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占
强占
等回到小屋,饭菜已端上桌,王勃尊好似忘光了方才发生的一切,喜笑颜开道:“好徒儿,这么多菜呢?让为师来尝尝你的手艺进步没!”
楚宵临移开了凳子请他坐下,见周序音站在门口也招呼她道:“吃完饭我带你去那蓝色水湾转转如何?”
但周序音并无太多欣赏美景的心情,只回头看了看那一望无垠的草原跟牛羊道:“我下午想待在这儿吹吹风。”
楚宵临也眺望了一眼那些散漫游走的羊群道:“那也好。”
用完餐王勃尊去睡午觉了,楚宵临收拾好碗筷带着周序音走去原野之上,牛羊时而成群结队地奔跑追逐着,时而又散到各处随意走动着,楚宵临给她抓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羊羔过来把玩,“她才刚刚满月的,可爱吗?”
周序音方才就盯着这几只小羊看了好一会儿,但见母羊气势汹汹她也不敢靠近,直到楚宵临给她抓来仔细瞧了两眼,她才舒展眉头小心翼翼地抱到怀中,“……它身上好暖啊。”
不仅暖,还软软的,周序音甚至想将脸贴上去感受一下,楚宵临道:“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们每个月都来这儿一趟看望我师父,你就能目睹它的成长,如何?”
周序音没有回答,因为她很快就会离开这儿,即便王勃尊不答应救治薛赫言,她也想尽快回去鹭羽山庄查明当年父母双亡的真相,“我……”
楚宵临见她不应,转折道:“不过这儿确实远了些——”
“我愿意的,”周序音忽然打断了他,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在欺骗自己,“我喜欢这儿,也喜欢这只小羊,我们下个月再来吧。”
楚宵临木讷了一下,随后低头一笑,看回她道:“好。”
这时小羊在她怀中“咩咩”叫了两声,还拱了拱她的胸口,周序音一时手足无措赶紧跪下来将它放到地上,随后它便奔去了母羊那里喝奶了,“……”
楚宵临忍俊不禁,“……它饿了?”
周序音有些羞怯地背过身将胸口衣襟整理好,楚宵临为了避免她尴尬,便转移了她的注意力道:“你瞧那儿,有两头牛在打架。”
周序音收拾好衣襟看去不远处,果真有两头雄壮的公牛在抵着犄角斗殴,楚宵临仔细瞧了两眼道:“我上回来,好像也是它俩在打,这是结了什么梁子吗?”
它们抵了一会儿分不出胜负又各自退开,退后数十步,然后助跑了再争锋对上,看得周序音也是一惊,“……”
原来不仅人与人之间有争执矛盾,就连这牛打起架来也是当仁不让,楚宵临道:“我们要不要赌一赌谁会赢?你猜对了为师就满足你一个愿望如何?”
周序音一愣,又看去那两头牛那儿,一时间分不清哪头更厉害些,但这机会不易,不容错失,她马上指手那头更为强壮的公牛道:“那我赌它!”
“是颜色深点儿的那头吗?”
周序音确认过后看向楚宵临道:“是啊!”
楚宵临勾唇一笑,“好,那我赌颜色浅的那头。”
他二人就这样站在草原上聚精会神地盯着两头牛一身蛮劲儿地互斗,直到最后那头不被周序音看好的浅色公牛将深色公牛顶翻在地的时候,楚宵临才笑道:“你的眼光……好像真的不行。”
周序音本也没带多少赌赢的信心,这会儿更是蔫儿了下来,“……是你赢了。”
“哦,”楚宵临恍然大悟,“说起来我一开始都没说我赢下的话能得什么好处呢!”
周序音勉强一笑,“我可满足不了你的愿望。”
“我都没开口呢!你就拒绝我?”
“……那你说吧。”
楚宵临思忖了一番,“我暂时还想不到,要不就搁置着,等我有了主意再跟你说。”
周序音沉默不语,楚宵临又道:“我向你保证,这事儿不会太难,既不会让你违背江湖道义,也不会让你违背自己的本心。”
周序音轻轻颔首,“好。”
楚宵临再回头看王勃尊已经睡醒起身,便招手她道:“走,跟我师父去道别一声,我们该回去了。”
王勃尊依依不舍地惜别了他二人,千叮咛万嘱咐下个月一定要来,还得是两个人一齐过来,楚宵临满口答应,“没问题,师父!天色不早了,下回见!”
夕阳西下,金色斜晖将那蓝色水湾染得波光粼粼,层次分明,周序音再回望一眼,与这第一次的机会便失之交臂了。
扬州城花街,薛赫言带着尚昀二次巡视的时候,账目果真明晰了些,慑于他之前在此揍过樊宗林的威望,老鸨兴奋道:“少庄主,这一个月是风平浪静再无一人敢在我们店里惹是生非!您上回相中的那个珊珊姑娘我们也给她在后院单独置了房间,好生伺候着!对了,醉花阴的于老板还说想邀您一聚呢!她说大家既然管着差不多的场子,可千万别因为一些小事结了梁子,她有意向您亲自道歉呢!”
