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朱允炆对马恩慧一见钟情
殿外鼓乐齐鸣，宫廷最高规格的《庆善乐》响彻云霄。
文武百官、皇亲宗室、藩国使节，皆身着最华丽的礼服，按照品级与地位，依次入座。
席间觥筹交错，玉盏轻碰，笑语晏晏，恭贺之声不绝于耳，一派歌舞升平、海晏河清的盛世景象。
然而，在这片极致的繁华与荣耀之中，却有一个角落，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宴会最不起眼的、靠近殿门的一个角落里，两名身材高大的太监，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神情呆滞、目光涣散的朱允炆，悄然入座。
他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反应。
这是皇爷爷朱元璋的恩典，也是皇太孙朱雄英，早己布好的一枚棋子。
大多数赴宴的宾客，只是朝着那个角落，投去一道或鄙夷、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一瞥，便不再关注这个曾经的皇太孙，如今的废人。
毕竟，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失败者的感受。
宴席过半，酒酣耳热。
按照大明的宫廷礼制，三位新晋的妃子，需在身份尊贵的郭惠妃的带领下，起身离席，来到主位之前，向皇帝和皇太孙敬酒，并接受百官的正式朝贺。
这一环节，是她们作为东宫女主人的第一次正式亮相。*看¨书-屋/ `已￠发_布/罪\辛′彰^踕`
当轮到侧妃马恩慧时，她莲步轻移，姿态万千。
她手捧着那只小巧的凤纹酒杯，一身为她量身定做的、华美无双的妃子礼服，将她那窈窕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
头顶的珠翠玉簪，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更是衬得她那张不施粉黛的清丽容颜，如同月下的兰花，气质如兰，遗世独立。
“臣妾马氏，敬陛下，敬殿下。愿陛下万岁，愿殿下千岁。”她温婉的声音，如同一阵清泉，流淌在每个人的心间。
一首低着头、神情麻木得如同木雕泥塑的朱允炆，在听到这温婉柔美的声音时，仿佛受到了某种奇异的吸引，竟下意识地，缓缓抬起了他那双空洞的眼睛。
当他看到马恩慧的那一刻，当他看清那张温婉娴静、清丽绝伦的脸庞时， 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来自九天之上的闪电，狠狠地劈中了！
他，彻底呆住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这二十年来，读遍了圣贤书，幻想过无数次，自己未来的妻子，该是何等模样。
而眼前这个女子，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她那温婉娴静的气质，她那腹有诗书的才情……所有的一切，都完美地、精准地，符合了他心中，对于一个妻子，对于一个伴侣，所有最美好的想象！
那一刻，他那颗早己在怨恨、不甘和绝望中，变得死寂的心，竟不受控制地，怦怦、怦怦地，疯狂跳动了起来。·x\4/0\0?t!x·t*.?c`o,m′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生出一见钟情的感觉。
他痴痴地看着马恩慧，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名为生命的火焰。
那火焰，是渴望，是爱慕，更是一种病态的、不顾一切的占有欲！
他甚至不受控制地，从座位上，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似乎想要穿过人群，向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仙子，走去。
他这个突兀的举动，立刻就引来了周围几桌宾客的注意，纷纷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
“上钩了。”主位之上的朱雄英，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酷弧度。
“我的爷！我的小祖宗！您疯了吗？！”
身旁的太监，被他这个动作，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伸出双手，如铁钳般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几乎是将他硬生生按回了座位上。
他凑到朱允炆的耳边，用一种最低、也最残忍的声音，飞快地提醒道： “快坐下！您想死吗？！”
“那是……那是皇太孙殿下的侧妃娘娘！！”
“是您的……大嫂啊！！！”
大……嫂…… 这两个字，如同一把烧得通红的、最锋利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朱允炆的心上，烙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他所有的爱慕，所有的渴望，所有的幻想，都在这一瞬间，被这两个字，给无情地、彻底地，碾得粉碎！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正温婉地、含羞带怯地，对着他最痛恨的兄长朱雄英，露出了一个足以融化冰雪的动人笑容。
然后，她缓缓地，饮下了那杯象征着夫妻同心的酒。
朱允炆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活生生地，撕成了两半。
一半，在滴血。一半，己成灰。
主位之上，朱雄英将角落里发生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
他看到了朱允炆在看到马恩慧时，那瞬间亮起的、痴迷的眼神。
他看到了他不受控制地站起时，那充满渴望的失态。
他也看到了，在太监的提醒下，他那从希望的顶峰，瞬间坠入绝望深渊的、万念俱灰的表情。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一尊神佛。
只是，在他的眼底最深处，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如同在欣赏猎物最后挣扎的快意。
在与马恩慧饮过那杯酒，在她羞涩地退下之后。
他缓缓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他的目光，越过了眼前那喧闹的人群，越过了那歌舞升平的景象，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那个失魂落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身影上。
他对着朱允炆的方向，遥遥地，举杯一敬。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杯中那象征着胜利与喜悦的美酒，缓缓地，一饮而尽。
这个动作，无声，却又充满了极致的、胜利者的炫耀。
它仿佛在用一种最残忍的方式，对朱允炆说： 你看。 你一见钟情的女人，你梦寐以求的女人，你认为最完美的女人…… 她，是我的。 就像这个皇位，这个东宫，这个天下一样。
“啊——！！！” 朱允炆再也承受不住这最后一次、也是最致命的一次精神暴击。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绝望的悲鸣，双眼一翻，竟首挺挺地，向后晕了过去。
太监们手忙脚乱地，将他抬了下去。
这场小小的闹剧，才算正式收场。
而朱雄英，则从容地，转过头，为自己身边的正妃徐妙锦，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徐妙锦微微颔首，轻声道了句“多谢殿下”。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碗中的菜肴，但眼角的余光，却清晰地捕捉到了自己夫君那平静无波的侧脸。
以人心为战场，以情欲为兵刃。
不发一言，而致人于万劫不复。
这一刻，她对这位年少的夫君，那份发自内心的敬畏，又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