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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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主卧还没有动静,周序音早早地起了,见怀兰趴在薛赫言的身上两个人睡得正熟便没打扰,先去洗漱用膳了。
早膳的时候慈小玉还是来找她了,她眼下乌青估计是没怎么睡好觉,周序音起身给她挪了凳子,邀她坐下,打算再如以往见面一样敷衍两句将她打发过去就行。
可这回她是有备而来,她学着当年薛景何那样拿了一分和离书给到周序音道:“阿音,赫言已经为你退隐江湖三年了,他都二十六了,若再不复出这中原武林恐怕就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周序音很不理解,他都天下第一的水准了,有何担心无法复出的。就算他今年六十二,有此武功水平也能占据天下武林至高之位。可她不想跟慈小玉起正面冲突,怕最后犯难的是薛赫言,“……我明白。”
“你若是明白便不会一直拖着他了,”慈小玉苦口婆心道,“从前我希望你们在一起,那是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可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兰燕臣的女儿,你若还留在他身边只会让那些想要效忠他的人止步。”
周序音淡淡地看她一眼,又草率地瞥了几行和离书上的内容。
“阿音,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有你先让步了,赫言才会尊重你的意思跟着让步,否则你们两个都僵着,他回不来,鹭羽山庄也群龙无首,而我又得操心操力……那些堂主长老弟子什么的,都期盼着他能早日回归,你可能不知道,他若再不回来,中原武林就要拥立那谢新朝为盟主了——他有什么本事?他能帮助除去明光教的两大教主吗?”
说起明光教,周序音心弦一动,刺探道:“舅母,你也希望表哥能杀了魏鹤岭为武林创下太平盛世吗?”
“那是自然啊!”慈小玉道,“赫言早年就答应过楚宵临为武林除害,他若跟兰章成联手,才有机会铲平那明光教。当年魏鹤岭魏续江没有救你父亲,兰章成一直耿耿于怀,时至今日他跟赫言两个人一起报仇,于你也是大快人心,不是吗?”
周序音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可是舅母,不是我不想跟表哥分开,而是我想等怀兰再大一点再做考虑。”
慈小玉吁了口气,不置可否。
周序音又道:“我当年失去父母的时候也五岁了,我不想怀兰在这么小的年纪父母就离异,这对她太残忍了,舅母。”
“阿音,用孩子是留不住男人的,赫言现在需要的是男孩儿,不是怀兰。”
可周序音固执道:“他可以先跟兰章成去铲除魏氏兄弟,等这一切结束,怀兰满五岁的时候,我们再商议和离。”
见慈小玉还要多说,周序音道:“我知道舅母你等不了两年多的时间,所以在此期间你可以先给他物色别家的闺秀,我不会阻止,只要你们瞒着怀兰,别让她知道就行。”
“怀兰那么小,她不会懂的。”慈小玉道。
周序音摇头,“不,她很懂事,你需让表哥偶尔来看她,否则她一定会问我是不是跟她爹吵架了。”
慈小玉纠结道:“可是你们若不和离,进门的便只能是妾……”
周序音大概猜测到了,“舅母是已经有人选了吗?她不愿意做妾是吗?那不妨等两年,等我们彻底和离再将她扶正就行。”
慈小玉为难道:“怕是等不了,她年纪也不小了,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若赫言这次再错失,恐怕就挽回不了了。”
周序音此刻并不在意那个她究竟是谁,只想着再给怀兰争取一些父母双全的时间,“她可以先有孕的,哪怕在鹭羽养着,反正我不回来,互不干扰。”
慈小玉道:“那两年后,你当真会如约和离吗?”
