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幕后推手
卢正淳轻轻摇了摇头,喉间因伤势未愈泛起一阵痒意,忍不住低咳两声,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异常冷静。
“赵大人,你这猜测虽有道理,却不太可能。萧无痕虽是锦衣卫指挥使,行事狠辣,却也不敢公然自导自演乾朝余孽案。”
“为何?”赵明德追问,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他连伪造玉佩、纸条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难不成他还怕京城追责?”
“他怕的,正是京城追责。”卢正淳缓缓放下水杯,目光落在案上摊开的密报上,那上面记录着萧无痕近几日的行踪。
“萧无痕的根基在京城,靠的是查案有功在陛下跟前立足。他可以栽赃齐贤弟,却绝不会拿乾朝余孽这种大案开玩笑,此案涉及前朝余党,一旦日后被京城查出是自导自演!”
“他不仅会丢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甚至可能被冠上欺君罔上的罪名,连累整个萧家。他虽贪功,却还没到敢拿全族性命赌的地步。”
他顿了顿,指尖点在密报中“张老三狱中异动”的字样上,语气多了几分深意。
“但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他默许的。你想,那名余孽张老三本是府城的流浪汉,去年因偷窃被抓进府衙大牢,一直无人问津,却偏偏在齐贤弟救了我、又帮官府稳定商户人心之后,被萧无痕的人从牢里提了出来。”
“后续的指认物证更是他一手把控,若不是他默许,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栽赃春闱榜首?”
赵明德眉头皱得更紧,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官袍的衣角:“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萧无痕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会是谁?袁氏?毕竟袁克良因齐贤弟倒台,袁振山肯定恨他入骨。”
卢正淳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分析道:“袁氏的嫌疑最大,却也最不可能。袁克良因私藏龙佩、勾结余孽的罪名倒台,袁氏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朝廷派来的眼线盯着袁府的一举一动。”
“他们若是此刻跳出来陷害齐贤弟,一旦被查出,只会让袁氏雪上加霜,甚至可能被冠上通敌的罪名,彻底覆灭。”
“袁振山老谋深算,最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道理,他现在最该做的,是收敛锋芒,暗中恢复袁氏元气,而不是主动惹祸。再说,袁克良在袁氏本就不受重视,袁振山未必会为了一个废物,赌上整个家族的前途。”
赵明德恍然大悟,拍了下桌案,青石板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理!袁振山那老狐狸,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自寻死路?那排除了袁氏,又会是谁?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敌人吧?”
卢正淳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像是穿透了议事厅的墙壁,望向城西那片笼罩在阴云下的乱葬岗。
“除了袁氏,还有一股势力,最不希望齐贤弟活着——幽冥教。”
“幽冥教?!”赵明德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他快步走到卢正淳身边,眼中满是震惊。
“你是说,陷害齐贤弟的是幽冥教?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齐贤弟不过是个刚到府城的书生,跟他们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卢正淳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寒意,“齐贤弟坏了他们多少事?李家村屠村案,是齐贤弟看出尸傀儡术的端倪,让咱们提前知晓幽冥教的手段。”
“甚至连我中的噬魂毒,也是齐贤弟用九阳针和浩然真气解开的,对幽冥教来说,齐贤弟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幽冥教最擅长借刀杀人。他们知道萧无痕对齐贤弟本就有疑虑,齐贤弟太懂阵法、识邪符,还能化解幽冥教的邪术,萧无痕早就怀疑他身份不简单。”
“幽冥教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张老三指认齐贤弟是乾朝余孽,再伪造玉佩、纸条当证据,既除掉了心腹大患,又能借萧无痕的手打压朝廷势力,可谓一举两得。”
“而萧无痕呢?”卢正淳的语气多了几分嘲讽。
“他本就对齐贤弟的才华和民心心存忌惮,齐贤弟刚来府城几个月,就深得赵大人你和商户们的信任,甚至连百姓都为他请愿,这对想掌控府城的萧无痕来说,本就是潜在的威胁。”
“幽冥教递来的证据,正好合了他的心意,既能除掉齐贤弟,又能借着破获反贼案向京城邀功,他自然愿意默许这一切,甚至暗中推波助澜,让罪证更确凿。”
赵明德听完,缓缓坐下,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你这么分析,句句在理。这么说来,齐贤弟这次是被幽冥教和萧无痕联手算计了?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齐贤弟被冤枉,还让幽冥教的血月祭阴谋得逞吧?”
“急不得。”卢正淳摇了摇头,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蜂蜜水,润了润沙哑的喉咙。
“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证据,要么找到幽冥教操控张老三的线索,比如他近期接触过的人、收到的财物,要么找到萧无痕伪造证据的痕迹,比如那枚玉佩的来源、纸条的笔迹模仿者。”
“我已经让人去查张老三在牢里的饮食起居,还有萧无痕最近派锦衣卫接触过的工匠,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我还写了一封奏折,详细说明了齐贤弟的情况,从他春闱夺魁,到帮官府破袁克良案、救我性命,再到幽冥教的阴谋,一字一句都写得清清楚楚,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直接交给李大人。”
“虽然萧无痕的奏折先一步送出,但李大人素来公正,最恨这种借案构陷的手段,只要他看到我的奏折,定会派人来府城重新彻查。”
赵明德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松动,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