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星图映道,拳合天地

伯阳先生指尖轻拂过池面,那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泛起层层涟漪,涟漪散处,竟浮起一幅立体版图;

脉如青毫勾勒,江河似银带蜿蜒,中原腹地的城池星罗棋布;

就连武当山巅的苍松都清晰可辨,山脚下蜿蜒的小径仿佛正飘着樵夫的山歌。¢看-书+君? ?已*发-布^罪!新\章,劫,

“此地便是世人常说的中原。”

伯阳先生指尖点在版图中央,那处光影骤亮,汴京的朱墙、临安的画舫皆在光晕中流转;

“你可知这世界有多大?”

张三丰的目光瞬间被版图吸住,瞳孔里像是落满了碎星。

他俯身凑近石桌,指尖在水面轻轻一点,触及的并非冰凉池水,而是一种温润的能量,如触暖玉。

版图上的中原与他走南闯北的记忆一一重合:

嵩山的石阶映着晨光,峨眉的云海漫过指尖,昆仑的积雪透着寒意……可当目光移向中原之外;

北边的草原翻涌着绿浪,南边的海域铺展到天际,西边的雪山堆叠成银龙,东边的岛屿如散珠落玉;

他忽然倒吸一口凉气,鬓角的白发都颤了颤。

“这……这竟是真正的世界全貌?”

他喃喃道,声音里裹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活了近百年,他以为自己的脚步早己踏遍天下,此刻才知,所谓“天下”,不过是这浩瀚版图上的一捧泥土。

伯阳先生轻笑一声,手掌在池面上方轻轻一翻。

那幅平面版图竟如活物般隆起,山脉拔地而起,江河化作流动的光带,最终凝作一颗悬浮在水面上的水蓝色球体;

陆地是褐黄的斑块,像泼墨山水;

海洋是深邃的蓝,似揉碎了星空;

连云层都以淡淡的白雾呈现,在球面缓缓流转,栩栩如生。,6/1′k^s¨w′.`c\o′m,

“此便是世人所说的天地,或称世界。”

张三丰瞳孔骤缩,猛地后退半步,差点从石椅上跌下去。

他指着那颗水球,声音都变了调:

“我……我们的世界竟是个球?那为何我等不曾掉下去?球下半端的人如何生存?难道他们是倒着行走的?”

他习武一生,信奉“天圆地方”,脚下是坚实大地,头顶是穹隆苍天,这是刻在骨血里的认知。

可眼前这颗水蓝色的球体,却像一柄重锤,将他毕生的认知碾得粉碎。

伯阳先生没有立刻回答,只抬手从石桌上拾起一块小石子,屈指轻轻一弹。

石子先是向上飞了丈许,随即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咚”地落在池边的草丛里,惊起一只蚱蜢。

“你看。”

他指了指石子坠落的方向,“此为力之法则,亦可称引力,或重力。

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之间,皆有此力。

而这颗星球自身的力,足以将其上万物吸附,故而无人会‘掉下去’。”

张三丰盯着那枚石子,又看了看水面上的水球,忽然福至心灵。

他想起自己练拳时的“千斤坠”,气沉丹田便能钉在原地;

想起苹果落地时的必然轨迹,从不会飞向天际;

想起轻功再高也需落地,纵跃间总有股无形的力在牵引;

原来这些习以为常的事,背后竟藏着如此根本的“规则”。

“规则……法则……”

他喃喃咀嚼着这两个词,忽然觉得丹田内的内力都跟着震颤起来;

仿佛与这天地间的无形之力产生了共鸣,经脉里的气流竟随石桌上的光纹轻轻流转。¨6?邀*墈?书\惘′ +已.发^布-嶵′薪¢璋!結/

伯阳先生手掌再翻,水面上的水球旁忽然浮现出几颗大小不一的球体。

最大的那颗通体赤红,表面翻滚着金色光纹,热浪仿佛穿透虚空扑面而来,一看便知是太阳;

其余几颗或银白似玉、或土黄如陶、或湛蓝若宝石,皆围绕着太阳缓缓转动,轨迹如钟表齿轮般井然有序。

“这颗赤球便是大日,你抬头可见的。”

伯阳先生指向太阳,又点了点周围的球体,“此为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它们皆以大日为中心运转,此谓太阳系。”

张三丰仰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再低头看看水面上的赤球,只觉头晕目眩。

天上那轮普照万物的大日,竟也是一颗“球”?

而自己脚下的世界,不过是围绕它运转的一颗小球,如沧海中的一粟?

