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人之本性

曹慧之前跟着莫天扬学做菜，毕竟男女有别，莫天扬在教授时多少有些避讳。

但面对徐志国这几个大老爷们，他就完全放开了手脚，教得毫无保留。徐志国本身就有炖肉的功底，一下午的专心学习和实操下来，虽说炖出的味道比起莫天扬亲手做的还差些火候，但已是像模像样，足以独当一面了。

太阳还没西沉，中午那几位食客便早早地来了，身后还跟着二十多号闻讯而来的新面孔。这群人一落座，原本就不大的小店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老板，就按中午的标准！带骨猪肉、炖鸡肉，每样先上三份！每桌再先来二十个大肉包子！”熟客熟门熟路地喊道。

徐志国笑着迎上去，补充道：“诸位，晚上咱们还添了爽口凉菜和家常大烩菜，主食除了包子，还有现烙的馅饼，要不要都尝尝？”

“嚯！还有新品？那更得尝尝了！每样都给我们来一份！”客人们兴致更高了。

当一大盆色泽油亮、香气扑鼻的炖肉，搭配着清爽的凉菜和内容丰盛的大烩菜端上桌时，食客们只是尝了一口，瞬间就被那绝妙的味道征服，沉浸在这场味觉盛宴中，桌上很快便只剩下抢食的筷子和满足的赞叹声。

站在柜台后的徐志国、赵兴胜等人看着眼前这火爆的场面，看着食客们对菜肴毫不掩饰的喜爱，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激动与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们来这里，本是替莫天扬打理这个作为掩护的落脚点，最初只想着小餐馆能维持日常开销就不错了。谁能想到，还没正式开业，莫天扬就用他带来的神奇食材和独家手艺，给了他们这样一个巨大的惊喜。

“宏哥，你看这……咱这店是不是有点太小了？”赵兴胜看着拥挤的店面，低声对郭宏说。

郭宏比较冷静，他看了眼徐志国，压低声音回道：“是小了。但别忘了老板请咱们过来的首要目的，餐馆只是个幌子，方便咱们行事。”

徐志国闻言，不禁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道理是这么个理……可这手艺和食材，真是浪费了。我去后头帮天扬做馅饼。”

当一张张烙得金黄、皮薄馅大的馅饼端上桌时，小店里再次爆发出阵阵惊叹。“老板，你们这店虽然菜式不多，但样样都是精品啊！明天中午我们包场了！到时候一定给我们多准备点！”

后厨里，莫天扬尝了一口徐志国刚烙好的馅饼，满意地点点头：“徐哥，现在就是火候还稍微欠一点点，其他都没问题了，就这么做，绝对行。”

徐志国一边忙活一边说：“天扬，照今天这客流量和用量，你带来的那些顶级白面，最多也就够支撑到后天。”

莫天扬心里早有打算，点头应道：“嗯，我明天就安排人送一批小麦过来，你们找个靠谱的磨坊现磨。对了，早餐先别正式推出，我带过来的那些小米，可以每天熬一些，当作免费的稀饭送给来吃饭的客人。”

“刚才听吃饭的客人提起什么‘黄糕’，那是什么？”徐志国好奇地问。

莫天扬微微一笑，解释道：“黄糕是咱们北方的一种传统主食，用黍子面做的，口感特别扎实扛饿，但在外面不太常见。今年村里种了一些黍子，等过段时间新糕面下来了，我送些过来。中午可以卖包子搭配黄糕，干活出力气的人特别喜欢，顶饱。”

“天扬，你晚上不回去了吧？”徐志国关切地问，“我们这儿四个人挤挤还能住下，你要是不回去，我让他们现在就去给你找个舒服点的住处。”

“徐哥，炖肉和馅饼你都掌握得差不多了，”莫天扬摇摇头，“我过来没跟家里打招呼，得回去。这边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青木村。莫天扬回来时，夕阳早已沉入山脊，只在天边留下一抹淡淡的霞光。正在大院空地上准备晚饭的陈峰等人，瞧见莫天扬从村口大路上走来，都不由得愣住了。

“天扬？你没进山啊？”

莫天扬呵呵一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海哥他们的几个朋友在县里盘了个小餐馆，眼看要开业了，海哥让我过去指点一下炖肉和大烩菜的做法。”

