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大义灭亲?

文华殿内,烛火煌煌。-0?0?小¢税?旺. ′埂·鑫¢罪/全?

数十盏宫灯将这座东宫正殿照得亮如白昼。朱雄英高坐主位,手指正有节奏地轻叩着紫檀木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面前,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恭敬垂首,正一五一十地汇报着天牢中的一切。

“秦王殿下……不,罪人朱樉在天牢中咆哮,声音极大,连狱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蒋瓛声音沉稳,字字清晰,“他说……要让殿下背负恶名,要让这些事情记录在史册当中,让后人唾骂。”

当听到“让后人唾骂”五字时,朱雄英的唇角反倒微微上扬,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继续说。”他轻声道。

蒋瓛抬头看了眼太孙的神情,又迅速低下头去:“朱樉还说,殿下若杀他,便是千古暴君;若太孙殿下杀他,便是不顾亲伦。他说……史笔如铁,后人评说,必会让朱家蒙羞。”

朱雄英终于笑出声来,那笑声很轻,却让蒋瓛背后渗出冷汗。

“二叔啊二叔,”朱雄英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你这是想学那朱高煦,逼着我当朱瞻基吗?”

蒋瓛闻言一愣,不知太孙口中这两个陌生名字是何人,只能屏息静听。`第′一_看+书¨罔~ ¢庚`薪¢最·全′

朱雄英背对着蒋瓛,目光深远。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历史上发生的事情——朱高煦绊倒朱瞻基,反被铜缸炙烤而死的惨剧。那是叔侄相残的经典戏码,一个以为能用史笔绑架君王,一个宁背负骂名也要永绝后患。

“可惜,我不是朱瞻基,你这招……对我没用。”朱雄英轻声自语。

那些被史书美化或丑化的帝王将相,那些被文人墨客反复咀嚼的宫廷秘闻,他哪一样不清楚?

朱樉想用“史笔”来威胁他,简首是班门弄斧!却不知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看透了千年兴衰的穿越者。

史笔如铁,但执笔之人,终究是胜利者。

“既然二叔想让天下人看看,那孤就让他看个够。”朱雄英转身,目光锐利如刀,“蒋指挥使,传孤口谕,召六部尚书、都察院、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立刻到文华殿议事!”

蒋瓛心头一震,这深更半夜急召重臣,必是有了决断。+求.书?帮? .首^发_他不敢多问,躬身领命:“臣遵旨!”

望着蒋瓛匆匆离去的背影,朱雄英缓缓坐回椅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今夜,他将给大明朝的文武百官上一课——什么叫做仁孝两全,什么叫做圣裁独断。

半个时辰后,文华殿内己聚满了当朝重臣。

六部尚书、都察院、五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这些平日里威风八面的朝廷大员,此刻却个个面色凝重,彼此交换着不安的眼神。深夜急召,必有大事。而近日朝中最大的事,莫过于秦王朱樉被下天牢。

殿内烛火通明,却静得可怕。官员们垂首而立,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成为第一个被注意到的目标。

“太孙殿下驾到——”内侍尖细的嗓音打破了沉寂。

众臣齐齐跪地:“臣等恭迎太孙殿下!”

朱雄英缓步走入殿中。他并未穿朝服,只着一身玄色常服,腰间束着一条简单的玉带,浑身上下不见半点奢华。然而当他走上御座,转身面对群臣时,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窒息。

“诸公请起。”朱雄英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深夜召诸公前来,实有要事相商。”

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将那些或惶恐、或揣测、或谨慎的表情尽收眼底。

“秦王朱樉一案,罪证确凿。”朱雄英没有半句废话,“皇爷爷己授权孤全权处置。”

短短两句话,如惊雷般在殿中炸开。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皇上将如此重大的案件全权交给太孙处置,还是让在场众人心中震撼。这意味着皇上对太孙的信任,己远超他们的想象。

朱雄英顿了顿,给众人消化信息的时间,然后缓缓问道:“孤想听听,诸公的意见。”

话音落下,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文官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脚下地砖的花纹突然变得无比有趣。

武官们则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率先开口。

吏部尚书詹徽偷偷抬眼看了看太孙的神情,心中飞速盘算。

说“杀”?万一皇上事后心软,怪太孙不顾亲情,他们这些附和之人就是“佞臣”!说“放”?太孙殿下雷霆手段刚抓的人,这不是打殿下的脸吗!这分明是个烫手芋,接不得,也扔不得。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殿内的气氛越发压抑。

终于,吏部尚书詹徽硬着头皮出列,躬身道:“殿下圣明。秦王虽有罪,但守边疆有功,或可……或可从轻发落?”

这话说得圆滑,既表达了态度,又留足了余地。不少文官暗暗点头,佩服詹尚书的老练。

詹徽话音刚落,一名都察院御史猛然出列,声色俱厉地叩首道:

“殿下!万万不可!”

此人名叫张瀚,乃是有名的“铁面御史”,专好顶撞。

只听他高声疾呼:“殿下!自古法不容情!秦王谋逆,乃十恶不赦之大罪,天理难容!若不严惩,何以正国法?何以儆效尤?”

他抬起头,面色涨红,一副以死进谏的模样:“史笔之下,更容不得私情!若殿下今日为亲情所缚,他日史书记载,必言我朝法度不明,人伦混淆!请殿下大义灭亲,以正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