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扎营
队伍严格按照裴昭的军令部署行进
最前方，五百精锐骑兵都是清一色的右威卫悍卒，人人身披上札甲，手握丈二马槊或长枪斜，冰冷的枪尖在灰暗天光下闪烁着点点寒芒
腰间的横刀随时可以出鞘饮血。数面猩红战旗在凛冽的山风中猎猎作响
裴昭端坐在他那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上，猩红色的披风在身后翻卷，脸色沉凝如铁铸
左侧是同样披挂整齐、背上铁枪枪尖寒芒吞吐的赵老栓，右侧，则是沉默如影的虺赦，精钢甲片反射着冷硬的光泽，头盔下的面容异常白皙，眼神幽深
紧随其后的第二部分，近西千人的步战兵主力
巨大的盾牌被盾兵们扛在肩上，长枪如林，密集的槊尖在盾牌间隙和上方探出，钩镰枪手紧随其后，倒钩闪烁着寒光，弓弩手们背负着沉重的箭囊和强弓劲弩，步履沉稳
二百名轻骑兵如同灵活的游鱼，在步兵方阵的两翼游弋警戒，警惕着任何可能的侧翼突袭，数面更大的军旗在步卒阵列中竖起
最后则是庞大的辎重队伍。-精`武.小_税,旺￠ ?追*嶵?歆!彰_踕.数百辆由驽马和健牛拉拽的大车，装载着足够七千人马消耗月余的粮秣、清水、箭矢、火油、猛火雷、备用甲胄、武器，以及搭建营寨所需的木料、帐篷等物
这里由赵破奴亲自坐镇指挥，二百多名骑兵和十个小队、约三百名步战兵，如同铁桶般严密地护卫着这支队伍的生命线
伙夫兵、马夫、杂役们夹杂其中，每个人都神情紧张，紧紧跟随着队伍，不敢有丝毫掉队。整个队伍如同一头背负着沉重甲壳、却依旧向着深渊坚定前行的巨龟，缓慢而沉重地向着金山的腹地蠕动。
山势渐陡，道路越发崎岖难行。裸露的黑色岩石如同巨兽的獠牙，狰狞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比关外草原更加浓烈、更加深邃
风穿过嶙峋的山谷，发出呜咽般的尖啸，如同鬼哭。沿途再也看不到任何活物，连生命力最顽强的苔藓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
只有一些枯死的、形态扭曲怪异的树木，如同被抽干了灵魂的干尸，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行进了整整六天。-删_芭_看-书,蛧′ *追`蕞·新+漳?节-每一天都如同在刀锋上行走，神经紧绷到了极致。斥候小队被不断派出，如同敏锐的触角，探向前方未知的黑暗
他们带回的消息，却让裴昭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金山内没有丧尸，没有活物，甚至……连新鲜的尸骸都没有
只有一片死寂，一片比任何嘶吼咆哮都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仿佛整座金山，连同其内部可能存在的恐怖，都彻底陷入了沉睡，或者……早己被某种力量彻底吞噬干净
第六日黄昏，队伍终于抵达了斥候提前探明的一处相对开阔、易守难攻的山坳
这里背靠一面陡峭的黑色崖壁，前方视野较为开阔，两侧山脊陡峭，形成天然屏障，只需守住前方的谷口和两侧高地，便可作为稳固的基地
裴昭勒住战马，目光扫过这片被死亡气息笼罩的临时营地选址，沉声下令：“全军止步！就地扎营！按战时标准构筑工事，深沟高垒，鹿砦拒马，一处不可缺！巡逻哨岗，三倍轮值！”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强打精神，立刻行动起来。铁锹锄头与冻土碰撞的声音、砍伐枯木的钝响、搬运石块木料的号子声，很快取代了行军的沉闷，在这死寂的山谷中回荡
一座座营帐在冰冷的土地上迅速立起。深达数尺的壕沟环绕营地挖掘出来，挖出的泥土被夯实垒成矮墙
尖锐的鹿砦和沉重的拒马被安置在营寨外围和谷口要冲。高高的瞭望哨塔在营地西角拔地而起，上面站着目光锐利的哨兵，手中的强弩己上弦
整个营地，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武装成了一座森严的堡垒
裴昭的中军大帐设在营地最中心，紧靠着那道陡峭的黑色崖壁
帐内，牛油灯的火苗跳跃着，映照着裴昭、赵破奴、赵老栓和虺赦西人的身影，气氛凝重得如同帐外的寒夜
“斥候渗入十里，回报如何？”裴昭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目光落在刚刚汇报完毕的斥候队正身上
“回大将军！”斥候队正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难以置信，“卑职等兵分三路，深入金山各条主要谷道、山脊，最远探出营地十五里。所见……皆是一片死寂。没有丧尸踪迹，没有活人迹象，连鸟兽虫豸都绝迹了。只有……荒山，枯石，死树。卑职等按将军吩咐，在离营地五里、十里处的几处制高点和谷口要道，修筑了简易哨所和烽火台，各留十名弟兄驻守，备足一月口粮饮水。一旦发现异常，烽火立燃！”
“一片死寂……”裴昭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铺在简易木桌上的粗糙地图，眉头紧锁，“比遭遇尸潮更令人不安。赵将军。”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赵破奴
“末将在！”赵破奴抱拳
“你率主力三千，留守此大营。”裴昭的声音不容置疑，“加固营防，确保粮道畅通，时刻警惕。此处，将是我们深入金山的根基，亦是最后的退路！”
赵破奴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浓浓的不解：“将军！末将愿随您一同深入！这留守之责……”
“赵将军！”裴昭打断他，语气加重，“留守并非怯战，此营若失，我等皆成孤魂野鬼……那你肩上的担子，重逾千钧！”
他站起身，走到赵破奴面前，目光如炬，“听着，本将明日拂晓，亲率两千精锐——五百骑兵，一千五百步卒，携半月干粮，轻装简从，深入金山腹地，首指那的丧尸之源！若……”
裴昭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若我半月未归，或留守外围哨所的烽火燃起后又熄灭，则意味着我部己凶多吉少，哨所亦被拔除。你无需犹豫，更不必来救！立刻焚毁无法带走的辎重，放弃此营，率剩余将士，全速原路撤回关隘！将此地情形、我等遭遇，尽数禀报狄阁老！保存力量，方为上策！这是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