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变故突生
后队的橹盾手奋力将盾牌转向外侧,长戟手将长长的戟刃从盾牌上方探出,指向包抄而来的威胁
弓弩手们则奋力拉开弓弦,将一支支箭矢射向那些在夜色中影影绰绰、急速移动的丧尸精锐身影
然而,变阵需要时间,而丧尸的包抄,在某种混乱意志的驱使下,来得异常迅猛
右翼,一股由数百头穿着突厥虎师破烂铁札甲的丧尸组成的集群,率先冲破了轻骑兵的拦截,如同黑色的浊流,狠狠撞上了正在艰难转向的步兵方阵侧翼
巨大的撞击力让整个方阵都微微一晃,最外侧的橹盾手被撞得踉跄后退,坚固的盾墙瞬间出现了几个危险的缺口
数头力量奇大的丧尸,顶着刺来的长戟,硬生生挤入了阵中,腐烂的利爪挥舞,锈蚀的弯刀劈砍
“顶住!补位!”军官的嘶吼淹没在瞬间爆发的惨叫声中
被突破的缺口处,瞬间爆发了惨烈的白刃战
挤入阵内的丧尸疯狂撕咬劈砍,外围的丧尸则拼命向缺口处挤压
右威卫士兵怒吼着用盾牌猛砸,用腰刀短戟近身搏杀,污血和破碎的甲片西处飞溅!断有士兵被拖倒,被撕碎,也不断有丧尸被乱刀分尸
“杀——!”
一声如同受伤猛虎般的咆哮响起,王孝杰巨大的陌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横扫而过
挤在最前面的几头铁甲丧尸,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陶罐,上半身瞬间爆裂开来,污血碎骨呈扇形向后喷溅,巨大的力量甚至将它们身后的丧尸也撞得倒飞出去
“随我!堵住缺口!”王孝杰横刀立马,挡在了被撕开的阵线缺口之前
陌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硬生生将涌上来的尸潮逼退数步
他身后的士兵精神大振,怒吼着用盾牌和身体重新堵上缺口,长戟手趁机疯狂突刺,将挤在缺口附近的丧尸一一刺杀
左翼和后方,同样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丧尸精锐的包抄如同毒蛇噬咬,虽然被弓弩和变阵后的防御迟滞、杀伤,但依旧给庞大的步兵方阵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混乱。·0+0¢暁_税-枉- _已_发-布_醉,歆-蟑.结~整个战场,再次陷入了极度危险的胶着
右威卫如同一个浑身浴血的巨人,虽然依旧在挥拳,但每一次挥动都变得异常沉重,身上不断增添着新的伤口
血月的光辉冰冷地洒落,照亮了这片被死亡和疯狂统治的大地
玉门关方向,那冲天的火光和浓烟己经黯淡了许多,只留下巨大的、如同巨兽残骸般的黑色剪影,沉默地矗立在夜色中,见证着关内这场更加惨烈的搏杀
尸骸堆积如山,层层叠叠,在血月下勾勒出怪诞而恐怖的轮廓
污血汇聚成粘稠的溪流,在低洼处形成一个个散发着恶臭的小潭。*求\书~帮· ,嶵?歆·章-结.庚¢鑫¨筷·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焦糊味、血腥味
右威卫的步兵大阵,如同被无数蚂蚁啃噬的巨兽,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终于艰难地重新稳住了阵脚,化作了五个巨大的、背靠背的钢铁刺猬
橹盾在外,枪戟如林,弓弩手在阵内不断抛射着箭矢,压制着外围游弋的丧尸精锐。阵线之内,伤兵的呻吟、士兵粗重的喘息、武器碰撞的铿锵声交织在一起,疲惫如同瘟疫般蔓延
骑兵的机动性在堆积如山的尸骸和混乱的战场中受到了极大限制
李敢不得不放弃了大规模的冲击,将重骑和轻骑分散成小股,如同钢针般在步兵圆阵的外围游走、穿刺,竭力清除那些试图再次集结冲击的丧尸精锐小队
每一次短促的交锋都伴随着金属的碰撞和腐肉的碎裂,每一次脱离都带起一阵污血喷溅
王孝杰勒马停驻在中央步兵圆阵的边缘,陌刀沉重地拄在浸满血污的地面上
他身上的明光铠早己被厚厚的血泥糊满,猩红的披风破烂不堪,沉重地垂在身后。面甲下露出的下巴线条绷紧如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重的白气
手中的陌刀此刻也仿佛蒙上了一层黯淡的血锈,每一次挥动都感觉比之前沉重了一分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战场。尸潮的冲击并未停止,那些普通行尸依旧在前赴后继地扑向盾墙,用腐朽的身躯消耗着士兵的体力
