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宾
迎宾
翌日,鹭羽山庄大宴,整座赤羽堂大殿装点得金碧辉煌,璀璨夺目,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周序音来得很早,她今日的打扮与往常无异,却让进来就坐的宾客无一例外都多看了两眼。她站的位置有些偏,但不妨碍大家观瞻她的眼光。薛景何见她如此惹人瞩目,便走到她身侧道:“今日你随着我,也见一下与我鹭羽往来密切的诸位武林同道吧。”
周序音微微颔首,跟在了薛景何身侧,不远处的薛景硕却怎么看怎么别扭,他怕周序音还不知薛景何的险恶用心,想着要不要去提醒一句。
可在门口接人待物的薛赫言见此并未多言,周序音若是跟着他父亲想来也会安全许多,他只管招待客人就行。
司坦祥一家来得挺快,他见自己女儿的眼睛都长在了薛赫言身上便道:“你陪着赫言吧,我跟你娘去见见薛庄主。”
薛赫言微笑应下,詹佩莹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两个年轻人,好奇道:“这薛赫言似乎变了些,语气态度都变好了很多。”
司坦祥趾高气昂道:“那能不好吗?我们可是他未来的岳父岳母。”
詹佩莹道:“我看他对谁都挺和善的,不像从前那么傲慢了。”
司坦祥也跟着回望一眼,小声道:“那大概是怕更多的武林同道脱离鹭羽吧?”
詹佩莹有些同情道:“听闻他已接管鹭羽诸多产业,怕是压力太大了。”
这会儿他二人已走到薛景何跟前,双方互相寒暄了几句,薛景何更是给身侧的周序音介绍道:“这两位你认识的,在御景山庄见过面。”
周序音颔首致意道:“司前辈,詹前辈。”
细想之下,她如今是楚宵临的徒弟,而詹佩莹的师父应水泉是楚宵临的师叔,她其实也可以称詹佩莹一声师叔,只不过之前楚宵临说了,自她窃取了两仪心经后,大邕城便与她一刀两断了,而应水泉也不会再认她这个徒弟。
前不久她还来信大邕说想跟应水泉见一面,周序音猜她是想通过应水泉找到王勃尊帮助薛赫言,但没想到应水泉那里连信都没有回。
薛赫言的判断是正确的,他选择了更加稳妥的一条路,让周序音亲自前往了大邕一趟,这才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王勃尊,解开了他尘封十多年的经脉。
薛景何为司坦祥夫妇引入主桌,詹佩莹坐下之后见那周序音又跟着薛景何离开去面见其他的客人,好奇道:“怎么没见薛家从前如此重视这个丫头?”
司坦祥道:“估计是见她要跟谢新朝联姻了,所以才重点关注起来的吧?她毕竟也是御景未来的女主人。”
詹佩莹又看去站在薛赫言身旁束手束脚的司悦含道:“悦含以后也会是这鹭羽山庄的女主人,接下来我们得教她一些待客之道了。”
司坦祥对比了下两边,确实周序音落落大方彬彬有礼得多,“急什么?我觉得她这样挺好,薛家也找不到比悦含更门当户对的姑娘了,这些俗礼就让薛家人自己来,悦含只管做她的大小姐就行。”
詹佩莹叹气道:“你什么都不懂,不跟你说了,回头我自己去教悦含。”
这鹭羽山庄不比御景,需要懂的人情世故颇多,司悦含若没点儿心计手段恐怕日后会受排挤。她其实也看得出来那薛赫言并不是很爱她女儿,不过是父母之命,不得有违罢了。
思及此她喃喃道:“师父他没有回信帮不了忙其实也不怪他……如今薛赫言能有这般武功造诣也不错了,他若哪天超过了你跟他父亲,恐怕就不会对我们这些长辈如此恭敬了。”
司坦祥从鼻腔里哼了口气道:“他将来若敢欺负悦含,我定教他好看!”
詹佩莹连忙示意他低调点儿,同时也对主桌的其他门派之主置以一笑。
这司坦祥的武功能进中原武林前五,因此嚣张些旁人也没话说,更何况江湖中人皆知他女儿跟薛赫言即将定亲,故大家都阿谀奉承道:“司长老跟薛庄主家的好事将近了吧?恭喜恭喜啊!”
司坦祥高傲道:“日子还没定呢!我司家也就这一个女儿,还是得好好考察她未婚夫一番的!”
