?o,e¨o\.!i\n!f.o,

它们依旧紧紧缠绕,带着不容抗拒的拖拽力,将他更深地拉向祠堂内部的黑暗。

但缠绕的方式,却不再仅仅是粗暴的捆绑。

一些细密的发梢,如同冰冷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他右臂上被黏液覆盖的区域,拂过他心口那道被骨梳刺穿、尚未完全愈合的狰狞伤口边缘。

动作轻柔得近乎怜惜。

仿佛在抚摸一件极其珍贵却又伤痕累累的瓷器。

“疼……么……” 那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他脑海中低语。

这扭曲到极致的“温柔”关怀,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徐小默残存的理智!

比首接的厉鬼索命更让他肝胆俱裂!

她不是在折磨他,她是在用她理解的、源自幽冥的方式“关心”他!

这种源自深渊的、病态的“爱意”,比纯粹的恶意恐怖百倍!

“别碰我!你这怪物!”他歇斯底里地咒骂,身体因极致的恐惧和恶心而剧烈颤抖。

他想挣脱,想逃离这比死亡更可怕的“温柔”牢笼!

门口方向,周晓雯彻底失去了声息,不知是吓昏了还是……徐小默不敢去想。

绝望如同冰冷的潭水,迅速淹没了他。

就在他感觉自己整个右臂都要被那冰冷黏液和青丝彻底吞噬,意识即将沉沦于那片冰冷甜香的黑暗时——

异变陡生!

“滋滋……滋……”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冷水滴在滚烫铁板上的声音,突然从他被黏液覆盖的右臂皮肤下传来!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猛地爆发!

不再是冰冷的侵蚀感,而是如同滚烫的烙铁首接印在骨髓深处!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滚烫的针尖,正从皮肤内部向外疯狂穿刺!

“啊——!!!” 徐小默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这剧痛来得毫无征兆,猛烈异常,瞬间盖过了之前所有的冰冷和麻痹!

他右臂皮肤下,

那些蔓延的青黑色黏液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开始剧烈地蠕动、沸腾起来!

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

皮肤表面瞬间鼓起无数细小的、蠕动的气泡和凸起,颜色也从青黑迅速转变为一种极其诡异的、如同沉淀了百年淤泥的暗绿褐色!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伴随着这剧烈的沸腾和剧痛,他右臂皮肤表面,那些暗绿褐色的、沸腾的粘稠物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硬化!

它们不再是流动的液体,而是如同某种活着的苔藓?

或者腐朽的菌斑?

暗绿、粘腻、带着腐败的甜腥水气,迅速覆盖了他整条右前臂,并向着上臂蔓延!

皮肤被这层诡异的活苔藓覆盖、侵蚀,传来阵阵被强酸腐蚀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奇痒!

“呃…呃…” 徐小默痛得蜷缩起来,冷汗混合着生理性的泪水疯狂涌出。~5¨2,s′h?u.c*h,e^n¨g`.+c`o′m¨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那条正在被“苔藓”覆盖的手臂,这景象比单纯的尸变更具冲击力,充满了邪异生命的活性!

缠绕在他身上的青丝,在这突如其来的剧变下,也猛地一僵!仿佛麻衣也被这异变惊住了。

“郎…郎君?” 脑海中那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真实的惊疑和一丝慌乱?

那持续不断的梳头声也骤然停止了。

这短暂的僵持给了徐小默一丝喘息之机。剧痛虽然钻心,但至少暂时打断了那冰冷黏液的回流和青丝的进一步缠绕。

他忍着剧痛,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虽然依旧维持着扭曲的握梳姿态,冰冷僵硬,撑起身体,试图向后挪动。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己右臂上,那片正在疯狂蔓延、硬化、散发着暗绿幽光的诡异苔藓表面……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形成?

他强忍着剧痛和恐惧,定睛看去。

只见在他右臂小臂外侧,那片刚刚硬化、颜色最深沉的暗绿苔藓上,一些更加粘稠、颜色如同凝固淤血的深红色物质,正从苔藓的缝隙中极其缓慢地渗了出来!

这些深红色的物质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和意志,它们并非随意流淌,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那片暗绿的“基底”上,勾勒出极其清晰的线条和图案!

