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公若不弃,愿拜为……
仿佛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召唤。
“哈哈哈哈……”
黑松林之中,突然响起了女子尖锐的笑声。
“是谁?”
“啊!这女子武功好高!”
“这是……集美盟的功夫!你是何方集美,竟敢向我们下手,你不想活了吗……啊!!!”
“师姐!师姐!!!
……这位集美,你杀我集美,已有取死之道!你难道忘了集美盟盟规了吗?集美杀我集美者,必杀之!有胆量的,留下名号,集美盟日后必要杀你这背盟之婊,为我们报仇!”
“哈哈哈哈哈哈……集美们,你们找了我这么久,找来找去找到了一个西贝货,便开心得什么似的。现在正主找上门来,你们非但不识,反而哓哓问名,不滑稽吗?”
“啊……你,你才是肖红树!”
“红树师姐!请恕小妹有眼不识泰山,求你饶了我!这不干我事,这都是刘师姐、李师姐和钟师姐她们……啊!!!!!!”
肖红树素手一挥,指尖的刀片划过了最后一个集美盟弟子的脖子,随即冷笑着走向瑟瑟发抖的兔宝儿。
“兔宝儿,你在河洛一带采花无数,造下许多杀孽,每次却都假托我肖红树的名字,未免太过无耻了吧?”
“肖肖肖肖大侠!这不是我的意思啊!这都怪这几个集美盟弟子,这是她们想出这个办法,让我把几桩采花案子栽赃到你的身上,好引你出来,再杀了你向集美盟请功!这几个集美盟弟子甚是恶毒,简直是死有余辜!肖大侠,看在咱们是一路人的份上,你万万不可伤我性命啊!”
肖红树笑道:
“你错了,咱们可不是同一路人。你荤素不忌,男女皆宜,而我只爱男子!
不过仔细看来,兔宝儿,你也是一个生得甚是标致的男子呢!”
兔宝儿惊骇欲绝。
“肖红树,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肖红树冷笑一声,欺身而上,兔宝儿举起狼牙棒奋力相迎,但不到十招便被兔宝儿点中了穴道。
肖红树仰天长笑,她斜眼看了一眼棺材中衣衫不整的金阙,笑声中却带着一丝悲苦。
“哈哈哈哈!兔宝儿,你作恶多端,活该有今日之报!
但是,我肖红树不会说什么替天行道!因为贼老天,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
哈哈哈,贼老天,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看看你造就的这三个丑恶的东西吧!!!看看他们吧!!!哈哈哈哈……”
说着,狞笑着扑向了兔宝儿。
金阙在棺材中听着兔宝儿的怒骂和挣扎求饶之声越来越弱。不知过了多久,兔宝儿也惨叫一声,被肖红树吸干内力,去势血竭而死。
又不知过了多久,肖红树盘膝炼化了兔宝儿的内力,素手一挥,用刀片划开了金阙身上的绑缚。
金阙活动了一下手脚,一言不发,也不理肖红树,便大踏步向东而去。
肖红树盘膝坐在松间的一块石质坟茔上,以手支颐,咯咯笑道:
“小郎君,在你们高丽国,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人家好心救你性命,你竟然连个谢字也不说吗?”
金阙愤然道:
“我两次受此奇耻大辱,还不是因为他们将我错认成了你肖红树!这些明明都是拜你所赐!”
金阙这突然的一声怒吼,将肖红树吓得呆住了。她的俏脸涨得通红,半晌才转过脸去,咬着下唇,道:
“是啊!可我这副模样,又是拜谁所赐!
如果那一夜,不是你和那个假尼姑坏了我的好事, 我又何至于此!”
“那还不是因为你滥杀无辜……”
“无辜……呵呵!那岳南天仗着自己是华山派掌门之子,在同州闹事纵马撞死路人,当地官府装聋作哑,不敢问罪!