周序音沉默看着手中的和离书,最终应了下来,“……那把日期改为两年后吧,改好我就签字。”
慈小玉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下来,“那好,我知道你也是一心为了怀兰,怀兰你可以带走,毕竟她是你此生唯一的骨肉。”
周序音轻轻点头,眼中已有泪光闪烁,等慈小玉回房去改和离书,她推开了碗筷,用力屏住了泪水,“……”
等慈小玉再过来的时候,周序音又细细地默读了遍和离书,正当她要签字之际,还是停顿了一下,“可是舅母……我也是薛家的孩子,我不能就这样只带着怀兰离开。”
慈小玉道:“你还想要什么?你尽管提,能做到的我一定满足你。”
“我要鹭羽山庄名下所有的秦楼楚馆。”
慈小玉一愣,“那不行……那太多了!你若要钱——”
“我不要钱,我要的是里面的人。”
“你要这些人有何用?你又不是男子。”
周序音直白道:“我要她们的自由身。”
见慈小玉不愿,周序音再退一步道:“舅母若是同意,我可以将和离书的日期改至今日。”
慈小玉左右为难,“这偌大的产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周序音明白,其实这三年鹭羽的实权还是掌控在薛赫言手中的,慈小玉不过管理管理山庄内务,大部分的要务都是尚昀在协理,尚昀解决不了的才会传到薛赫言这边。
鹭羽山庄的基业基本都已成熟稳定,即便群龙无首也能屹立百年不倒。
若论继承人,周序音自认为她才是最合理的继承人,薛家的一切都该给到她跟她女儿才是,她若是再狠心一点,都想当着慈小玉的面戳破薛赫言的真实身份了。
可薛赫言还没有除去明光教,这一切还不能透露出去动摇他的决心,“舅母,我要在这儿待上数日呢,你可以再跟表哥商量商量的。”
这时薛赫言的声音出现,“商量什么?”
他抱着怀兰正过来用膳,慈小玉想要悄无声息地收走那份和离书,可还是被眼尖的薛赫言看到,当着怀兰的面他不想动怒,便直接道:“青楼那些产业不久前便已整顿解散了,我一早就答应了阿音的师父,释放那些孤苦伶仃的女子。”
他说着看了身旁的怀兰一眼,“从前我体会不到,可如今我有了家室,也不想看别人家的妻女沦落风尘。”
慈小玉目瞪口呆,“……什么?那、那银羽堂的堂主同意了吗?”
薛赫言道:“我是主人,他不过是为我做事的堂主,需要经过他的同意吗?”
周序音看他们有争吵的趋势,便走去怀兰那边给她喂饭,想让她速速吃完走人。
慈小玉道:“我为你辛苦打理三年,你说解散就解散了?”
薛赫言无所谓道:“反正我也用不到。”
“你用不到别人呢?别的男人都跟你一样洁身自好吗?”
薛赫言认真回道:“娘,别人与我无关,而且……洁身自好有什么不好?他们该向我学习才是。”
慈小玉被气得不轻,直接起身走人。
周序音跟怀兰目送她离开,回头对薛赫言道:“你把她气走了。”
薛赫言揉着太阳xue道:“她还气到我了呢!”
他见周序音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怨念道:“你也是,你别以为我没听到你们刚刚的对话,你还签和离书?签了也没用,我不签就没用。”
这时怀兰问道:“什么是和离书呀?”
薛赫言告状道:“就是你跟爹爹分开的证明,你想吗?你不想的吧!”
怀兰连连摇头,周序音无语道:“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啊?回头她会添油加醋随口乱说的。”
薛赫言问她道:“怀兰,你刚刚听到了什么?”
薛怀兰脑子里整理了一下道:“……我不签和离书,我不要跟爹爹分开!”
孩子完全被带偏,周序音郁闷地看他一眼,薛赫言却忍不住笑起来,“那不是你签的东西,我们不分开,爹爹也不想跟你分开,你得好好看着你娘亲,别让她签那玩意儿。”
看着气氛融洽了一些,薛赫言又道:“……其实我已经想好了,我希望你跟怀兰留在鹭羽,至于你不想看到的一些人一些事,我处理掉就行。”
“你要处理舅母吗?”周序音一针见血道。
薛赫言挑眉,“……我们还是把她送回禅音寺吧?毕竟我这儿内院简单,也就你跟怀兰两个人。倘若我有三宫六院,有三千佳丽,可能真需要她这个‘太后’来打理一番。”
周序音轻轻靠着怀兰的脑袋,“你当真这么决定了?只想要我们母女二人吗?”
薛赫言老实道:“其实……我不只是爱你,还有些怕你。”
周序音扪心自问,“我有什么可怕的?”
薛赫言挑起她的下颌细细打量着她的美貌道:“你看着是温柔如水,柔情蜜意的,但我怕把你惹急了你就悄无声息地解决了我……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周序音撇过脸去,薛赫言道:“你看……你肯定是有过这种想法的!”
