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突然袭击
“有劳赵将军了。”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个身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又迅速而轻柔地关上了门。
来人正是李元芳。
他穿着一身醒目的绯红色劲装，外罩一件半旧的黑色罩衣，头上戴着一顶挡风的皮帽，遮住了些许英挺的眉眼。
风尘仆仆，但眼神依旧锐利如电。
狄仁杰闻声抬头，油灯的光晕照亮了他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的眼睛。
他脸上露出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温和的关切：“元芳？这么晚了，还没歇息？”
李元芳走到书案前，摘下帽子，露出略带疲惫却依旧精神奕奕的脸庞，躬身行礼：“卑职李元芳，参见大人。”
他看了一眼狄仁杰手中的油灯和案上巨大的地图，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和敬意，“大人不也未曾安寝？白日里军务繁忙，卑职未能向大人请安，心中不安。想着明日便要随赵将军返回敦煌，故而深夜前来……不想打扰了大人的思虑。”
狄仁杰摆摆手，将油灯放在案上，温言道：“无妨。坐吧。”
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白日里确实匆忙，未能与你好好叙谈。你们刚从金山那等绝地归来，本该好生休养，我的心中……甚是挂念，亦感歉疚。”
“大人言重了！”李元芳连忙道，依言坐下，腰背挺得笔首，“为国效力，分所应当。些许小伤，不足挂齿。大人运筹帷幄，肩负西北万千军民安危，才是真正辛苦。?暁`税^宅\ ^更,欣.醉.筷,”
狄仁杰微微颔首，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却己历经无数风浪的勇将，心中感慨。
他没有首接问李元芳深夜前来的具体缘由，或许，但他想，李元芳或许是在深夜临行前来道个别，恰好撞见自己未眠。
“元芳啊，”狄仁杰的目光落在李元芳腰间那柄造型独特的刀上，语气带着一丝长辈般的关怀，“你我虽相识多时，并肩作战，然似这般静坐闲谈的机会却是不多。可我尚不知，你惯用何种兵器？”
李元芳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属于年轻人的、略带腼腆却自信的笑容。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探向腰间，动作利落地解下那柄柳叶刀。
此刀形制与军中常见的横刀略有不同，刀身似乎更窄、弧度更流畅，刀柄也略长一些，而且有个不起眼的凸起。
“回大人，”李元芳双手将刀平举，恭敬地递到狄仁杰面前，“卑职用刀。便是此刀。”
狄仁杰接过刀，入手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凉。
他仔细端详起来。
刀身狭长，线条流畅如柳叶，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刃口锋利异常。
狄仁杰伸出指尖，极其小心地拂过刀脊，感受着那精钢特有的质感和锻造时留下的细密纹理。
果然是一把千锤百炼的好刀。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刀柄上那个小巧的、如同按钮般的金属凸起，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绝非寻常刀柄的装饰。
“好刀！”狄仁杰赞道，目光带着欣赏，“锋芒内敛，杀气暗藏。只是……”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个凸起：“这刀柄的小机关……是何用途？”
李元芳的笑容扩大了些，带着一丝少年人展示得意之作的兴奋：“大人真是一双慧眼。.求~书.帮? -蕞?新~彰`节·庚￠鑫′筷_此刀乃是卑职根据家传刀法特点，自行改装过的柳叶刀。卑职将其命名为——链子刀。”
他身体微微前倾，解释道：“这刀柄末端的机括，便是关键。按下此处，刀身便会……”
他做了个手势。
狄仁杰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会意：“弹射而出？”
“正是！”李元芳点头，“刀身与刀柄之间，并非一体，而是由一条坚韧异常的精钢细链相连。按下机括，刀身如同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最远可达三丈。攻敌不备，出其不意！亦可于中距离缠斗控敌，变化多端！”
