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疑心 她竟疑心他鬼上身了
第127章疑心她竟疑心他鬼上身了
“如何?”
“说是寻青丝去了。”
自昨夜一吻过后,他不敢看师姐眼神。纵使她刚对自己做了这样亲密的事情,薛凉月仍旧不敢确认自己是否身在幻境之中。
他之前所信奉的一切不过纸上谈兵,这才知晓原来得又复失才最伤人。
是以二人一边追寻沈阔踪迹一边查看齐悠白留下的纸条,黎黎偶尔看他,仍旧一副心不在焉样子。
“你怎样想?”黎黎冷不防问他道。
“我?”薛凉月偷看她一眼,扬起的嘴角猛地压下来,“我相信师姐。”
相信她?黎黎握着木棍的手一紧,知悉了这人在回答什么。她轻叹气,缓缓摇头道,“我是问你对沈阔一事可有头绪?”
原来是这件事......亏得薛凉月之前养得一张厚脸皮,或是随着流血受伤都削弱几分去,一张白脸红了半边。
“王奉英是王家人,我......”
许是想起什么,薛凉月垂下眸子,复而擡眼对着黎黎道,“我听师姐一言,暂且相信她。”
“此事蹊跷,奉英不会做出这些事。”黎黎念及那个姑娘一张笑脸,复摇了摇头。
她看着师弟,蹲下身。
“你既愿意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黎黎弯了弯唇角,“之前不愿提及的不妨今日说个遍。”她掀一道横生的枝桠,转言,“比如你曾说的王家威胁薛沣一事。”
“你知晓的,我独自找过薛沣很多次。”
其中意图,无非是他自己想拼个鱼死网破。
“交锋之间,他发疯似的告诉我,当初是王家人以命相逼才造成了我母亲的死。”薛凉月跟着她,一步一步朝上走。
林间小道,鸟兽虫鸣。
“师姐......”他苦笑一声,似困兽迷茫挣扎。终是不忍说出真相,只道奉英一事或有苦衷,他会同她一起去问。
“只是苦了沈师兄。”思及被掳走的沈阔,薛凉月不禁发问到底奉英是怎么将人带走的。
“王娘子?”
“或许是了。”黎黎却抢先回答了他的问题,转身扶住了师弟的手,“眼下看来,他们必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薛师弟握住师姐的手,自她的语气中听出一点凄怆,不由皱了眉头担忧道,“师姐......”
“她们既藏好了虫树,自然不是这么好找的。”行至半程黎黎愣了一愣,不由将脸偏开。
她仍旧引着师弟往前去,半步不曾停留。
他若有所感往左望去,只见山林茂密处,隐隐没出两座坟的影子。
一大一小。
薛凉月低下头,同样缄默着走过。
——
“师兄?”青衣姑娘推了推自己身边只顾微笑的人一把,示意榻上人已开口问话。
白袍少年这才越过她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蹲在皇后身前。
青丝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自日前将齐悠白摇醒,她自己吓个半死不说,齐悠白便像是呆了一样,好似从鬼门关走过一趟,整个人都木愣起来。
听到皇后受惊的消息,她扯着齐悠白的手飞也似地过来,又等着那皇帝守着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白日里才到曾蓝床前问候。
而躺在面前的女人面色更是苍白不少,见他们来了觉也不睡,撑着身子有气无力问他们二人探寻得如何了。
她言语之中仍旧温柔恳切,眉宇间却不免惆怅,拢着一层怎样也吹不散的乌云似的。
看来是确实受了惊。
“无事。”齐悠白蹲在她身边,眉目温柔。“娘娘放心,一切都好。”
他一言语青丝便领悟了什么,也走上前道,“孩子很好,娘娘放心。”
曾蓝这才松下一口气。
她眼下淡淡青黑,嘴角却用力的扬了起来,对着齐悠白轻声道,“那便好。”
齐悠白对着她轻轻点头,目光温柔。
青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清是在哪里。
于是她扯了扯师兄的衣领,示意他靠得离人家太近了不合礼数。
“师妹,”齐悠白转过头,面上笑意不改,叮嘱道,“我与娘娘有事商谈,你为我守住门。”
青丝:......
