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叶凡的王化之道
鹰眼带着一队部落中最精锐的战士，悄无声息地潜行至那片沿海平原的边缘。当他们隔着一片稀疏的林地，望见那在短短时间内拔地而起的明军大营时，所有人都被深深震撼了。
那并非他们认知中简陋的营地，而是由粗大原木构建的规整寨墙，棱角分明，上面有手持奇怪长棍（火铳）的士兵巡逻，寨内旌旗招展，秩序井然。
更远处，海面上那些巨大的“浮岛”（战舰）依旧静静地停泊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鹰眼的心沉了下去，这些“天外来客”不仅人数众多，其构筑营地的速度和组织力，也远超他的想象。
“族长，我们……”身旁的年轻战士刚想说什么，却被鹰眼抬手制止。他敏锐地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
果然，几乎是瞬间，从他们身后的树林和两侧的草丛中，悄无声息地冒出了二十余名身披轻甲、动作矫健的明军斥候，手中劲弩已然上弦，冰冷的箭簇对准了他们。为首一人，正是斥候队长王顺，他目光锐利如鹰，用生硬但充满威慑力的语气喝道：“不许动！放下武器！”
鹰眼部落的战士们顿时紧张起来，纷纷举起手中的石矛、骨刀，但面对明显更精良的装备和训练有素的对手，气势上已然弱了几分。
鹰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知道硬拼毫无胜算。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象征族长权威的骨杖，示意族人也放下武器，然后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尽可能友善的笑容，对着王顺道：“我们是这片土地的鹰部落，来自远方的朋友，我们没有恶意。我，鹰眼，是部落的族长，请求会见你们的首领。”
王顺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番，确认对方确实放弃了抵抗，这才略微放松，道：“跟我们走！不要耍花样！”随即，他命人将鹰眼部落战士的武器暂时收缴，然后带着鹰眼以及两名随从，走向明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叶凡端坐于上，王林等将领分列两侧。鹰眼被带了进来，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些“天兵”。
他们身上的金属甲胄闪耀着寒光，面容肃穆，眼神中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优越与冷漠。
叶凡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须发花白、脸上涂着油彩的土著族长，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便是此地部族的首领？你能联系到附近百里内的其他族长吗？”
鹰眼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躬身回道：“尊贵的大人，我可以联系到附近的族长。”
叶凡点了点头，直接宣告：“很好。听着，根据我们的考证，你们与我们的祖先，乃是同源。我们乃是大明皇帝陛下——也就是‘天子’——派来的军队。奉天承运，从今日起，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所有的人，都必须接受大明的统治，沐浴王化，遵从我朝律法。”
“天子？”鹰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与惊疑。
他似乎在一些最古老的、口耳相传的部落传说中，听到过这个称谓，那似乎是远古时期统治所有部落的至高神祇？但那是太久远太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几乎成了神话。
如今，这群乘着巨船、穿着铁甲的人，自称是“天子”派来的，要他们臣服？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愤怒在他心中升起。
叶凡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不服，他并不意外，淡然道：“看来，你心中不服。也罢，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他伸出三根手指：“三日之后，就在这片平原之上，我大明派出一千将士，对战你们集结的……一万大军！若你们胜了，我等即刻退走，永不犯境。若你们败了……”叶凡的声音转冷，“便要真心实意，接受大明的统治，不得再有二心！如何？”
鹰眼心中剧震。一千对一万？对方何来的自信？但看着对方那笃定的眼神，以及寨外那数万虎狼之师，他明白这些人不是在开玩笑。
仅凭他的鹰部落，绝无可能对抗这些敌人，必须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力量。