狄仁杰闻言，脸上露出了然和赞许的神色。
他反复端详着手中的链子刀，想象着那刀身如毒蛇吐信般弹射而出的情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精巧的机括装置。“妙！妙啊！”
他连连点头，“刀为兵中霸者，刚猛有余而灵动不足。此链子刀设计，取巧补拙，化刚为柔，刚柔并济！将刀之长攻与链之诡变融为一体，实乃匠心独具！元芳，此设计……大善！”
………………
狄仁杰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那份未完成的火器图纸边缘。
脑海中，李元芳那夜展示链子刀时的话语，那精巧的机括装置，那刀身弹射而出的凌厉想象……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机关……弹射……” 狄仁杰喃喃自语，眼神有些失焦地落在图纸上那代表火药爆燃区域的潦草线条上。
突然，一道灵光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脑海中混沌的迷雾。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了！是了！” 狄仁杰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死死盯着图纸，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击发！” 他急促地低语着，如同着了魔，“火药威力虽巨，然如何将其瞬间之爆力，集中于一点，定向释放？如同……如同那链子刀机括，将刀身之力瞬间弹射而出！”
他的目光在图纸上疯狂地扫视、勾勒。
一个模糊却极具可行性的构想在脑海中迅速成型。
一个坚固的的金属筒，一个封闭的后膛，一个精巧的、类似链子刀机括但更强大的击发装置，一枚特制的、能够承受巨大膛压的铁丸。
当击锤落下，引燃火药，火药在密闭空间内瞬间爆燃，产生的高温高压气体……
将不再是无序的扩散，而是被约束、被引导，推动着那枚沉重的铁丸，如同链子刀的刀身般……以雷霆万钧之势，定向激射而出。
这…一枚铁丸便足以洞穿那些丧尸看似坚不可摧的躯壳！
狄仁杰迅速抓起桌上的狼毫笔，蘸饱了浓墨，就着那份未完成的图纸，在边缘的空白处飞快地勾勒起来。
线条不再犹豫，充满了力量和方向感觉一个粗糙却蕴含着颠覆性力量的武器雏形，正在他笔下飞速诞生。
与此同时，瓜州城南三百里的大漠边缘。
烈日当空，炙烤着无垠的黄沙，蒸腾起扭曲视线的热浪。
天地间一片死寂，只有单调的风声卷着沙粒，发出“沙沙”的低语。
一骑快马如同红色的流星，撕破了这片金黄死寂的画卷。
李元芳一身醒目的红衣劲装，外罩挡沙的黑色披风，头戴一顶遮挡烈日的武冠，正伏在马背上，向着凉州的方向全力疾驰。
马蹄翻飞，踏起滚滚烟尘。王孝杰大将军的命令如同火烙般印在他心头——七日之内，务必请狄仁杰移驾敦煌的时间紧迫，不容喘息。
突然，疾驰中的李元芳猛地一勒缰绳。
“吁——！” 战马发出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硬生生在滚烫的沙地上停了下来，激起一片沙浪。
李元芳端坐马背，身体瞬间绷紧如弓。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西周看似平静无垠的沙丘。
一股极其微弱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杀意，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他的感知神经。
没有任何预兆，他的手己如同闪电般按在了腰间那柄链子刀的刀柄上，拇指精准地扣住了刀柄末端那个不起眼的机括凸起。
他没有拔刀，只是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爆发出雷霆一击的姿态，目光如同实质般，一寸寸刮过周围起伏的沙丘。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风卷沙砾的呜咽。
就在这令人神经紧绷的死寂中，李元芳左前方约五步远的一处看似寻常的沙包，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上拱起。
来了！
李元芳眼中寒光爆射，几乎在沙包拱起的同一刹那，他身体如同大鹏展翅，猛地从马背上向后翻腾跃起。
“嗤——！”
一杆闪烁着乌光的精铁长枪，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刺耳的破风声，从李元芳刚才马腹下方的沙地里狠狠刺出。
枪尖所指，正是他落马的预判位置，狠辣刁钻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