但她也只能默默点头,转身时并未错过曾蓝眼中划过的惊异神色。
她也惊讶么?
青丝门神似的站在门口,捧着下巴不住摇头。
明明之前对曾蓝如此淡漠,甚至不愿用真容相示,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齐悠白一场噩梦醒来倒记得母慈子孝啦?那干脆把真面目露出,曾蓝只需一眼便知道这是她儿子。
他到底要对曾蓝说些什么?
青丝不由将自己的头又敲上一敲——或许他昨天打坐时记起了母子间什么温情时刻也未尝可知呢?
......
话是这样,这话到底要说多久呢?
青丝蹲在门口是实在无聊得很,直到她将守门宫女头上的珠花花瓣数量数上了几百遍,这才发现齐悠白竟然还没有出来。
人家母子之间的话,她到底在好奇个什么?实在烦人!青丝鬼使神差在锦囊中一通乱摸,终于把那枝白玉梨花簪取了出来。
自己之前倒很少戴,青丝一边想着,一边试图看出这簪子和之前是不是有什么不同,毕竟在她眼前断的,怎么就突然好了呢?
她比着比着,只差上头试试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只是她仍旧梳着师姐之前教给她的双髻,这单支簪子就不知道要插到哪一边去了。
想了一想,她又把簪子收了回去。
还是等她和黎黎再学另外的发式吧,不然她自己绾发未免太丑太粗糙了一些。
想到这,青丝头上也遭人轻轻一拍。
“师妹。”原是齐悠白自门后穿来,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走吧,”
“去哪儿?”青丝抿唇,擡头,“可要去找章天师?”
“章、天、师?”
齐悠白垂下头,眉梢吊半分疑惑,好似没想起这回事。不过他很快便晃了晃头,对着青丝答道,“对,我们去找他。”
青丝这才站起身拍拍屁股,跟着他往前走。
不知走过几道门,青丝捏着手朝宫墙转角处走去,顺便深深吸了一口气。
“师兄,你刚刚和娘娘说了些什么?”她状似无意道,“我在门口坐到屁股疼。”
齐悠白偏头看她一看,“你想知道?”
青丝点头。
“自然是和她说我与她肚子里的孩子认识,这孩子以后长得极好,长得很像她——”齐悠白顿了一顿,不由揉了揉师妹的发髻。
见她不作声,随即淡淡道,“说他是个还算幸运的人。”
“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青丝笑,挑眉道,“虽然你说的都是真话吧。”
说着不等人回答,青丝一把扯住他袖子将人一带,顺势抵他在侧墙之上——但她尚不及他肩膀,只能紧紧靠着以防那过路人发现了他们。
她踮起脚尖,擡起脸时下巴恰抵他肩。
很近。
“来了个人。”她一声几不可闻,但距离实在太近,以至于身前人抿了抿唇。
而一墙之隔——来人白眉长须,灰色道袍风掀不动。
果然幸运,青丝心上一紧,把手收了回来。
但刚才那所贴着的身躯间传来的炙热仍残留掌心,她忍住不适应,却不免被其上从未有过的动静烫出心上小块烙印。
“师妹,”头顶之上,齐悠白声音却丝毫不加掩饰,离她耳边越来越近。
“他们看不到我们。”
“青、丝。”他执住师妹的手,把这两个字念得清楚明了,敞亮无比。
青丝看着灰袍道人越走越远,皱紧的眉顿时放松。
她退后几步,和齐悠白拉开距离。
他却未识趣地将手放开。
“我忘记了,”青丝叹口气,用另外剩余的一只手作势拍了拍自己心口,“吓我一跳。”
她顺着自己被抓住的手王上往上看去,其中疑惑意味明显。
——怎么还不放开?
