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揣测:“可最近我发现,他在跟一个神秘团队接触,可能会找机会离开一段时间……大概,赚个外快?”

夜风拂过甲板,海面荡着寒意。

那人眯起眼,又低声补了一句,像是抛出一枚带钩的诱饵:

“这事,贺老爷还不知道。你说……我该不该告诉他?”

沈砚霆的目光沉得像深海,带着令人窒息的冷意。

“贺勋。”他一字一顿,“你发现的事,不必拿来试探我。和我没有关系。我委托你的,只有那一件事。”

贺勋挑了挑眉,笑意淡了几分,像是被看透了心思。

他摊开手,做了个“随你”的手势,转身离去。

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货轮另一侧。

豪华游艇的船舱里,林知遥隔着半掩的舱门,隐约看见甲板上两道并立的身影,在昏黄的舷灯下拉出细长的影子。

海风带走了大部分对话,只留下几句模糊的低语和沈砚霆那张冷硬、陌生的侧脸。

等船舱门被推开、脚步声靠近时,她微微侧身,将自己裹进被子里,闭上眼,呼吸绵长地装作熟睡。

沈砚霆在床边站了片刻,低下头看了她一眼,才轻轻替她掖好被角,转身躺下。

第二天上午。

阳光洒在甲板上,海面泛着细碎的金光。

甲板上摆着早餐:新鲜切片的水果、刚出炉的面包、热气氤氲的咖啡。

还有摆在冰盘上的生鱼片,鱼肉晶莹透亮,带着海水的清甜味。

林知遥裹着一条薄毯,懒懒地窝在藤椅里,眯眼望向海天交界的地方。

她托着腮问:“你还会海钓?”

沈砚霆微笑:“会一些,不过现在有更方便的自动化工具。等吃完饭,我给你看个东西。”

她饶有兴趣地点点头:“好啊。”

不一会儿,沈砚霆端着第二杯咖啡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带着海风的气息:“吃饱了?”

林知遥轻轻“嗯”了一声,把杯子放下。

他牵着她往甲板另一侧走,推开一道小舱门,露出一个透明水箱。

清澈的海水里,一只海龟安静地漂浮着,背壳上还缠着白色的防水绷带。

“哇,这是……”

林知遥俯下身,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那是一只巴掌半长的海龟,背壳呈温润的墨绿色,在阳光下泛着细细的纹路。

她第一次在动物园以外的地方见到海龟,眼底不自觉透出惊喜。

“它受伤了。”沈砚霆弯腰,将指尖轻轻触在水面。

海龟似乎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缓缓游向他。

“今早我捞到它时,鳍被渔网划破了,我帮它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林知遥怔了怔,抬眸看他:“你还挺有爱心的。”

沈砚霆只是低低一笑。

“我们一起放生吧。”他说。

“好。”

他们合力将水箱抬到甲板边缘。

海风鼓动着林知遥的薄毯,吹起她一缕发丝,轻轻扫过沈砚霆的下颌。

沈砚霆单手托起海龟。

海龟在他掌心缩了缩脖子,随后被缓缓放进蔚蓝的海水中。

阳光照在它湿润的背壳上,泛着温暖的光泽。

它在浪间扑腾了两下,便被海流带走,重新投入广阔的海洋,消失在起伏的波涛中。

林知遥握着栏杆,目送那片水面渐渐恢复平静。

风吹过,带着海盐的味道,也吹得她心口有一瞬间柔软。

“你说,自由是什么?”她忽然问。

沈砚霆望着远方,语气不紧不慢:“对很多人来说,是钱。”

“那对你来说呢?”

他沉默片刻,像是在认真思考,却只吐出一句:“很难回答。”

林知遥垂眸,心里默默补上了自己的答案:大概,是健康吧。

她已下定决心: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体内的芯片取出来。

沈砚霆收回视线,嘴角微微上扬,转身道:“走吧,我带你试试开船。”

沈砚霆将林知遥带到驾驶席前,关掉自动巡航,握住舵盘。

“来,我教你。”

林知遥双手试探性地放上去,发现有点重,刚想用力,就被他从背后笼住。

“放松点。”他的声音低沉,几乎贴在她耳边,带着淡淡的海风咸味和他独有的气息。

“你这样,我更紧张了。”她半真半假地抱怨。

“那就闭上眼,听我的。”他俯身,将她的手指一点点调整好位置,“先慢慢向右……再回正……稳住,不要急。”

他的掌心温热而稳,隔着舵盘传来力道,让她有种被完全掌控的错觉。

船身轻轻转弯,海浪在船侧拍出一阵水花,溅到护栏上。

林知遥抿唇笑了笑:“原来开船比我想象的难。”

“你适应得很快。”沈砚霆低声说,“像你这样聪明,一定能很快学会。”

林知遥侧过头去看他。

她想起之前沈砚霆要应聘她的“管家”时说过:

“遥遥,你很聪明,我相信你的公司一定能发展得很好。”

她思考间,沈砚霆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眼,是一条加密信息。

“进展很快,和你指定的航行联系上了,今晚就能拿到药。”

屏幕的光在他眼底闪了一瞬,像深海里一抹幽光。

那药,并不是普通的药。

在二十多年前,贺老爷第五个儿子夭折后,因为接连失去几名子嗣,精神大受打击,不久便被确诊出一种罕见的心律失常。

这种病看似不致命,却一旦发作,会让人心跳骤然紊乱、脑部供血不足,引发眩晕、失去判断力,甚至短暂昏迷。

平日里,他必须依赖一种定制的进口药物来维持稳定。

这种药的配方,只有海外极少数渠道掌握,采购难度极高,且生产批次带有独特的防伪标记——外人想仿制几乎不可能。

几乎。

沈砚霆接手荡家那条航运线路后,便通过隐秘的私人医生网络,找到了一个能“几可乱真”地仿制这种药的配方师。

新药在外观、气味、包装乃至防伪标记上,都与原药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成分被悄悄调整过。

它不会立刻致命,不会立刻让人察觉,却会在服用三到五天后,缓缓削弱服药者的精神力与判断力。

沈砚霆以林知遥打给他的那一亿元,制造出了新药,也收买了贺勋。

贺勋是贺老爷最信任的养子之一,也是负责药物进货与运输的掌控人。

他表面上是个忠诚的采购人,实际上正暗中替换药物供应链,从那条航线上调包。

今晚,那批被替换的药就会送到贺老爷手里。

沈砚霆原本并没有这么周密的计划。

是林知遥处处帮他,他才得以看见了光。

却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他知道,这将是他能否彻底获得自由的关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