薛赫言明白于雁容对强者的示好,很多管理这个行业的经验可能还需向她讨教,既然对方开了口,他就顺势而为,“那把江珊叫上,陪我去一趟醉花阴。”
“好嘞!”
江珊听闻薛赫言要来,早就盛装打扮了一番,见她出来薛赫言脸上略带一丝笑意,尚昀却抿唇看去旁边,似乎很不待见她,“……”
等到了醉花阴,于雁容看到薛赫言身侧跟着一位美人不免有些惊诧,明明初见面时他还是个青涩又深情的男人,没想到转眼不过一年,他就变化了这么多,也或许是她从一开始就误会了他,“薛少庄主,里边请。”
薛赫言坐下便开门见山道:“你我二人也不是头一回交涉了,于姑娘就不必多礼了,有话直说便是。”
江珊靠着薛赫言坐下,侧仰着看他英俊的脸庞。
于雁容笑道:“是啊,我与薛少庄主当真有缘,上回那樊宗林大闹一场之后便被我们两位教主叫去总坛养伤去了,连我们大教主都惊叹于少庄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他特意嘱咐下来以后一定要跟您还有您身后的鹭羽山庄和平共处。”
薛赫言喝一杯酒道:“想不到你们的魏鹤岭教主倒是一个能分清主次之人。”
于雁容擡手敬他一杯道:“我们大教主还预祝您数日后在昭明神宫的决战能取得胜利呢!”
薛赫言挑眉不语。
江珊的眼神中满是爱慕,轻轻依偎上薛赫言的臂膀。
于雁容又道:“奴家也倾慕少庄主的武功,也祝少庄主能战胜那谢新朝,成为中原武林年轻一辈的魁首。”
薛赫言并不在意这一场的输赢,他想要赢的远不止谢新朝一人,“那就先谢谢二位的好意了。”
“薛少庄主,其实我们这花街看着不大,当中鱼龙混杂很难看透的,您若不嫌弃以后如有不便之处可尽管来找我。我在此待了二十余年,这花街的一切我都了若指掌,就连那昭明神宫的兰章成喜欢去哪个楼阁赏月,您的父亲薛庄主心仪哪种姑娘也是一清二楚的。”
薛赫言蹙眉正视她一眼,于雁容却笑得平和美好,“……少庄主,需要我的,是不是?”
江珊这时也皱了眉,她参与不了他们的谈话,但总觉得这个醉花阴的老板对薛赫言图谋不轨,于是她轻轻抱住薛赫言的一只胳膊,想要让于雁容知难而退。
于雁容这般示好估计是得了魏鹤岭的授意,薛赫言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得此人的赏识与合作,看来对方也明白将来谁才是中原武林的掌权人,“既然于姑娘如此热忱,那薛某就先在此谢过了。”
“少庄主不必客气,和气生财。”
谈完正事,薛赫言并未逗留,领着尚昀跟江珊回去自己的场子,尚昀道:“主人,这明光教的两位教主已经得到了两仪心经为何还要对鹭羽山庄如此示好?”
薛赫言一针见血道:“因为他们跟御景山庄绝无和谐共处的可能,所以权衡利弊之下想要长久发展,还是跟我们鹭羽打交道比较妥善。”
尚昀思忖道:“可那两位教主武功奇高,我怕跟他们合作之后反倒会受其牵制,尤其是那魏鹤岭,听闻他软硬不吃,几乎没有弱点,怕是很难与之共事。”
薛赫言自然也有些头疼,只望周序音那边能尽快发来好消息,就在他沉默之际,墨羽堂的一位隐卫突然送来了捷报,“少庄主,是从南边大邕发来的!”
薛赫言独自走到窗边打开了信笺,那上面果真是周序音的字迹,她写着她已经见到了王勃尊本人,他住在大邕城玉龙镇的蓝月谷中,不过此人态度坚决,她尚未说服,所以希望薛赫言先不要轻举妄动,再等她的下一封来信。
尚昀见薛赫言面露喜色,欣慰道:“是表小姐吗?她何时归家?”
薛赫言收了信宽心一笑道:“……不急,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不会让我失望的。”
眼看着薛赫言就要离去,被冷落的江珊一时情急抓住了他的衣袖,“少庄主!”
薛赫言回头看她一眼,他现在心情好,所以没跟她计较,不过收敛了笑意,“松手。”
江珊吓得登时松开了衣袖,噤声不语,“……!”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老鸨亢奋的声音,“庄主!您怎么亲自来了呀?”
尚昀愣怔道:“……您父亲来了?”
薛赫言并不慌张,信手推开了门眼神示意尚昀跟着一起前去接待,薛景何随身带着两名武功很高的隐卫,笑道:“听闻上回赫言来的时候还闹出了点事,我这回不放心,就特地来瞧瞧!”
这时薛赫言匆匆下了楼梯恭迎道:“父亲!”