“好！我答应你！”鹰眼沉声道，“三日后，平原之上，决一胜负！”
“爽快！送客！”叶凡一挥手。
待鹰眼被带出大帐，副帅王林忍不住开口道：“何必如此麻烦？以我军战力，分兵数路，平推过去，旬月之间便可扫清这些土著部落。”
叶凡摇了摇头，目光深邃：“王将军，陛下曾言，此地土著，或许真与我华夏先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视为海外遗民。毕竟同源，若能以威服之，以德化之，使其归心，远胜一味屠戮。此战，既要展现雷霆之威，使其惧；亦要显宽容之度，使其服。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若他们冥顽不灵，再行雷霆手段不迟。”
王林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鹰眼回到部落，立刻派出手下最得力的族人，骑上快马，他们已从南方其他部落学会了驯养和使用马匹，火速前往周边各个大小部落传递消息
“海边来了强大无比的敌人，乘巨船，披铁甲，人数数万，欲要统治我们所有人！鹰部落族长鹰眼，邀请各族族长，即刻前来鹰部落聚居地，共商对抗强敌、保卫家园之大计！”
“海边出现陌生强大敌人”的消息，其实早已像风一样在沿岸各部落间传开，恐慌正在蔓延。接到鹰眼的紧急邀请，各个部落的族长，无论大小，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纷纷出发，前来商议。第十六章 歃血为盟
鹰眼部落拥有近两千人口，在周边区域算得上是中型部落，素来以其猎手的勇猛和族长鹰眼的智慧而受人尊重。
因此，当鹰眼派出信使，告知有强大外敌自海上而来，欲要统治各部，并邀请各族首领共商对策时，各部落都高度重视。
第二天，便有来自十八个大小部落的首领，带着凝重的神情，汇聚到了鹰部落的聚居地。
鹰眼深知，空口无凭，难以让所有首领真正理解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何等可怕的敌人。议事开始前，他沉声道：“各位首领，远来的言语或许苍白，请随我亲眼去看一看那些‘域外来客’的营地。”
他带着这十八位首领，再次悄然潜行至能够眺望明军大营的高地。
当那森严的木寨、如林的旗帜、海面上庞大的钢铁战舰，以及营地中那些身着闪亮甲胄、纪律严明的士兵映入眼帘时，所有首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部落间也曾有争斗，但何曾见过如此强大的敌人？光是那甲胄就是强大的象征。
回到鹰部落那间最大的、用以议事的木屋议事房，气氛变得无比压抑沉重。
白羊部落的首领，一位须发皆白被称为“白胡子”的长者，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些战士……他们的装备，他们的营地……太可怕了。这绝不是我们任何一个部落，甚至我们几个部落联合就能对抗的。
如果不团结起来，我们都会被他们一个个吃掉，就像狼群吃掉落单的羔羊。”
他的话说出了大部分首领的心声。之前或许还有人心存侥幸或疑虑，此刻亲眼所见，那点侥幸已荡然无存。
性格较为直率的欢部落首领猛地一拍大腿：“那就打！按照他们说的，打一场！一千对一万，我们未必会输！从我们各部挑选最勇猛的战士，凑足一万人！让这些外来者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若是赢了，他们就得滚回海里去！”
“对！打一场！”
“集结勇士！”
有了带头人，其他担忧自己部落命运的首领们也纷纷附和。
鹰眼见众人士气可用，心中稍定，但他知道，松散联盟是无法对抗强敌的。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位首领：“既然诸位都同意一战，那我们就必须真正团结起来，如同一只握紧的拳头！我提议，我们十八部就此结盟，推举一位盟主，统一号令，集结所有能战的勇士，三日后与明军决战！”
“同意！”
“鹰眼族长你见识最广，由你来做盟主最合适！”
众首领纷纷表态。在此存亡之际，需要一个有威望和决断力的人来领导。
“好！承蒙各位信任！”鹰眼也不推辞，他知道此刻不是谦让的时候。他命人取来猎获的雄鹿血，倒入一个个木碗中。
“今日，我等十八部歃血为盟！”鹰眼率先举起木碗，朗声道，“同心协力，共抗外敌！若有背叛盟约者，天地共弃之！”
“同心协力，共抗外敌！”
各位首领纷纷举起血碗，仰头饮下。腥热的鹿血滑入喉咙，仿佛也点燃了他们胸中的斗志。
盟约既成，鹰眼立刻开始部署：“诸位族长立刻返回各自部落，召集所有能拿得起武器的勇士！带上最好的武器，两日之内，必须赶到此地汇合！我们将挑选出一万最强壮的战士！”
“遵命！”
首领们回去后这片沿海地区的土著部落都动了起来，
无数青壮年男子在族人的目送下，拿着石斧、长矛、骨刀和简陋的弓箭，向着鹰部落的方向而去。
而在明军大营，叶凡听着斥候关于土著部落频繁调动的回报，神色平静，“王林！”
“末将在！”王林应声出列。
“命你精选一千精锐，你为主将，三日后出战。此战，许胜不许败，不仅要胜，还要胜得漂亮，要打出我大明的军威，彻底震慑彼辈！”
“末将遵命！定叫那些土著见识大明天兵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