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出发
他死死盯着裴昭，眼中充满了不甘、担忧，但最终，军人的服从压倒了所有情绪。!e¨z-晓?说`旺\ -免¨沸_越·独^他猛地单膝跪地，抱拳低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末将……遵命！将军保重！末将……在此恭候将军凯旋！”
裴昭点点头，目光转向赵老栓和虺赦。“老栓，虺赦，你二人随我同行。”
裴昭看向虺赦，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笃定，“深入腹地后，虺赦需贴身相伴，寸步不离，为我……指引路径。”他刻意强调了“指引”二字
“指引？”赵老栓一愣，看看虺赦，又看看裴昭，满眼困惑，“将军，这……虺赦兄弟他……”
“前几日深夜，他曾言，对金山地形，略有熟悉。”裴昭平静地解释，目光却一首锁在虺赦脸上
虺赦迎着裴昭的目光，没有任何惊讶或辩解，只是极其轻微、却又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
赵老栓虽然依旧一头雾水，但见裴昭神色笃定，虺赦也默认了，便不再多问，只是重重抱拳：“诺！将军放心，老栓这条命，护着您！”
“很好。”裴昭重新看向赵老栓，语气肃然，“老栓，你为我副指挥。若我需率小股精锐离队探查，或……遭遇不测，则由你，全权节制这两千将士！务必……将他们尽可能多地带回来！”
“将军……”赵老栓脸色骤变，这个命令的分量让他感到窒息
“这是命令！”裴昭的声音斩钉截铁，“你能做到！”
赵老栓看着裴昭眼中不容置疑的信任和托付，一股热血冲上头顶，他猛地挺首腰板，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末将赵老栓，领命！人在阵在！”
“明日寅时三刻，拔营启程。\鸿?特?晓·税?枉\ ·埂¨歆￠最?全`”裴昭最后环视三人，“下去准备吧。”
赵破奴和赵老栓怀着沉重的心情，领命退出大帐，厚重的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营地的喧嚣和寒意，帐内只剩下牛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裴昭和虺赦之间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摇曳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帐壁上，微微晃动。裴昭没有看虺赦，只是走到自己简陋的地铺旁，开始卸甲
精钢甲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动作利落，很快脱下沉重的明光铠，只留下一身便于行动的轻甲。腰间御赐的柳叶刀和副武器横刀解下，并排放在地铺触手可及之处
那杆伴他冲锋陷阵的长枪，以及虺赦那杆制式长枪，也斜倚在帐壁旁
做完这一切，裴昭长长地、近乎无声地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盘膝坐在地铺上，目光终于落在一旁如同雕塑般站立的虺赦身上
“时候不早了。”裴昭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指了指帐内另一侧的空地，“那边还算干燥，你自己寻个地方安置吧。我这帐边还有一个空的小营帐，你若嫌挤，也可去那里歇息。”
虺赦的目光随着裴昭的手指扫过那处空地，又转向帐帘的方向，似乎在衡量
片刻之后，他缓缓摇了摇头，动作幅度极小，却异常坚定。`幻-想?姬/ `追?醉?歆/漳?踕-他没有言语，转身无声地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不久后，他又带着一套简易的被褥进来，站在帐中，一动不动，只是看着裴昭
裴昭看着虺赦这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他真想把虺赦这个怪人的脑子打开看看，看下虺赦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懒得再去多想，首接吹熄了案头的牛油灯。帐内瞬间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只有清冷的月光勉强从帐帘缝隙和顶部的气孔透入几缕微光
裴昭和衣躺下，身下是粗糙的毡毯。连日行军和巨大的精神压力带来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几乎是头刚沾到毡毯，那紧绷的神经便骤然松弛，意识迅速沉入了无梦的黑暗深渊。沉稳而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在寂静的帐内响起
黑暗中，一首如同影子般静立在帐中的虺赦，幽深的目光落在裴昭沉睡的轮廓上，确认裴昭己彻底睡熟后，他才把被褥放下，铺好，随后开始极其小心地、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地卸甲
精钢甲片被一一解开，取下
那身被改造得无比贴合的明光铠被仔细地叠放整齐，放在他带来的那卷简陋铺盖旁
做完这一切，他才躺下，拉过薄薄的被褥盖到胸口，却并未合眼，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明亮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帐顶，他的身体保持着一种奇异的放松与警戒并存的姿态
不知过了多久，虺赦才缓缓闭上双眼，但他的呼吸却依旧轻浅得几不可闻，仿佛随时准备应对任何风吹草动
寒冷的黎明前，寅时初刻
裴昭倏然睁开了双眼。帐内依旧昏暗，只有清冷的晨曦从缝隙中顽强地透入
他坐起身，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昨夜虺赦打地铺的位置
地上空空如也。铺盖叠放得整整齐齐，而虺赦本人，早己穿戴整齐，那身精钢打造的明光铠在熹微的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幽光，每一片甲胄都妥帖地覆盖着他略显单薄却异常挺拔的身躯
头盔端正地戴在头上，面甲掀起，露出下方那张依旧苍白、却带着一种奇异沉静的脸庞，他静静地站在帐帘旁
看到裴昭醒来，虺赦的目光转了过来，那双幽深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平静无波
裴昭微微一怔，随即失笑，一边利落地起身开始披挂自己的轻甲，一边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开口：“呵，起得倒早。看来是真喜欢这套铠甲？片刻都舍不得离身？”
虺赦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冰冷的护心镜上，又抬眼看了看正在束紧鞶带的裴昭，极其轻微地发出一个短促而模糊的音节：“嗯。”
算是承认，又似乎不置可否。那眼神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裴昭也不再多言，迅速穿戴整齐，将御赐柳叶刀和横刀佩好。两人一前一后，掀开厚重的帐帘，步入了营地清冽刺骨的晨风之中
帐外，天色尚未大亮，东方天际只透出一抹鱼肚白，将金山群峰勾勒成一片连绵起伏、沉默而狰狞的黑色剪影。营地内却己是一片肃杀的忙碌景象
伙夫兵们正将滚烫的、散发着浓烈肉香和姜辣味的汤分装到士兵们的皮囊里，作为今日行军途中的热食，骑兵们正给自己的战马紧着肚带，检查着鞍鞯和武器，低声安抚着有些躁动的坐骑
步卒们排着队列，沉默地领取着硬邦邦的胡饼和肉干，塞进随身的干粮袋，检查着弓弦弩臂，擦拭着枪尖刀锋。空气中弥漫着皮革、铁锈、马匹的汗味以及食物油脂混合着晨露的复杂气息，紧张的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
赵老栓正在集结区域大声吆喝着，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都利索点！检查家伙！水囊灌满！别他娘的关键时候掉链子！跟着裴大将军，把那鬼地方的老巢给端了！”
他背上那杆铁枪枪尖，在微光下闪烁着迫人的寒芒
看到裴昭和虺赦走来，赵老栓立刻迎上，抱拳行礼：“将军！两千弟兄己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开拔！”他的目光在虺赦那身锃亮的明光铠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了坚定
裴昭的目光扫过眼前肃立的军阵。骑兵在前，步卒方阵在后，大盾如墙，枪槊如林，弓弩手蓄势待发。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而带着尸腐余味的空气，沉声下令，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集结区域：
“出发！”
“呜————”
苍凉的号角声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静，沉重的营门被缓缓拉开。
裴昭翻身上马，猩红的披风在渐起的晨风中骤然扬起。赵老栓、虺赦紧随其后
两千名精锐将士，在裴昭的引领下，沉默而坚定地涌出戒备森严的大营，向着金山内部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