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林知遥看见沈砚霆低头看手机。

屏幕的微光映在他眉眼间，神情一瞬间微不可察地收紧。

她问：“什么事？”

沈砚霆眼神一闪，随即抹去那一丝凝重：“没什么。”

话锋一转，他指向前方：“小心点，前面有暗流。”

他走过来，俯身替她扣好安全带的卡扣，手指不经意地从她掌心划过，带着一丝暖意。

“看到了吗？”他的声音低而稳，“那片海面颜色深一点，就是暗流区。绕过去。”

海风吹起他鬓角的发丝，他的呼吸几乎与她贴近。

林知遥低声应了句“嗯”，专注地照他指的方向调舵。

体验了一把开船后，林知遥又开始期待沈砚霆的下一步安排。

夜幕降临。

甲板休闲区的灯光被调暗，柔和的光晕只留在投影幕布上。

他的下一步安排竟然是：海上看电影？

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的香甜。

林知遥这才发现，他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台小巧的爆米花机，正在一旁安静地翻动着木制搅拌棒。

好吧，他还真是神通广大！

林知遥窝在软椅里，捧着一杯可乐，偶尔抬眼，瞥见他在光影交错间的侧脸。

她心头微动。

忽然有一种感觉。

这海上三天的一切安排，怎么像是一场精心筹备的约会？

更像是……一种告别？

他在用力填补那些他们缺失的四年时光。

也好像在为某个即将到来的离别做准备。

她忽然有些不安：

难道，他有可能彻底离开？

沈砚霆将一捧热乎乎的爆米花递给林知遥。

然后和她坐在一起，目光看着电影，却没多少心神。

他心底很清楚，自己虽然已经布下每一步，但这一局终归是个赌。

赌贺老爷察觉不出药物的变化，赌他会吃下去。

而只要是赌，就意味着可能会输。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可能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间。

忽然，海面上的风声变了。

原本温柔拂面的海风，像忽然被扯紧的绳索，带着尖锐的啸声横扫而来。

浪头开始拍击船身，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甲板下用力捶打。

投影幕先是猎猎作响，下一秒，开始在狂风中剧烈摇摆。

一个晃动间，林知遥手里的爆米花桶瞬间倾翻。

雪白的颗粒滚落一地，随风四散。

林知遥皱起眉，看向逐渐起伏的浪尖：“我看了天气预报，不是说今晚晴朗吗？”

沈砚霆站起身，来到甲板边，抬头望向远方，眸色一瞬间暗了下来：“那是近海的预报。我们现在的位置已经偏外海，气象变化没那么稳定。”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向驾驶席，动作干脆利落。

他敲下几个按钮，屏幕亮起海况图，手指在仪表盘上快速切换。

林知遥跟在他身后，目光捕捉到那一连串熟练到不需要思考的操作。

“遥遥，系好安全带。”他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稳。

她挑眉，在他身后坐下，系好安全带，又问：“我们会有危险吗？”

话音未落，风浪骤然加剧，雨点开始砸落甲板，啪啪作响，像千万枚小石子同时落下。

灯光在风中摇曳，海面被撕裂成一道道暗色沟壑。

“有我在，不会。”他的声音依旧冷静，“但会比较刺激。五分钟后会有一阵强侧风，我们要逆风切过去。”

他提前将自己与驾驶席的安全绳扣紧，双手稳稳握住舵盘，将船身角度调整到几乎贴近浪峰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