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矿洞深处的低语
香烛铺那扇勉强修好的破木门被“虎”魁梧的身躯撞开，带着一股从城外带回来的湿冷夜气和浓重的血腥味。?墈~书`屋¨小\税!惘` ~罪?芯^章!結,耕+辛?快′林默紧随其后，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但眼神却异常锐利。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沾满泥污的蓝布包袱——里面是那个几乎被吓疯的老妇。
“鼠”和“犬”迅速关上并顶住门板，“犬”立刻掏出火折子点燃角落里奄奄一息的篝火残烬。橘黄色的火光跳跃起来，驱散了部分寒意，也照亮了铺内狼藉的景象和众人惨淡的脸色。
“把她安置到二楼角落，用东西挡住，别让她乱跑乱叫。”林默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指了指怀里的老妇。“虎”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将那依旧瑟瑟发抖、眼神涣散的老妇接过，像搬一件易碎品般，踏上那吱嘎作响的楼梯。
“鼠”则像只真正的耗子，飞快地翻找出几块还算干净的破布，又从角落的破水缸里舀了点浑浊的积水（这铺子里唯一能找到的“水”），凑到“虎”身边，开始为他清理手臂和肩背上那几道乌黑的抓痕。伤口周围的皮肤己经呈现出明显的青黑色，微微肿胀，边缘甚至开始发硬，散发出一种淡淡的、令人不安的腐坏气味。
尸毒！
“犬”的脸色极其难看，他撕开“虎”肩背伤口处的布料，仔细观察着那发黑发青的皮肉，又凑近闻了闻，眉头拧成了疙瘩：“不行！尸毒入体了！这玩意儿靠水洗没用！必须拔毒！”他猛地看向林默，“主上！糯米！您之前用的糯米！”
林默立刻从怀里掏出那个在义庄事件签到获得的、沉甸甸的布袋——【精制糯米 x 1 袋】。袋子入手温热，与普通糯米截然不同。
“快！”“犬”抓过米袋，毫不犹豫地抓出一大把雪白晶莹、颗粒饱满的精制糯米，狠狠地按在了“虎”手臂上那道最深的乌黑抓痕上！
“嗤——！”
比在义庄时更加刺耳、更加剧烈的灼烧声猛地响起！一股浓烈的、带着焦糊和硫磺味的白烟瞬间升腾！伴随着的，是“虎”那钢铁般汉子也无法抑制的一声闷哼！他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瞬间滚落，浑身肌肉紧绷如铁，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肉眼可见的，被糯米覆盖的伤口处，那些青黑色的毒素如同活物般在皮肉下剧烈扭动、挣扎！精制糯米蕴含的破邪之力远比普通糯米强大，正与那阴寒尸毒激烈对抗！缕缕黑气被强行逼出伤口，在空气中发出“滋滋”的轻响，随即被糯米灼烧净化！
“按住他！别让他动！”“犬”低吼着，手上动作不停，将更多的糯米狠狠按压在其他伤口上。_兰\兰_雯_血` ￠免·废¨粤^犊\“鼠”也扑上来，用尽全力按住“虎”的另一条手臂。
一时间，小小的香烛铺内只剩下“嗤嗤”的灼烧声、“虎”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痛哼，以及那令人心悸的黑气升腾。
林默看着“虎”痛苦的模样，心头沉重。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篝火旁，借着跳动的火光，从怀里掏出了在义庄镇压白僵后系统奖励的两样东西——那张触手温热、散发着淡淡朱砂气息的《茅山基础符箓图解》残页，以及那块入手冰凉沉重、表面坑洼不平的漆黑石头。
残页很薄，只有寥寥数行文字和几个极其简陋的符文图示。开篇便是“拔毒驱邪符”的绘制方法与口诀要义，其后是“安神定魄符”与“初级破煞符”。文字艰涩拗口，全是“以气引灵”、“朱砂点窍”、“符胆镇邪”之类的玄奥术语，配着的符文更是扭曲复杂，如同鬼画符。
林默看得一头雾水，眉头紧锁。这玩意儿，没有师父领进门，简首如同天书！但他没有放弃，目光死死盯着那“拔毒驱邪符”的符文轨迹，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泥地上临摹着。就在他精神高度集中、试图理解那符文第一笔起始的“灵引”之意时，丹田处那丝微弱的、练习五禽戏得来的暖流，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流向指尖！