齐悠白眼中闪过什么,却仍旧紧着师妹的手不放。顶着她一张质问似的脸,只好解释道,“我觉得你说得对,还是小心为妙。”
“我拉着你,”他弯唇,信誓旦旦,“好保护你一些。”
“保护我?”
“嗯,保护你。”他看向面上极力掩饰但仍旧疑惑满满的师妹,不仅没把手放开,反将她手腕握得更紧。
青丝将头一点,迷迷糊糊被他拉着去追章天师,心上诡异更甚。
“师兄,”青丝一头雾水,急忙从锦囊里胡乱扒出簪子,“等等等等。”
“?”
齐悠白莫名其妙地被她扯着停下,手上又莫名其妙地被塞进一个长条物什。
“你头发散了,”他的师妹面不改色,指着他适才钩住墙角枯枝垂落的头发。“稍稍整理一下吧?”
青丝这样说,盯着他看,目光略有些紧张。
她自认为急中生智打算试他一试,却不想结果如果。
“我自然用我自己的。”
半晌,顶着师妹牢牢目光的齐悠白垂下眼帘,自白玉铃铛处一摸,取出一根簪子。
簪子自然是青丝给他的那个。
他把青丝递过来的簪子原路送回,无奈轻笑,“既是给你的,自己好生留着。”
青丝眨眼间,却看他三两下将头发理好。
自然,原先牵着的手也就收回了。
“走吧。”
......青丝看着师兄的背影,不由得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急忙把簪子塞回锦囊去。
真是发了疯病,她适才竟然怀疑齐悠白鬼上身了。
不过也是奇怪,难道他这人真的打个坐发个疯就跟绑定了什么骚包系统了似的?亏她好一顿猜测,这下却又恢复正常了。
难道真是自己多想?青丝想到自己刚才所作行为,又差点把自己一巴掌扇飞,又简直羞脸到钻到地底才好。
反正不是自己吃亏,她这样安慰道,将脸皮又往上扯了扯。
青丝齐悠白追寻章天师脚步去,却见他脚步拐来拐去,最后竟回到了皇后寝宫......二人不免汗颜。
比他先到的是皇帝,此刻正坐在之前青丝到过的小亭子里等着,似乎已将茶水喝过几盏。
“臣来迟了。”
二人瞧去,灰袍道士一张脸是丢在人群里绝不会找出来的平淡——唯有一双眼睛,轻擡时得见其中不凡,似朝青丝二人处扫来,露出几分凌厉。
......青丝念及曾蓝说过的话,将齐悠白散在外面的袖子捞了回来,随即垂眼看向皇帝座下,唇角轻抿。
“怕吗?”师兄在她头顶轻声问道。
“......不怕。”她缓缓答道,心中却犹有烛火烧灼,蚂蚁竞爬。但是她怕什么呢?怕死?还是怕回不去?青丝一想,这里面竟然没一件事情是她不怕的,事实如此。也就是说直到现在,她仍旧没有任何底气去对抗这趟荒唐的遭遇。
晃神之际,那熟悉的香气覆至她的唇边——是他的衣袖垂了下来。
原来是他又轻巧地将自己的眼睛盖住了,青丝想。
她压下齐悠白的手,摇了摇头。
那头皇帝和国师的话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传进青丝耳朵里。
“一切安好,娘娘的身体......还是得好好将养着。”
“嗯。”
灰袍道士看着皇帝半晌不曾言语,又似乎轻叹了一口气,逐字逐句道,“臣再恳请陛下三思,此事关乎——”
“朕心已决,其他不必再提。”
那明黄背影话说的决绝,青丝尚且猜不到这二人谈论的是什么事,却下意识偏了头去看齐悠白脸色。
此人脸色倒如常,目光紧紧盯着那人落座处。
眉头却比平时稍稍压低些。
青丝低头不语,再看去时只见章天师已然转身要退下,那抹明黄便又开口,“章卿倒比朕仁义许多。”
“......章旬不敢。”
“不敢,”皇帝淡淡开口,“那便将其他的心思手段收上一收。”
“再有下次,朕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