不远处迎宾的薛景何耳力甚好也听到了这句,嗤之以鼻地看去薛赫言那里,“真不知他哪儿来的自信。”
周序音微微垂视不言任何,这会儿慈老夫人进了大厅,薛赫言指着女眷那一桌让慈万晴扶她过去,可慈老夫人看着主桌的司坦祥夫妇问去司悦含道:“丫头,那是你爹娘?”
司悦含猝不及防连连点头,“是……是!”
这慈老夫人虽心眼儿不好,但看着雍容华贵很有仪态气场,所以司悦含也是毕恭毕敬,她如此一来,慈老夫人更是得寸进尺,推开慈万晴跟薛赫言道:“那丫头你送我去主桌那儿,随后你跟我孙女去女眷那一桌。”
慈万晴顿住,司悦含也是一愣,薛赫言回了个“好”,他道:“既然母亲不在,那外祖母就代她坐主桌吧!”
慈老夫人马上风光满面,“还是我的孙儿懂事,不扶着我?”
司悦含连忙弯腰伸手,周序音不动声色地看着,薛景何也看出薛赫言的别有用心,“呵……恶人还需恶人磨。”
司坦祥见自己女儿低声下气地伺候着一个老太婆过来刚想发飙,却被詹佩莹按住了手,“悦含,这位是——”
司悦含尚未回答,慈老夫人已经自行入座,挥挥手让她退下,“老身是薛庄主的岳母,薛少庄主的外祖母,你们二位便是赫言口中所说的要跟我薛家结亲的司家吧?”
詹佩莹按住司坦祥先行起身致意道:“原来是慈老夫人,初次见面,我夫妻二人有礼了。”
司坦祥却小声嘟囔着:“她一个姓慈的还敢来我面前叫嚣?”
“她好歹也是薛景何的岳母,多些礼数没什么,你想想我们不将来也是薛赫言的岳父岳母吗?”
司坦祥这才勉强一笑,“老夫人身体还好啊?”
慈老夫人道:“身体一向不错,赫言也常常挂念问候,能得这么一个体贴能干的孙儿是我老人家的福气。自然,能得他这般女婿,也是你司家的福分。”
周序音回头瞥一眼见那司坦祥脸都绿了有些忍俊不禁,见人快到齐了便跟薛景何说道:“舅父,我送您入座吧,稍后我便去女眷那一席陪好她们。”
这时薛赫言也快步走来,眼中关怀之意明显不过,“还好吗?”
周序音摇头无碍,薛景何无语道:“就陪我站了一会儿能有什么事?快去主桌那儿,再不去你岳父跟我岳母都要打起来了,你看你干得什么好事儿。”
薛赫言不置可否再多看一眼周序音便去了主桌那儿,薛景何看着两边均已入座的诸位武林同道都注视着他跟周序音,忽觉这才是武林第一该有的待遇。
大家都笑意盈盈,握拳恭贺,与此同时也窃窃私语道:“这薛家的小姐当真是美丽不可方物!如那九天仙子一样。”
薛景何放慢一些脚步,与周序音齐平,心中甚为享受与得意,直到周序音颔首等候,他才入座回头道:“去吧。”
周序音对诸位致以温柔一笑,随后转身离去,就连司坦祥也多看了两眼,“当真是便宜了谢新朝那小子。”
詹佩莹在桌下推了他一下。
如此得天独厚的薛家小姐,宾客们也纷纷问道:“薛庄主,你家外甥女跟御景谢少侠的婚事商讨得如何了?”
薛景何瞥了一眼薛赫言道:“她还在服丧期呢,此事暂且不提。”
宾客见他脸色不妙,赶忙补漏道:“也是也是,她年纪还轻,确实不急!”
周序音那边最后入座,一眼瞧见的全是爱慕薛赫言的女子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初丽环率先跟她打招呼道:“表小姐,上回彭城一别,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周序音微微颔首道:“初小姐好。”
她接着又看向慈万晴那边对她眼神上问候了一下,最后面向对面的司悦含道:“司姑娘。”
司悦含轻轻点头。
周序音又将这一桌默默打量了圈,若非前几日她逼着薛赫言在祖宗祠堂里发了誓,恐怕这儿的一桌将来都会成为他的女人,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将这一切都扼杀在了萌芽期。
大家时不时有意无意地瞥去主桌那儿,唯有周序音一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她吃着吃着忽然觉得不知谁身上的香气有些令她反胃,便轻掩口鼻偷偷忍住了,“……”
主桌那儿人声鼎沸的,也不知何时结束,直到一个丫鬟走到周序音身边扶着她起身,轻声道:“少庄主说您身体不适,让我先带您去偏厅那儿休息。”
周序音擡头看去,薛赫言果真回头看了她一眼。
周序音有礼辞别了桌上诸位,这大厅济济一堂的少了一个她没啥问题,薛赫言见她去了偏厅不久也站起身来,从另一个方向绕了过去。
等他来到周序音身边,才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太好,关切道:“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周序音如实答道:“方才不知什么味道,我一闻到就很难受,大厅里人太多,我有些透不过气想要呕吐。”
薛赫言却莞尔,“阿音,你怀孕了啊!这是最正常的症状之一,大夫都跟我提起过的。”
周序音恍然大悟,“怪不得呢……”
那坐她身旁的女子用的是鹅梨香,她以前闻着从不反感,怎么突然就敏感起来接受不了了。
薛赫言道:“还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吗?”