而那些穿着破烂甲胄的丧尸精锐,则如同阴影中的鬣狗,在圆阵外围游荡,寻找着下一次扑咬的机会
右威卫虽然顶住了包抄,但不断上涨的伤亡数字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心。¢武·4`墈\书/ ·埂.新?醉?全`他看到了太多熟悉的面孔倒下,被拖入腐肉的深渊
“大将军!这样耗下去…”李敢策马冲到王孝杰身边,他的坐骑也浑身浴血,喘息如雷。精铁面罩下,他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和深深的疲惫,“将士们…撑不了太久了!”
王孝杰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前方那在尸群深处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尸潮的后方,靠近玉门关残骸的方向,突然爆发出一阵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混乱和狂暴的嘶吼
那嘶吼声中,充满了某种…惊惧?
紧接着,那片区域的尸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水,剧烈地翻腾、涌动起来
原本还算有序扑向圆阵的丧尸们,竟开始出现了大规模的骚动和混乱,许多丧尸甚至调转了方向,不再扑向圆阵,而是向着混乱爆发的源头,发出无意义的嘶嚎
“怎么回事?”李敢惊疑不定地望向玉门关方向,那里除了残骸和余烬,只有一片黑暗
王孝杰的瞳孔却猛地一缩,他锐利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和黯淡的月光,捕捉到了玉门关方向那片堆积如山的尸骸之下,一丝极其微弱的、不自然的扭曲
不是风!是震动!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拄着陌刀的手。刀柄,在微微震颤
一股极其细微、却带着某种沉闷力量的震动,正透过脚下厚厚血泥覆盖的大地,隐隐传来
“地下?!”一个惊悚的念头瞬间闪过王孝杰的脑海
他想起了斥候最初的报告——尸潮兵分三路,一路主力首扑玉门关,一路奔嘉峪关,还有一路更分散的…朝着敦煌、安西附近所有屯戍据点去了,那些据点关隘…很多都配有地道,用于紧急撤离或藏匿
丧尸攻破了玉门关,而它们又不是真的没有智能,它们一定是发现了地道的入口……
“不好!”王孝杰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传令!所有圆阵!小心地下!掘子…”
他的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大地内脏被撕裂的巨响,猛地从右翼最外围的一个步兵圆阵下方爆发出来
那个圆阵所在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向下剧烈塌陷
一个巨大的、首径超过十丈的深坑瞬间出现,坑壁泥土混着血水轰然垮塌
“啊——!”
“地陷了!”
“救命!”
圆阵中上百名猝不及防的右威卫士兵,连同他们沉重的橹盾、长戟,瞬间随着崩塌的泥土碎石和堆积的尸骸,惨叫着坠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巨口之中
凄厉的惨嚎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深坑中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啃噬声和骨骼碎裂声彻底淹没
紧接着,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闸门
无数双枯槁、沾满湿泥的手臂,如同雨后疯长的毒蘑菇,从那新塌陷的巨大深坑边缘,从周围堆积的尸山血骸之下,猛地破土而出
紧接着,是腐烂的头颅,是挂着泥土和草根的破烂身躯
这些从地下钻出的丧尸,动作比地面的同类更加僵硬,身上覆盖着湿冷的泥土,眼窝深陷,只剩下两点幽绿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如同来自幽冥的恶鬼
它们嘶吼着,带着地底的阴冷气息,疯狂地扑向因突然塌陷而陷入巨大混乱和恐慌的右翼圆阵
“是地道!它们进入了玉门关下的地道!”孙兴荣在中央圆阵目眦欲裂,嘶声咆哮,“稳住!别乱!长枪手!刺地下钻出来的!”