线条扭曲、繁复,带着一种古老而邪异的美感。

那图案……徐小默只看了一眼,浑身的血液就仿佛瞬间冻结!

那是一个字!

一个用深红如血的粘稠物质,在那片代表腐朽和异变的暗绿苔藓上,“生长”出来的字!

一个在阴森祠堂、遍地污秽、自身血肉异变的绝境下,显得无比刺眼、无比诡异、无比惊悚的字——

“囍”!

一个巨大的、扭曲的、仿佛由无数细小血管和腐败组织构成的——血红色的“囍”字!

它像一道最恶毒的诅咒烙印,深深地刻印在徐小默正在被侵蚀异化的右臂之上!

散发着冰冷、甜腥、令人作呕的死亡婚庆气息!

“不……不!!!”徐小默彻底崩溃了!

他疯狂地用左手去抓挠那个血红的“囍”字,试图把它从皮肤上刮掉!

但那深红色的物质如同活物,坚硬异常,反而将他的指甲崩裂!

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钻心的剧痛和那“囍”字更加刺目的红光!

这不再是麻衣扭曲的“温柔”关怀,而是最首接、最恐怖、最不容抗拒的标记!

是幽冥婚契对他血肉之躯的最终确认和侵蚀!

“梳……梳……梳……”

祠堂深处的梳头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哀怨、怜惜或惊疑,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满足感?

伴随着这平静的梳头声,那些缠绕在徐小默身上、之前因剧变而略显僵硬的青丝,再次轻柔地动了起来。

它们不再粗暴地拖拽,而是如同最柔顺的丝绸,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开始以一种极其复杂、充满仪式感的轨迹,在徐小默的身体上缠绕。

绕过他被“囍”字标记的右臂,拂过他因剧痛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温柔地避开他心口的旧伤(仿佛生怕再弄疼他),最后……如同编织一件最精美的寿衣,轻柔却不容抗拒地,缠绕上他的脖颈。

冰冷的发丝贴着颈后那道月牙形的旧疤,带来刺骨的寒意。

徐小默的挣扎在剧痛

和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仪式感的“温柔”缠绕下,变得微弱而徒劳。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祠堂那被黑暗吞噬的穹顶。

“时辰……”那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低语,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快到了……”

就在这时——

“呜……咳咳咳……”

门口方向,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痛苦的咳嗽声。

是周晓雯!

她似乎刚从极度的昏迷和恐惧中勉强苏醒过来,意识尚未完全清晰,身体因寒冷和惊吓而剧烈颤抖着。

她模糊的视线,在祠堂浓稠的黑暗中艰难地聚焦,本能地望向徐小默发出痛苦呜咽的方向……

然后……

她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被无数冰冷滑腻的青丝如同编织嫁衣般温柔缠绕的身影!

看到了他右臂上那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暗绿和刺目血光的、巨大的、蠕动的“囍”字!

看到了他那张因剧痛和极致恐惧而扭曲、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安抚”着、呈现出一种诡异平静的脸!

“啊……嗬……”

周晓雯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彻底扼住的、意义不明的抽气声,瞳孔因目睹这超越人类理解极限的恐怖景象而瞬间放大到了极致!

极致的惊骇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她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意识上!

她想尖叫,但声音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她想闭上眼睛,逃离这地狱般的景象,但眼球却如同被钉住,死死地盯着徐小默右臂上那个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囍”字!

那个字,在黑暗中,像一只活着的、血红的眼睛!

正冰冷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回望着她!

下一秒,周晓雯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咙,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再次被无边的黑暗和恐惧彻底吞噬。

这一次,是更深、更彻底的沉沦。

祠堂内,死寂重新降临。

只有那轻柔的梳头声,依旧在黑暗中,不疾不徐地回荡。

梳……梳……梳……

以及,青丝缠绕时,那冰冷而温柔的沙沙声。

徐小默被束缚在冰冷的地面,右臂上的“囍”字如同燃烧的烙印,剧痛与冰冷交织。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颈后月牙疤的位置,在青丝的缠绕下,正传来一阵阵灼热的刺痛,仿佛某种通道……正在被强行拓宽!

麻衣那冰冷的低语,如同最后的丧钟,在他灵魂深处幽幽回荡:

“郎君……莫急……待……梳妆毕……便……合香……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