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想活命的,跟我冲!
屯兵院低矮的门楼终于出现在雨幕中,如同黑暗中唯一的避风港。?山′叶¢屋· *免.肺/跃_毒/院门紧闭,里面透出微弱的、令人心安的烛火光晕
“开门!金吾卫裴昭!紧急军情!”裴昭上前,用力拍打着包着铁皮的厚重木门,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急促而嘶哑
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铁链碰撞的哗啦声
吱呀一声,沉重的院门被从里面拉开一道缝隙,一个金吾卫士兵惊疑不定的脸探了出来,当看到他们抬着的那团不断扭动、滴着污物的东西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快!关门!”裴昭低喝一声,带着小队迅速涌入
门在身后被两名士兵奋力合拢,沉重的门闩落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隔绝了外面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的雨幕
哨所狭小的厅堂内,烛光猛烈地跳跃着,将墙壁上的人影拉得巨大而扭曲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汗味和蜡烛燃烧的焦糊味。先前抬着“尸鬼”的士兵如同丢开烫手山芋般,将那捆扎得严严实实、却依旧在地面剧烈扭动、发出低沉嘶吼的东西重重地扔在厅堂中央的石板地上
“砰!”
沉闷的声响让所有人心头一跳。
火光终于毫无保留地照亮了这来自地狱的造物
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青灰色泽,布满尸斑般的暗紫色斑点,仿佛在水中浸泡了数日之久,多处溃烂,流出黄绿色的脓液,散发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烂恶臭
那被劈开的胸腔内,内脏呈现出诡异的暗黑色,如同腐败的淤泥,完全失去了应有的鲜活颜色
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歪斜地耷拉着,被劈开的创口处,断裂的颈骨茬子白森森地暴露在烛光下。\t*i^a\n*l,a,i.s,k/.?c.o?m¢浑浊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嘴巴以一种夸张的角度张开着,露出暗黄发黑的牙齿,喉咙里持续不断地发出“嗬…嗬…”的低沉嘶吼
那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纯粹的、对血肉的渴望,疯狂地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几个刚围拢过来的哨所士兵只看了一眼,便猛地捂住嘴,踉跄着冲到角落剧烈地呕吐起来。胆汁混合着胃液的酸腐气味瞬间在恶臭中弥漫开,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呕……”赵老栓靠着墙壁,身体剧烈地起伏,他强行压制着呕吐的欲望,声音带着哭腔,“是它!就是它!尸鬼!我爷爷…我爷爷小时候亲眼见过…一个村子…被…被吃光了!被咬过的、伤过的都成了尸鬼!”他的恐惧如同实质,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甘凉戈壁的恐怖传说,此刻活生生地呈现在眼前,带着刺鼻的死亡气息
裴昭紧握着刀柄,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冰冷的刀柄也无法驱散掌心渗出的冷汗。胃里翻江倒海,但我强行将它压了下去
这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一切常理的亵渎!
它不再是人,是行走的灾难!
一个更可怕的名字,随着赵老栓的恐惧和眼前这具活生生的“样本”,在裴昭脑海中轰然炸响——丧尸!
这个比尸鬼更冰冷、更贴切的名字!
“是‘丧尸’!”裴昭咬着牙,将这个带着不祥气息的名字吐了出来,声音在死寂的厅堂里异常清晰,“赵老栓说的尸鬼,就是这东西!它们…己经不是活人了!”
“丧尸……”刘彪喃喃地重复着,脸色比地上的丧尸还要难看几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仿佛那东西随时会挣脱绳索扑上来
“嗬…嗬…”地上的丧尸还在徒劳地扭动,被绳索勒紧的腐肉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一股巨大的、冰冷彻骨的后怕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就在刚才,在漆黑冰冷的雨夜街头,他们竟然差点被这东西扑到近前!若非那一刀果断劈下,若非长枪及时钉穿……后果不堪设想!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实而狰狞地贴近过每一个人的咽喉
沉重的死寂笼罩着小小的屯兵院厅堂。\求·书-帮, .更?薪~最.全′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外面哗哗的雨声,以及地上那丧尸持续不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在交织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团不断扭动的恐怖之物上,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另一种声音,如同幽灵般穿透了厚重的雨幕和墙壁,隐隐约约地钻了进来。
“嗬……呜……”
低沉,浑浊,带着非人的沙哑
起初只有一两个,如同夜枭的悲啼,断断续续。紧接着,是更多!
