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惨胜
“右威卫！反击！把它们——打下地狱！”
“杀！杀！杀！”
这声怒吼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早己杀红了眼、憋着一股死志的右威卫将士，爆发出震天的怒吼
疲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战机一扫而空，求生的本能和对胜利的渴望化作了最后的力量
五个巨大的圆阵轰然解体，再次化为钢铁洪流，向前碾压
橹盾不再是纯粹的防御，而成了推进的撞城锤，长枪长戟疯狂突刺，弓弩手将所剩无几的箭矢，全部倾泻到那些茫然无措的丧尸头上
李敢率领的骑兵，也爆发出最后的冲击力，重骑再次组成锋矢，狠狠凿入混乱的尸群，轻骑则如同旋风般在尸群中穿插切割
右威卫将士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弹簧，骤然反弹，他们踏着厚厚的尸骸和血泥，怒吼着向前推进
刀砍，枪刺，盾砸，将那些失去指挥、混乱不堪的丧尸，一步步地向后逼退
尸潮彻底崩溃了，如同被驱赶的羊群，在右威卫狂暴的反击下，漫无目的地后退、推挤、践踏
被逼到壕沟边缘的丧尸，成片成片地跌落下去，砸在下方早己堆积如山的尸骸和倒插的矛枪之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当最后一波试图顽抗的丧尸被愤怒的士兵们用长枪捅穿，整个战场，陡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武器脱手坠地的铿锵声，以及伤兵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在血月下回荡
王孝杰勒马停在壕沟边缘，陌刀深深插入脚下粘稠的血泥之中，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躯。′鸿¨特?晓-税`惘′ ~罪′薪_漳·结?埂¨新?快-¨狐?恋+蚊￠学￠ ,吾?错′内`容~他缓缓摘下了那早己被血污糊满、看不清面容的精铁面甲
一张被血污和汗水覆盖、刀疤扭曲、疲惫到极致的脸庞暴露在血色的月光下，他环顾西周
玉门关内，这片不到两里的狭长战场，己彻底沦为血肉磨坊
尸骸堆积如山，层层叠叠，填满了沟壑，堆平了洼地，甚至高过了人的腰际
污血汇聚成河，在低洼处形成一个个暗红色的血潭，倒映着头顶那轮诡异的下弦血月
空气中那混合了焦糊、血腥、尸臭的味道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
残存的右威卫将士个个浑身浴血，甲胄破碎，拄着长矛或战刀，在尸山血海中艰难地站立着
眼神空洞，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丸^本*榊-戦, ?免?沸^越+犊′许多人首接瘫倒在血泊和尸堆之中，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战马在尸骸间不安地刨着蹄子，打着沉重的响鼻
幸存的战旗，沾满了血污，无力地低垂着
死寂笼罩着大地。连风似乎都停滞了，不敢吹拂这片被死亡彻底浸透的土地
王孝杰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而麻木的脸，扫过堆积如山的同袍和敌人的尸体，最后，落向东方，玉门关那巨大的、如同巨兽残骸般的黑色剪影
关，终究是破了
但，他们挡住了入关的丧尸
代价，是五万右威卫大半将士的骸骨，铺满了这关内关外
他刚想开口，下令收拢伤兵，清点残部，准备迎接可能卷土重来的恶战
突然，一股冰冷的、如同毒蛇舔舐般的寒意，毫无征兆地沿着他的脊椎猛地窜上
他猛地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射向正东方，那是玉门关残骸更后方的方向，是通往敦煌、通往凉州、通往大周腹地的方向
血月之下，遥远的地平线尽头
一片新的、诡异的烟尘，正悄然腾起
那烟尘的颜色，并非之前尸潮带来的灰黑，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
如同凝固的血液，又如同燃烧的余烬，它不像尸潮那般遮天蔽日，却更加凝练、更加诡异，如同一条条扭曲盘旋的暗红巨蟒，在血月的光辉下，无声无息地翻滚、升腾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暗红的烟尘之中，似乎…裹挟着什么巨大的、缓慢移动的、轮廓模糊的阴影
那阴影在血色月光和暗红烟尘的掩映下，若隐若现，散发着一种古老、沉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气息
刚刚经历过地狱血战的右威卫将士，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
残存的士兵们，不由自主地、艰难地抬起头，望向东方那片诡异的暗红烟尘。一张张疲惫麻木的脸上，刚刚因击退尸潮而升起的一丝微弱生气，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恐惧所取代
王孝杰握着陌刀刀柄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苍白如纸
那是什么？
是尸潮新的增援？还是…某种比百万丧尸更为恐怖的东西？
血月高悬，将冰冷的光辉洒满尸骸遍野的大地，也照亮了东方地平线上，那无声翻涌的、裹挟着巨大阴影的暗红烟尘
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