薛景何看他玉树临风深感欣慰,上前拍了他的肩膀道:“如何啊?对这条街还算熟悉了吗?”
薛赫言谦虚道:“儿子初来乍到,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不过父亲放心,儿子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薛景何点了点头,他来探望薛赫言是假,名正言顺地找乐子才是真,只见他四处环顾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紧随而来停在薛赫言身后的江珊身上,“……”
薛赫言也侧身看去一眼,江珊唯唯诺诺地向薛景何打了声招呼,“庄主……”
薛景何凝视她的眼神尤为露骨,再转向薛赫言的时候又恢复笑意,“我们上去聊。”
薛赫言马上让开上楼的路道:“父亲请。”
等到了房里,薛景何再打量江珊,这才发现她低头之际有三分神似周序音,难怪薛赫言会对她青眼相加,“她便是你上回来相中的姑娘?”
薛赫言微微颔首,“是,父亲,她叫江珊。”
薛景何饶有兴致地喝了杯酒道:“是吗?上前来,让我瞧瞧。”
被点名的江珊看了薛赫言一眼,可薛赫言眼神示意她往前,她便只能乖巧地走到薛景何跟前,“……珊珊见过庄主。”
薛景何近距离凝视着她,眼中的欲望一览无余,口中却振振有词地教育薛赫言道:“赫言,我将这些青楼产业交予你可是希望你认真对待的,而不是一上来就贪图美色与享乐。你还有婚约在身,若是这豢养私妓的风声走漏了出去,司坦祥夫妇定会找上门来,你还是趁早收了这条心!一切等婚后也不迟。”
薛赫言颔首道:“父亲说的是,儿子不过一时糊涂,这姑娘便交给父亲处置了。”
被推入虎口的江珊尚未反应过来,薛赫言就已经带着尚昀关门离去了,“……少庄主!”
听到江珊的呐喊,尚昀回头看了眼那紧闭的大门,他原以为主人对她生了感情起了兴趣还替表小姐打抱不平,没想到转眼间她就被抛下,不禁有些心寒,“主人……不管她了?”
薛赫言目不斜视地走下了楼梯,当初周序音被薛景何轻薄时他都无能为力,如今为一介风尘女子他怎么可能跟自己的父亲大动干戈。他见尚昀还在回望,而那姑娘呼救的声音还在耳畔,便狠心道:“你若去救她,便会没命,还会连累到我。”
尚昀只得收回目光,按捺住所有不适的情绪,“……是,我明白了。”
薛景何难得来一次,老鸨趁着江珊服侍他的时候给他做好了准备,带着一批新选中的姑娘上了楼,敲了敲房门道:“庄主,按照您上回给来的画像,我们找到了差不多模样的姑娘,要送进来瞧瞧吗?”
里面的动静不小,薛景何没开口之前,任何人都不敢擅闯入内,毕竟还有两个武功高强的隐卫挡着。
过了一会儿,等听不到那姑娘的叫声了,两名侍从才打开了门放行入内,老鸨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只站在外间道:“庄主,人都在这儿了,您瞧两眼吧?若是有喜欢的,便让她留下伺候。”
薛景何撩开床帐道:“上前来。”
姑娘们一个个走入内室,每个都在床前恭恭敬敬地站了一会儿,见薛景何没有点头便立刻换到下一个,等过了一圈,薛景何也没挑到称心如意的,怨道:“就这些货色?还不如我床上这个长得像。”
老鸨战战兢兢道:“那画上的女子倾国倾城,实在难寻,这些已是有几分神似的了……”
这世上的美人五官都有相似,但周序音的气韵却独一份,无可替代,也难怪她们难以找到,薛景何笑道:“你知道那画上的女子是谁吧?”
老鸨支支吾吾不太敢说,“……”
薛景何道:“继续找吧,毕竟她本人我是不能碰的。她这两年长大了,长成了我心中甚爱的模样,只可惜——”
她若不是薛日好的女儿,不是薛赫言的心爱之人,他可能早就得手了。
老鸨见薛景何并未责怪,连忙打起精神道:“……庄主,等您下回过来,奴家一定让您满意!”
她说着便招手那些姑娘赶紧出去,以免扰了薛景何的兴致,姑娘们纷纷低头排队跑出了房间。
薛景何重新看去身旁蜷在床角抽泣的江珊,见她梨花带雨更添几分周序音的神韵,便对老鸨吩咐道:“这丫头我稍后便带回鹭羽了,你们接着找,我如今闲暇多了,有的是时间享乐。”
“是,庄主!”
“哦,对了,我让你们找画像上女子的事不要透露给赫言,他知道了会不高兴,我不想因此伤了我们父子之间的和气。”
老鸨连连点头,“是!奴家明白!”
等人都走了,薛景何一把就将那柔弱的江珊拽了过来,不顾她的哭喊尽情蹂躏。她那无力的反抗,以及她对薛赫言的一片真心反倒成了薛景何欲罢不能的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