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虎头飞鹰戒？
冰冷的刀锋在灰暗天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芒，首指那己冲到百步之内的突厥使者
那高举褪色羊皮的突厥骑士胯下的战马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人立而起
骑士死死勒住缰绳，身体在鞍桥上剧烈摇晃，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
他显然没料到，在这绝对劣势的兵力对比下，对方的主将竟如此强硬决绝，一言不合便要见血
使者猛地勒停战马，距离左威卫森严枪阵己不足七十步，他甚至能看清盾牌缝隙后那些士兵眼中燃烧的冰冷杀意和弓弩手绷紧的手指，他高举羊皮的手僵在半空，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敢，僵在原地
“将军！”赵老栓压低声音，策马贴近裴昭，虬髯下的眼睛凶光西射，死死盯着沙丘上那片沉默的黑色潮水，“这帮狼崽子，邪性得很！能出现在这鸟不拉屎、刚刮完沙暴的地界，还他娘的一千多骑！绝不可能是吉利那帮软蛋议和派的虎师！只可能是骨咄禄、默啜手底下最凶的鹰师或者豹师！咱们这点人，硬拼虽然够呛，但依托大阵，耗也能耗死他们大半！就怕…他娘的还有伏兵藏在沙窝子里！”
裴昭眼神冰冷如刀，视线如同鹰隼般扫过沙丘两侧那些被风蚀得奇形怪状、阴影重重的沙丘和沟壑。¨卡?卡′暁.税~蛧, _芜\错\内~容\\山.叶\屋! *庚_鑫¨蕞`全¨赵老栓的担忧正是他所虑
主战派突厥狼骑惯用分兵合击、诱敌深入的伎俩
“彪子！”裴昭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带五十左威卫精锐轻骑，立刻从营地侧后绕出去，给我盯死左右两翼和后方所有能藏人的沙丘沟壑，若有伏兵异动，响箭为号！老子先在这正面顶住！记住，只盯不战，摸清虚实！”
“得令！”刘彪眼中凶光一闪，毫不拖泥带水，猛地一拨马头，低吼着招呼手下，五十骑精兵如同幽灵般迅速脱离主阵，悄无声息地没入营地侧后方被沙尘笼罩的阴影之中
看到刘彪离去，裴昭心中稍定，目光重新锁死那僵在原地的突厥使者，声音依旧冷硬如铁，带着穿透力的威严：“尔等何人？报上名号！所为何来？若有半句虚言，此地便是尔等葬身之所！”
那使者惊魂未定，被裴昭的气势所慑，慌忙用更加生硬、带着浓重突厥口音的汉话喊道：“尊…尊贵的将军！勿…勿怒！我…我们是伟大的突厥可汗…吉利麾下的虎师！我们奉可汗之命，向…向大周皇帝陛下求援！有天…天大的祸事！我们…我们不是敌人！”
突厥可汗？议和派的虎师？求援？
裴昭心中疑云更甚，吉利可汗麾下的虎师也多在王庭附近护卫，极少远离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远离王庭、靠近武周边境的凶险之地？还如此狼狈？求援？向死敌武周求援？
“一派胡言！”裴昭厉声喝道，刀锋微微抬起，“此地乃我大周疆域之畔！尔等突厥虎师，不在王庭拱卫可汗，跑到这大漠边缘作甚？求援？求的哪门子援？当我三岁孩童不成？！”
他刻意点出“疆域之畔”，既表明立场，也暗含警告——越界者死
那使者显然听出了裴昭话语中的不信任，脸上焦急之色更浓，他回头望了一眼沙丘顶上的魁梧将领，似乎得到了某种授意。^精~武.晓?说*网· ·已!发_布￠蕞`新-章*洁`他咬了咬牙，再次高喊：“将军！我等…我等真是虎师！可汗的信物！我有可汗的信物为证！”
说着，他猛地将手中那面画着扭曲符号的褪色羊皮卷胡乱塞进怀里，然后从自己贴身的皮囊中，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用鲜红色丝绸紧紧包裹、巴掌大小的物件
他高举着红布包，声音带着近乎哀求的急切：“将军请看！此乃可汗贴身信物！见物如见可汗！我等…我等绝无恶意！只求…只求面见贵军主事大人！传递可汗求援国书！”
话音未落，他竟将那红布包奋力朝着裴昭的方向抛掷过来，布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距离裴昭马前约三十步的沙地上，溅起一小蓬尘土
这一举动，让本就高度戒备的唐军士兵瞬间哗然，弓弩手的手指几乎扣下扳机
“将军！小心有诈！”赵老栓低沉的声音响起，手中长枪微微前指，锁定着那使者
裴昭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沙地上那抹刺眼的鲜红。陷阱？毒物？还是某种邪术媒介？突厥人很狡诈，他早有领教。他绝不可能以身犯险
“赵老栓！”裴昭沉声命令，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赵老栓耳中，“你去，把那东西捡起来。用枪挑，别用手碰！仔细检查包裹，看有无夹层、毒针、粉末！确认安全后，拆开外层红布，只取内中之物，立刻送去后方，请狄阁老亲自过目！记住，你不得触碰内物！”
“诺！”赵老栓没有丝毫犹豫，翻身下马，他平端着那杆特制的加长精铁枪，枪尖精准地挑起了地上的红布包裹
他并不急于靠近，而是就地将包裹挑在空中，借着昏暗的天光，极其细致地检查着红布的每一个褶皱、每一个可能的缝合处
确认外层无异状后，赵老栓才谨慎地用枪尖配合另一只戴着铁护手的手，隔着内衬衣物，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挑开、剥开那鲜艳的红布
红布层层褪去，露出了里面包裹之物
那是一个造型古朴、沉甸甸的戒指
戒指主体由暗金色的、不知名的金属铸造，戒面并非宝石，而是一个栩栩如生、充满力量感的浮雕——三只狰狞咆哮的猛虎，虎口大张镶嵌着两点细小却异常深邃的暗红色宝石，仿佛燃烧着不灭的火焰，而在猛虎张开的巨口上方，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被巧妙地雕琢在戒圈之上，鹰喙锐利，鹰爪紧扣虎额
整个戒指线条粗犷，充满了突厥特有的野性之美，细节之处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尊贵与威严。那暗金材质在昏暗中流转着内敛的光泽，绝非寻常之物
戒指内侧，似乎还刻着一些极其细密、难以辨认的突厥符文
赵老栓只看了一眼，便确认此物非凡。但他并不识得此物来历
他严格按照裴昭的命令，绝不用手触碰戒身，只用枪尖轻轻挑起戒指，将其小心地放回剥开的红布中央，然后迅速用红布重新包裹好，紧紧攥在戴着铁护手的手中
“将军，东西在此，无夹层毒物。属下这就去呈给狄阁老！”赵老栓翻身上马，向裴昭禀报一声，立刻拨转马头，朝着营地核心、被千牛卫铁壁守护的狄仁杰毡帐疾驰而去
沙丘上，突厥阵列依旧沉默。那魁梧的将领目光灼灼，死死盯着赵老栓远去的背影，焦躁中带着一丝期盼。使者则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紧张地等待着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风沙似乎又大了一些，吹得旌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