周序音垂眸犹豫了一下,“……胸口、很涨。”
她既敢于说出口,薛赫言便立马有所行动,抱着她坐到身上给她舒缓道:“这样呢?好些了吗?”
周序音羞红了脸,只觉得越来越涨了,便拿下他的手道:“你回大厅去吧,我没事,稍后就回自己院子去好好休息。”
可薛赫言不想放手,今日他看周序音被叫到父亲身旁随侍也是嫉妒难奈,周序音明明是他的女人,还怀着他的孩子,却被薛景何用来支配炫耀。桌上那一堆要么瞧不起他这个准女婿的,要么埋怨他这个孙儿没有主见的,都让他极为厌恶。
唯有周序音才能让他心安满足,“阿音,我方才……都没吃什么,有些饿了。”
“那你快回去呀,别饿伤了身体,你这几日一定很累了。”
薛赫言却盯着她的脸下移到她的胸口,“……这儿,行吗?”
周序音垂眸害臊道:“这里面什么也没有啊……”
……
周序音再看外面,人影不断经过,心跳不已地看回薛赫言道:“表哥……”
薛赫言明白她的意思,快速将两个人的衣物整理干净,随后嘱咐她道:“回去等着我,我稍后去你那儿陪你。”
周序音微微颔首,起身去了偏门那边,由外面的丫鬟领着离开了。
薛赫言这才拉开门,站于门外正在寻他的司悦含才要敲门,见他出现愣了一下,“……你没事吧?”
薛赫言道:“方才有些不舒服,便到偏厅坐了一会儿。”
“是之前的伤还没好透吗?”
她分明记得这是周序音进入的偏厅,还想敲门问问周序音有没有见着薛赫言,没想到屋内留着的人却是他本人,她略带疑虑地再瞥一眼,薛赫言也随之望去,方才他们二人相拥的地方,他拿来给周序音擦拭的那方丝绢还落在地上,“……”
司悦含完全愣住,薛赫言却平静道:“是父亲有事叫我吗?那我先过去了。”
他说着便扬长而去,等走出一段距离才回头见司悦含走进了房间,看来他特意丢在原处的丝绢起作用了。
尽管他的中途离场被薛景何训了一顿,但他的目的差不多要达到了,接下来只需让司悦含知难而退便行。
他此刻不想正面驳斥司坦祥夫妇,便只能从不善言辞不会表达的司悦含下手,若是她接受不了爱着周序音的他,她便会主动找父母去退婚,不止如此,想来她还会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透露给谢新朝,这样便一举两得了。
司悦含拿着周序音的丝绢有些举棋不定,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找了一名丫鬟给她带路。
午后周序音刚要歇息躺下,薛赫言却早早地来了,他分明被薛景何训了一顿,心情却还不错,周序音以为他是来陪自己睡午觉的,却想他上了榻就屏退了丫鬟,随后翻身到周序音上方,目光沉沉道:“阿音,今日
……
司悦含抵达之际,院门口的隐卫依照薛赫言的意思并未阻拦,等她走入院中才听到若影若现的呻吟——
那是周序音的声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也让她握紧了手中的丝绢,等她走到了起居室的窗外,亲眼目睹了这淫|乱的一幕才如五雷轰雷,动弹不得,“……!”
司悦含脚步轻悄,周序音又沉沦于爱欲完全没有发现,在外的司悦含一时甚至没有看得太清,汹涌而出的泪水模糊了视野。今后这一幕都将成为她脑海中的噩梦,成为她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司悦含抹泪离开,周序音浑然不觉,直到薛赫言与之缠绵小半个时辰恋恋不舍地起身,她才脱力睡着。
走去庭院的薛赫言弯腰拾起周序音的丝绢,再看她侧躺着入睡的容颜,旗开得胜地勾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