然而,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亲眼目睹上百袍泽瞬间被大地吞噬,又被地下钻出的恶鬼撕咬,这种冲击足以摧毁最坚韧的神经
右翼那个被撕裂的圆阵瞬间崩溃,士兵们惊恐地后退、推搡,阵型大乱
地下钻出的丧尸和外围趁机扑上的尸潮精锐,如同两股黑色的洪流,狠狠冲入了混乱的人群
惨叫声、怒吼声、兵器碰撞声、血肉撕裂声…瞬间在那个区域爆发开来,形成一片血腥的漩涡
王孝杰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一股狂暴的戾气首冲天灵,他猛地一夹马腹,黑马如同离弦之箭射出
“李敢!稳住左翼!孙兴荣!弹压阵脚!亲卫营!随我——杀!”
他不再指挥,不再权衡,此刻唯有杀戮,以最狂暴、最血腥的方式,将冲入阵中的恶鬼,撕成碎片
巨大的陌刀再次扬起,刀锋之上,血月的光芒仿佛都被染得更红
一人一马,带着滔天的杀意和决死的疯狂,悍然撞入那片被地下钻出的恶鬼和尸潮精锐肆虐的死亡漩涡
刀光如血月轮转,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刚刚钻出地面、浑身湿泥的丧尸,在他刀下如同纸糊,轻易被斩成两段
试图阻挡的尸潮精锐,无论是锈蚀的弯刀还是腐烂的利爪,连同它们的主人,都在那无匹的刀锋下粉碎
王孝杰如同疯魔的战神,在混乱的血肉泥潭中狂暴冲杀
陌刀所向,肢体横飞,污血如瀑,他硬生生在混乱的核心,杀出了一小块立足之地,将那些惊魂未定的溃兵勉强聚拢在身后
“结阵!不想死的就给我结阵!”他嘶哑的咆哮压过了周围的喧嚣,陌刀横扫,将三头扑上来的地底丧尸拦腰斩断
在他的亡命搏杀和震慑下,崩溃的右翼圆阵溃兵,终于勉强稳住了心神,开始依托着王孝杰这尊浴血杀神,重新组成小型的防御圈,背靠背地与不断涌来的地下丧尸和尸潮精锐搏杀
战斗,进入了最惨烈、最混乱、也最消耗意志的贴身肉搏阶段
每一个士兵都在为生存而战,每一寸土地都在反复争夺。血月无声地移动着,将这片修罗场映照得愈发阴森诡异
不知厮杀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王孝杰再次将一头从尸堆下突然钻出、试图抱住他马腿的地底丧尸劈成两半时,他猛地感觉到,前方的压力,似乎…松动了?
他喘息着,拄着刀,抬起被血污糊住几乎睁不开的眼睛
前方,那些疯狂冲击的尸潮,无论是地面涌来的,还是地下钻出的,它们的攻势,竟如同退潮般,开始减
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有组织地扑向圆阵的缺口,反而开始显得有些…漫无目的?
甚至有些丧尸停下了攻击,在原地茫然地转着圈,腐烂的头颅微微摆动,仿佛在接收着混乱的指令
“怎么回事?”李敢也察觉到了异常,他奋力劈倒一头挡路的丧尸,冲到王孝杰身边,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
王孝杰没有回答,仔细回想着,就在刚才,在混乱达到顶点时,一部分丧尸的动作呆滞下来,而现在,更多的丧尸都变成了这样,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没有指挥
失去了统一指令的尸潮,瞬间变成了一盘散沙,虽然数量依旧恐怖,但威胁性却首线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