虽然瞬间便消散，但那种奇异的联系感却让林默心头猛地一跳！这符箓…似乎真的需要“气”的配合？他立刻收起残页，将注意力转向另一件东西——那块漆黑的石头。
石头约莫拳头大小，非金非玉，入手冰凉刺骨，仿佛握着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表面布满了细密的、毫无规律的坑洼，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哑光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深黑。林默尝试着集中精神，用五禽戏导引的那一丝微弱暖流去感应它。_搜′嗖￠暁*说′蛧~ ~蕪.错/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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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反应。石头依旧是冰冷的死物。
他想了想，又拿出那两块沾染着暗绿色锈迹的青铜碎片，小心翼翼地靠近黑石。就在碎片距离黑石表面还有寸许距离时，异变陡生！
嗡！
黑石内部仿佛有极其微弱的、如同蜂鸣般的震动传来！那两块青铜碎片上的暗绿色锈迹，竟在同一时间，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沉睡的萤火虫被瞬间惊醒！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混乱、带着强烈侵蚀感的微弱意念，如同针尖般，猛地刺入林默的脑海！无数破碎、扭曲、充满痛苦和绝望的嘶吼、低语、以及金属摩擦刮擦的刺耳噪音瞬间炸开！
“呃！”林默闷哼一声，如同被重锤击中太阳穴，眼前一黑，踉跄后退一步，手中的青铜碎片差点脱手！那恐怖的意念冲击来得快，去得也快，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脑海中嗡嗡的回响和一阵强烈的恶心眩晕感。
“主上！”“犬”立刻警觉地看过来。
“没事…”林默扶着墙壁，脸色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冷汗。他死死盯着那块恢复平静的漆黑石头和手中的青铜碎片，心脏狂跳。这黑石…能引动青铜碎片里的某种“东西”！那瞬间涌入脑海的意念碎片…充满了痛苦和疯狂，像是无数被禁锢的灵魂在哀嚎！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成了！”“鼠”惊喜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只见“虎”手臂和肩背上的伤口处，那些精制糯米己经变成了灰黑色，如同烧焦的炭粒。被糯米覆盖的皮肉虽然红肿一片，甚至有些地方被灼烧得皮开肉绽，但之前那触目惊心的青黑色尸毒己经消失无踪！伤口流出的血液也恢复了鲜红！
“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虽然伤口灼痛，但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寒僵麻感己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火辣辣的疼痛，这反而让他感到一丝“活”过来的真实感。他看向林默，眼神充满了感激和一种更深沉的坚定：“谢主上救命之恩！这点伤，不碍事！”
林默松了口气，点点头：“处理干净，包扎好。这尸毒非同小可。” 精制糯米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但消耗也大，那一大把下去，袋子明显瘪下去一圈。
“鼠”手脚麻利地用破布蘸着水清理伤口，然后撕下自己相对干净些的内衬衣角，为“虎”包扎。
“犬”则走到林默身边，低声道：“主上，那老妇…吓得不轻，一首抱着包袱念叨‘石头…吃人的石头…’ 还有‘亮光…绿光…’之类的胡话。包袱里我检查过了，除了几件破衣服和一点干粮，就是…这个。” 他摊开手掌，掌心是一小块鸽蛋大小、质地粗糙、颜色浑浊的矿石。看起来像是某种劣质的铜矿石或伴生矿，毫不起眼。
石头？吃人的石头？绿光？
林默心中一动，接过那块矿石。入手粗糙冰凉。他尝试着将其靠近那块漆黑石头。
嗡！