不远处的王海龙、徐明辉和李国强听到这话，也都是一怔。王海龙站起身，有些意外：“天扬，你今天就过去了？”

“嗯，”莫天扬点头，走到他们旁边坐下，“中午就试着做了一顿，本打算自己人尝尝，结果香味太勾人，硬是引来几桌客人。晚上那几位直接带了二十多号朋友过来，我走的时候，店里还忙得热火朝天呢。”

“怪不得！”王海龙恍然大悟，“我下午给他们发微信，一直没回音，原来是这样。”

这时，胡标、刘思雨、曹勇几人也围了过来。莫天扬看向胡标，问道：“标叔，今天谈得怎么样？”

胡标脸上露出一丝宽慰：“县里来了人，态度很诚恳，居中调解。最后那边答应赔偿十一万。思雨作为村里的代表，已经代你和村里签了谅解书。”

莫天扬点点头，目光转向刘思雨：“思雨，你看到正式的处罚通知了吧？”

“看到了，”刘思雨语气肯定，“这次县里反应很快，处理得也非常果断。不少人因为这事吃了挂落，估计要倒下一批。这次之后，那些想在你身上动歪心思的人，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希望能这样吧，”莫天扬吁了口气，“那些有钱有势的，总觉得能随便拿捏我们这些没背景的。他们从没想过，要是把人逼急了，后果他们根本承担不起。这次，也算给他们一个教训。”

刘思雨却带着一丝担忧看向莫天扬：“天扬，正因为签了谅解书，他们的刑事责任会减轻很多。这些人在县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差点栽在你一个‘种菜的’手里，我担心他们……日后会记恨，变着法子找麻烦。”

莫天扬深吸一口气，眼神却依旧平静：“没了那些敢给他们开后门的‘保护伞’，他们最多也就唆使些小混混来恶心人。只要咱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端，规矩做事，就不怕他们耍手段。”

“天扬，”曹勇插话道，“下午王喜山那帮人又来了。”

莫天扬眉头微皱：“他们的工钱要到了？”

“上哪要去？老板都被抓了，只能自认倒霉。”曹勇摇摇头，“他们来，是想把之前那些沙地再包给你。他们说沙地的表层沙土都被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土质整改起来花不了多少钱，开口就要一亩二百。”

“他们还真敢张嘴！”旁边的莫红兵忍不住冷声道，“怎么不自己去种？看看一亩地一年刨去成本，能不能净赚二百块！”

莫天扬笑了笑，看向胡标：“标叔，您看到了吧？那天您还劝我去找他们谈。这才几天，他们就自己送上门了。要是咱们先开口，他们一亩地喊三百都说不定。”

胡标和刘思雨闻言，都不由得苦笑摇头。他们之前确实劝过莫天扬主动去谈，此刻被莫天扬点破，才更深切地感受到人心的复杂和趋利。

“标叔，您怎么回他们的？”

“我把利害关系都掰开揉碎说了，可他们咬死了不松口。还是原来那条件，包地就得让他们来你这上班。”

莫天扬果断摇头：“那地还是让他们自己留着吧，我种不起。他们爱找谁包找谁包去。”

“他们说明天还要过来直接找你谈？”

“明天我还得去县里一趟，”莫天扬语气平淡，“您直接告诉他们，我暂时没有包任何地的打算，让他们不用来了。”

胡标等人都是一愣：“天扬，你是真不打算包了？那些地整理一下，其实还是能种的……”

“其他村子的地，条件比咱们村好得多，承包价一亩也就一百出头。”莫天扬冷静地分析道，“我要是真花二百包了咱村的地，消息传出去，其他村的村民肯定会立马坐地起价。到那时候，我就真成了所有包地人的公敌，断人财路，他们还不恨死我？”

胡标等人听了，纷纷沉默着点头。若是几个月前莫天扬说这话，他们或许还觉得是他老实怯懦。但如今的莫天扬早已蜕变，他做事有理有据，敢于硬扛，却绝不莽撞。他这不是怕，而是通透和清醒。更何况，现在村里也不会有人眼睁睁看着他受欺负。

“好了，先吃饭吧，”莫啸老爷子发话了，声音缓和了气氛，“有什么事，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