我杀的这许多男子,不是作恶多端,便是将女子视作玩物,只想春风一度,毁其名节,而从没有想过负责任!他们被我所杀,那是死得其所,谈何无辜!
倒是你,高丽小王子,你从海东高丽来到大夏,虽然你也扮作了女子,但总归还有一队辽东士兵,护送你和你那假冒的公主前来!
你何曾真切地感受过,作为一个普通女子,活在这世间,是何等艰难!
你这几日所遭受的危险,当然有一部分是因为我肖红树,但也有一部分,只不过是因为,你是个无人保护的独行女子罢了!”
金阙听了这话,一见肖红树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的怒火也消了下来。
“这肖红树说得没错!我以前总以为,我是这世间最命苦之人!
但其实,我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
即便我是亡国王子, 我的境遇也好过普通百姓太多了!
‘他’说的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身为一个普通女子,单是要在这世间活下去,便已经十分艰难了!”
当下,金阙忍气吞声,向肖红树叉手施礼道:
“多谢你相救!”
肖红树这才转怒为喜,飘然跃下坟茔,挎住了金阙的胳膊,却被金阙嫌弃地甩开了。
“你……你嫌弃我?”
肖红树虽是男子之身,却自认是个女子。她在集美盟中,做梦也想拥有一个无话不说的好闺蜜。多数集美嫌弃她的男子之身,不愿意与她过于亲近。少数与她关系还不错的,也在她叛盟之后,与她割袍断义。
她见金阙也是男扮女装,而且曾经仗义出手相救自己,便不由得对他大起亲近之意。
而金阙此时露出的嫌恶的神情,却让肖红树的感情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金阙一见肖红树失望之极的表情,突然心中一软,皱眉道:
“你恍若神仙中人,我说过,我生平见过的女子,堪称美人者只有两个,其一就是你,我怎敢嫌弃你?只是,我不喜欢你身上的……腥膻之气!”
肖红树这才重又开心起来。
她不好意思地与金阙保持了一些距离,道:
“这腥膻之气,我也甚是不喜。只是我修习这天魔功,需要……
算了,不说这种令人不开心的事了!小郎君,集美盟正在四处追杀我,你一人独行,男扮女装,又身具武功,很容易被集美盟误认是我!
你还有行刺高丽叛臣、兴复故国的大事要做,倘若让你因我而丢了性命,我心中甚是过意不去!不如,咱们结伴东行,相互做个照应如何?”
肖红树说话时,自觉地走在了下风口,两人隔着约一丈的距离,一前一后向东而行。
金阙随口答道:
“我二人都扮作女子,要是结伴而行,确实更不容易引人注意!只是,我要东向大海,返回故国去,肖……你却要向何处去呢?是要去少林寻那广智大师吗?”
肖红树迟疑道:
“本来是的,可是上次跟你在洛水之中共浴,咱们聊了那一次后,我此刻却也迟疑了。
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爱一个人,便是想跟他在一起!
他只怕真的……真的从未想过跟我在一起!
我便是寻到他面前,只怕也是自取其辱,但若不去问个明白,又始终心有不甘……”
金阙道:
“人有时往往会把自己的单方面付出,误认作是情爱!
如果注定是无果之局,那还不如早早抽身的好!
单方面的付出并非情爱,只有当你被一个人爱着、陪伴着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情爱!”
“误把单方面付出当作情爱……是啊!是啊!小郎君,你简直一语点醒梦中人!这个道理,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阙长叹一口气,将目光投向了长安方向的明月,过了半晌,才问非所答地说:
“你执著于对广智大师的情爱,我执著于兴复故国的执念,我们就像两只飞蛾,明知前面的火光要人性命,也要不顾死活地扑上去!
你生于大夏长安,我生于高丽王京,咱们这样两个男扮女装的执迷之人,竟然以这种方式相识于洛阳,难道这不是一种奇妙的缘份吗?
肖……你若不弃,咱们二人义结金兰,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