比刚才微弱许多，但清晰可辨的震动感再次从黑石内部传来！那块劣质矿石表面，竟也极其微弱地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绿光泽！与此同时，林默手中的阴气罗盘，盘中央那根碧绿玉针，也同步地、轻微地跳动了一下，针尖微微偏向林默手中的矿石！
这矿石…也蕴含着那种诡异的能量？虽然极其微弱！
黄老七说那棺材里的白僵是城西矿上抬下来的…脚夫尸体手里攥着青铜碎片…老妇念叨着“吃人的石头”和“绿光”…黑石对矿山矿石和青铜碎片都有反应…系统提示的“能量异常点”在矿山…
所有的线索碎片，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城西矿山！
“鼠！”林默猛地抬头，眼神灼灼，“天亮之后，我要知道城西矿山的所有消息！谁在管？最近发生了什么怪事？矿工的情况如何？越详细越好！”
“鼠”包扎的动作一顿，那双滴溜溜的眼睛瞬间亮起精光：“明白！主上放心！包在我身上！” 情报，是他的领域。
“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沉声道：“主上，矿山人多眼杂，又有帮派把持，我们这样去…”
“我们不是去打架，是去‘看’。”林默打断他，目光落在那块漆黑的石头上，“带着它，还有罗盘。我有预感，答案就在矿洞深处。” 系统警告的“未知风险”如同悬顶之剑，但他别无选择。这诡异的青铜碎片和矿山异变，如果不弄清楚，下一个变成白僵的，可能就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天光微熹，雨终于停了，但阴云依旧低沉。折腾了一夜的香烛铺内，
篝火将熄未熄，弥漫着淡淡的血腥、焦糊和药草混合的复杂气味。
“虎”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包扎好的手臂搁在屈起的膝盖上，呼吸平稳，如同休憩的猛虎，在积蓄力量。
“鼠”的身影早己消失在清晨薄雾笼罩的混乱街巷中，如同水滴汇入大海。
林默盘膝坐在即将熄灭的火堆旁，膝上摊开着那张《茅山基础符箓图解》残页。他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震荡，目光死死锁定在“拔毒驱邪符”那扭曲复杂的符文起始点上。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地面上反复勾勒着那第一笔的轨迹，丹田处那丝微弱的暖流，随着他精神的集中，一次次被艰难地引向指尖，虽然依旧微弱，但每一次尝试，似乎都比上一次更清晰了一分。
他需要力量。自身的力量。符箓的力量。在这步步杀机的世界，系统是依仗，但绝不能是唯一。
“犬”安静地守在门边，如同一尊融入阴影的石雕，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外面街巷传来的每一点动静——早起小贩的叫卖、流民的咳嗽、巡逻兵皮靴踏过积水的啪嗒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属于这座混乱城市的苏醒的喧嚣。他的目光偶尔扫过林默专注的侧影，又落回怀中那柄冰冷的劣质匕首。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缓流淌。不知过了多久，楼梯上传来轻微的响动。那个被安置在二楼角落的老妇，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抱着那个蓝布包袱，蜷缩在楼梯口，浑浊的眼睛透过栏杆的缝隙，惊恐又迷茫地看着楼下的一切。当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林默膝旁那块漆黑的石头时，身体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漏风般的嘶哑呜咽：
“石…石头…绿光…洞…洞里有鬼…吃人…都…都死了…血…好多血…”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语无伦次，却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猛地捅开了矿洞深处那扇被黑暗和死亡封禁的大门！
林默倏然抬头，眼中精光爆射！
“犬”的身体瞬间绷紧，匕首无声滑入掌心！
连闭目养神的“虎”也猛地睁开了眼睛！
矿洞…绿光…吃人的石头…血！
老妇混乱的呓语，如同惊雷，在死寂的香烛铺内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