周序音索性拿开他的手,“别在怀兰面前胡说八道,我可是个知书达理慈眉善目的好母亲。”
“那不知是谁学的那么下流的点xue手法,每次跟我吵架吵不过的时候就给我点一下,然后就推倒我为所欲为了。”
“我——”周序音无言以对,强行解释道,“我那是不想跟你浪费口舌,我懒得跟你讲大道理这才出此下计的。”
“哦,原来是我蛮不讲理了?”
“你还不够蛮横的吗?不是我每次都让着你吗?”她说着看怀兰一眼,“怀兰平日里的骄纵,定也是遗传了你。”
薛赫言道:“你又想吵架了,不能怀兰身上所有的缺点都是因为我,漂亮的好的都继承你啊!”
“我没有说啊,是你在强词夺理!是你性格不好,怀兰也不好……我不是说怀兰不好,我是说怀兰有时候不乖……”
薛赫言忍俊不禁,“你看你越描越黑。”
怀兰无语地看着父母二人,“你们不要吵了啊,饭都不好吃了。”
周序音吐出一口气,又换上一副友好的表情跟怀兰贴着脸道:“方才是我不对,怀兰很好哦……是娘亲说错话了,我的怀兰最好最好了!”
怀兰马上也蹭蹭周序音道:“娘亲今晚跟我睡好不好?我不想再尿床了,湿哒哒的好难受。”
周序音瞪去薛赫言一眼,薛赫言随即拿了一个盘子挡住她杀人的目光,“……我也是受害者,你瞧我衣服都换了。”
“若是冬天她会感冒的。”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那今晚你就将功补过吧。”
薛赫言长叹一声,“……行吧。”
入夜,没有午休过的薛怀兰很早就睡着了,见她闭眼,薛赫言马上来了精神,将还在讲故事的周序音一把拖入怀中,直奔夫妻主题,周序音被他吓了一跳,好在薛赫言捂嘴及时,没让她吵醒怀兰,“……”
见怀兰没有动静,他便将周序音压在身下,捂她嘴的手指也探入她的口中,来回搅动。周序音伏在床上微微趴着,薛赫言戏弄完她的唇舌之后便抽开她腰间衣带……
正当关键之际,一旁的怀兰醒了过来,“……我要嘘嘘。”
他二人即刻倾倒在一旁,薛赫言捂住了她的胸,周序音挡住了他的下半身,“……!”
可孩子憋尿憋不了太久,周序音回头命道:“你去,你衣服还穿着。”
她说得也是,让怀兰看光她总比看光他来得强。
薛赫言马上系了衣带翻身过去抱起怀兰下床,临走之前怀兰还在嘀咕着,“娘亲怎么没穿衣服呀?胸口像两个大馒头,香香的。”
周序音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拉了被子盖盖好。
薛赫言一边给她把尿一边警告她道:“这话可不许对外人说啊,你娘亲不穿衣服的样子只有我跟你才能看。”
薛怀兰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不说出去!”
经她这么一来,周序音也没兴致了,等薛赫言抱着她回到床上的时候,她连衣服都穿好了,薛赫言不禁有些郁闷,“不继续了?”
周序音摇摇头,“她醒了,如何继续?”
“她很快就能睡着的!”薛赫言回头一看,怀兰的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算了,我再给她念一会儿道德经吧,你去偏房等我。”
薛怀兰看周序音起身离开有些不舍,薛赫言却将她强行摁回道:“怀兰乖,爹爹陪你睡会儿啊!”
怀兰平躺着看向床顶上方道:“可我不想听爹爹念经。”
薛赫言投降道:“怀兰……求求你,快睡吧。”
这时周序音将自己的丫鬟带了过来,温柔地跟怀兰说道:“今天让这个姐姐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就是白天跟你放风筝的这个。”
“好啊!”
征得薛怀兰的同意,薛赫言即刻翻身起床,将位置让给了丫鬟,并嘱咐道:“半夜给她把一次尿啊!不然会尿你一身的。”随后风风火火地抱起周序音去了偏房。
丫鬟愣了三秒才缓过神来,“……哦。”
她这边故事还没开始讲,偏房的声音便已传来,“表哥……太快了、太快了……”
“阿音!……我忍不住了,阿音!”
丫鬟带着怀兰一齐无语地看向床顶,“姐姐,我爹娘在干嘛呀?”
“他们……在打架吧?”
长夜漫漫,主卧寂静无言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而偏房那边却温暖如春,销魂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