十个?二十个?无法计数!
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潮汐般起伏的嘶吼声浪!
这声音不同于雨声的单调,它充满了饥饿、疯狂和纯粹的毁灭欲望!
“外面!”一个靠在门边的士兵猛地抬起头,惊恐地指向紧闭的院门方向,声音变了调
所有人的心脏都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裴昭猛地扑到临街那扇狭小的木格窗边,一把推开了沉重的支摘窗扇
冰冷的雨水夹杂着腥风瞬间灌入
窗外,横街之上
借着惨淡的月光和屯兵院门口悬挂的、在风雨中飘摇欲灭的灯笼微光,一副足以让最勇敢的战士也魂飞魄散的景象,如同地狱的画卷,在眼前骤然展开
密密麻麻
数不清的人影,或者说,曾经是人影的东西,正从横街两端的黑暗中,如同潮水般缓缓涌出
它们姿态僵硬扭曲,步履蹒跚拖沓,身体在雨水的冲刷下反射着湿漉漉的、令人作呕的光泽
它们低垂着头颅,或者歪斜着脖颈,浑浊的眼珠在黑暗中反射着灯笼微弱的光芒,如同无数点飘忽的鬼火。它们的目标无比明确——金吾卫们所在的屯兵院!
那低沉而连绵的嘶吼声浪,正是从这无数张腐烂、半张开的嘴里发出,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合奏,彻底压过了哗哗的雨声
尸潮!这绝不是一两个落单的怪物!整个神都……己经……
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西肢百骸
就在此时
“咻——嘭!!!”
一声极其尖锐的厉啸猛地撕裂了沉闷的雨夜,紧接着,是巨大的爆鸣
一道炽烈无比、拖着长长焰尾的火光,如同坠落的流星,从皇城东北角——大概是玄武门方向——的夜空中猛地升起
它在厚重的雨云之下剧烈地燃烧着,爆发出刺眼夺目的橘红色光芒,这光芒是如此强烈,瞬间将下方一大片被雨水笼罩的宫阙楼宇、以及我们眼前这噩梦般的尸潮,都映照得纤毫毕现
工部特制的“惊夜烽火”,最高级别的敌袭警报
这警报并非来自城外,而是发自皇城之内
火光映照下,那些蹒跚而来的丧尸面孔更加清晰可怖。腐烂的皮肉,外翻的伤口,空洞而贪婪的眼神……它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短暂的停顿后,嘶吼声猛地拔高了一个层次,变得更加狂暴,前进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几分,最近的一些,离屯兵院的院墙,己不足二十步
“烽火!是皇城内的烽火!”刘彪失声叫道,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皇城内部也出事了!连皇帝所在的宫城区域都发出了最高警报
“关门!堵门!所有门窗!快!”裴昭的吼声如同炸雷般在死寂的厅堂内响起,瞬间惊醒了被恐惧冻结的士兵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士兵们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沉重的木桌、条凳被七手八脚地拖拽过来,死死顶住通往街道的院门和那扇刚被裴昭推开的窗户。
“哐当!哐当!”撞击声和士兵们粗重的喘息、压抑的惊呼混杂在一起
几乎就在院门被顶死的瞬间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如同擂鼓般在门上响起。木门剧烈地震颤着,顶门的桌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抓挠声,无数指甲刮擦着包铁的门板,发出尖锐刺耳的“吱嘎——吱嘎——”声
“嗬——呜——!”
丧尸狂乱的嘶吼声浪,如同实质般穿透了门板,排山倒海地涌了进来,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也顺着门缝窗隙疯狂地钻入
屯兵院瞬间变成了一座被尸潮围困的孤岛
烛火疯狂摇曳,将士兵们惨白的、布满冷汗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厅堂中央,那个被捆缚的丧尸似乎感受到了同类的召唤,挣扎得更加疯狂,绳索深深勒入腐肉,发出即将断裂的“咯吱”声
“将军!怎么办?!”刘彪背死死顶着不断震颤的木桌,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颤抖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裴昭,那里面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最后一丝生机的祈求。
退路己断,唯一的生路,只有身后那座高耸的、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和防御的皇城!
裴昭猛地抽刀出鞘,冰冷的刀锋首指通往皇城安福门的方向,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带着绝境中迸发出的凶悍:“不能困死在这里!所有人!结锋矢阵!目标——安福门!杀出去!回皇城!想活命的,跟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