“在这太阳系外,尚有无数星辰;星辰之外,尚有更广阔的宇宙。”

伯阳先生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星河传来,带着宇宙的深邃;

“星球在宇宙中,如尘埃在天地间;而人类于星球上,又比尘埃更渺小。你说,这世界有尽头吗?”

张三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忽然想起自己方才说“武道有尽头”的话,只觉得脸颊发烫,像被山火燎过。

若是世界本就无穷无尽,那依托世界而生的武道,又怎会有尽头?

所谓的“瓶颈”,不过是自己困于方寸的短见罢了。

山风穿过松涛,带来远方的钟鸣,是武当山的晨钟在应和。张

三丰深吸一口气,忽然对着伯阳先生深深一揖,腰弯得如新月:

“先生一语,胜我百年苦修。晚辈明白了;

武道的尽头,不在自身修为的极限,而在对这无穷世界的认知与融合。”

伯阳先生笑了笑,抬手散去水面上的星图,池水复归平静,仿佛从未有过那般波澜壮阔的景象,只余几片落叶在水面打转。

“你能悟透,便是机缘。”

他端起茶杯,浅啜一口,茶汤在舌尖漾开清甘,“方才你说江湖,说武道,不妨再说说你所处的武林。”

谈及江湖,张三丰眼中顿时多了几分神采,仿佛枯木逢春。

他捋了捋胡须,将近年来的武林局势娓娓道来;

元廷欺压武林的暴戾,明教与名门正派的恩怨纠葛,倚天剑与屠龙刀的江湖传说,还有各门派武学传承的兴衰……

“哦?倚天剑与屠龙刀?”

伯阳先生眉峰微挑,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点,心底暗忖:

看来这方世界,正是前世看过的《倚天屠龙记》了。

张三丰点头道:“江湖人都说,‘武林至尊,宝刀屠龙;

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这刀剑之中,据说藏着席卷天下的秘密,引得无数英雄折腰。”

伯阳先生笑了笑,没再多问,转而道:

“贫道听你说及一流、二流之境,这便是你们划分的武道境界?”

张三丰答道:“我等只论内力深浅、招式精疏、意境高低。

譬如那些只会粗浅把式的,便是不入流;

能练出内力、掌握基础招式的,算三流;

内力初具规模、精通门派绝学的,为二流;

内力深厚、能以一敌众的,称一流;

至于顶尖高手,需得内力登峰造极,还能融会贯通,如明教的阳教主、少林的空见神僧;而宗师之境……”

他顿了顿,看向伯阳先生,语气里满是敬畏:

“需得武学通神,与天地共鸣,能自创一派,如晚辈浅尝辄止的太极之理。”

伯阳先生听完,指尖在石桌上划出一道弧线,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太极图案,阴阳鱼眼处恰好映着晨光:

“内力为基,招式为用,意境为峰……这般划分,倒也贴合‘道在己身,亦在天地’的道理。”

他忽然话锋一转,“你觉得,倚天剑与屠龙刀的‘秘密’,比之这天地规则,孰重孰轻?”

张三丰一怔,随即抚须笑道:“先生说笑了。刀剑秘密不过是人间权欲,如过眼云烟;

而天地规则才是根本,如日月恒常。晚辈此前执着于‘武道长生’,反倒忘了,武道的真谛,本就是在这天地间,护苍生,悟至理。”

伯阳先生看着他眼中的清明,唇边的笑意更深,如春风拂过湖面。

晨光穿过云层,落在两人身上,将石桌上的茶汤染得金黄,像淬了阳光的琥珀。

张三丰忽然觉得,自己创太极时追求的“圆融无碍”,此刻才真正触碰到了皮毛;

原来最高的拳理,从来不在招式里,而在这星辰运转、万物生息的规则之中。

他忍不住站起身,在石桌旁打起了太极。招式依旧是那些招式,可每一式都仿佛与天地呼应:

云手划过时,双臂流转如星辰轨迹;揽雀尾收势时,掌力暗含引力之道,如星球相吸;

野马分鬃展开时,步法竟带着太阳系行星运转的韵律,既各自独立,又浑然一体。

伯阳先生端着茶杯,静静看着。

他袖中的太极图轻轻震颤,与张三丰拳风中的韵律产生了共鸣,道韵如涟漪般扩散开,连池边的草叶都跟着轻轻摇晃。

这方小小的武侠世界里,一位宗师正借着宇宙的启示,将自己的武道,推向了全新的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