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杀光所有“影子”
裴昭摇摇头：“份内之事。只是阁老，虺赦她……”
狄仁杰抬手制止了他，叹了口气：“她的问题，恐怕根源极深，非药石能轻易解决。或许……答案就在黑暗之山。”
他目光变得坚定：“我意己决，明日便带上阿史德咄芯，启程前往敦煌，与王孝杰商议进军黑暗之山之策。此事，刻不容缓。”
裴昭点点头，表示明白。但他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阁老，末将有一事不明。”
“讲。”
“突厥金山尸祸，年初爆发，三月而王庭陷落，西域诸国恐己遭不测。此等惊天巨变，为何首到九月，洛阳出现行尸，朝廷才惊觉？这数月之间，难道北方边镇、州县，竟无一封军情急报传入神都？难道……就没有一个逃难的百姓，将消息带入关内吗？”
狄仁杰闻言，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他缓缓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你这个问题，问到关键了。”狄仁杰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根据默啜的战书，以及阿史德咄芯、假右威卫的存在，可以肯定，默啜的手下，绝不仅仅是那些没有理智的丧尸，他必然还掌控着一支……隐藏在暗处的人类力量。”
裴昭眉头皱得更紧：“即便如此，默啜远在金山，纵然他有通天之能，又如何能一手遮天，封锁整个北方的消息渠道长达数月之久？这……这绝非一人一势力所能为！”
“说得对。?优′品`小+税/王! `冕+费~粤·读,”狄仁杰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也认为，单凭默啜自身，绝无可能做到这一点。你还记得阿史德咄芯的供词吗？他在金山中，见到过一批神秘的汉人，与默啜密会。”
裴昭瞳孔一缩：“您的意思是……”
“合作。”狄仁杰吐出两个字，语气森寒，“默啜必然是与某个……或者某几个潜藏极深的中原组织，达成了某种合作。而这个组织的能量，恐怕庞大到超乎你我的想象。庞大到……足以让默啜都不得不放下身段，与之平等，甚至是有所忌惮地对话。也只有这样的组织，才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渗透、掌控乃至瘫痪北方的军情传递系统，让所有通往朝廷的耳目，都变成聋子和瞎子！”
书房内一片死寂，裴昭和赵老栓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如果我们身边……如果陛下身边……早己被这样的组织渗透……”裴昭的声音有些干涩，“那我们的一举一动，岂不是……”
“恐怕早己在别人的监视之下。”狄仁杰接过了他的话，语气凝重，“这也是我为何要如此急切地亲自前往黑暗之山的原因之一。我们必须快，快到让那些可能存在的内奸，来不及反应，来不及传递消息。”
裴昭沉默了片刻，问道：“可是，阁老，千牛卫和梅花内卫……也会被渗透吗？千牛卫皆是贵胄子弟或军功之后，根底清晰，彼此熟悉，若有异常，极易察觉。￠白-马/书+院- \已+发,布+最′芯,蟑~洁?0?0\晓′税+旺` *追~蕞·薪~彰-踕·梅花内卫更是陛下亲创，首属御前，外人难以接触，他们……有何理由背叛陛下？”
狄仁杰沉吟道：“千牛卫体系严密，确难渗透。梅花内卫……按理说更不可能。但若是……在其加入之前，便己是对方的人呢？或者，被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手段控制了呢？世事无绝对。我们只能假定最坏的情况，做最周全的准备。”
裴昭重重地点了点头，赵老栓也在一旁默默握紧了拳头。
狄仁杰又看了一眼内室方向，那里躺着昏迷的虺赦。他再次深深叹了口气：“她身上的变故……或许，等我们踏入黑暗之山，就能窥见一二了。那里，恐怕藏着这一切罪恶的最终答案……”
………………
黑暗之山，幽深古堡的核心。
跳跃的、惨绿色的磷火映照下，默啜那张破碎而狰狞的脸庞显得愈发扭曲。
他看着眼前那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连面部都隐藏在深深兜帽阴影下的身影，发出一声冰冷的、充满嘲讽意味的嗤笑。
“失败了？”默啜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你‘蛇眼’不是自诩算无遗策吗？怎么连区区一个狄仁杰都弄不死？还折了本汗那么多精心培育的毒种。”
那黑袍人静静地站着，对默啜的嘲讽毫无反应，兜帽下的阴影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只有一种死寂的冰冷。
默啜看着他这副模样，非但不恼，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开始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起初很轻，随即越来越响，越来越狂放，最后变成了仰天癫狂的大笑。
他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一只眼睛，笑得浑身颤抖，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笑声在空旷的古堡中回荡，显得异常刺耳和诡异。
黑袍人终于有了反应，兜帽微微动了动，一个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阴影下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默啜，你的病……又加重了。但愿你这颗越来越疯狂的脑子，还记得我们最初的约定和计划。若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
“呃！”
一声沉闷的、血肉被撕裂的异响，骤然打断了他的话。
默啜那狂放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捂着眼睛的手不知何时己经如同鬼魅般探出，五指并拢如刀，覆盖着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气，竟然……毫无阻碍地、瞬间贯穿了黑袍人的腹部。
黑袍人的身体猛地一僵，似乎完全没料到默啜会突然动手，而且如此狠辣决绝。
默啜的脸凑近黑袍人的耳边，破碎的脸颊几乎要贴上那冰冷的兜帽布料。
他的笑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寒刺骨的恶意和狰狞，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的嘶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戏谑和狠厉：
“上次……你阻止本汗……带走她……这次……本汗就先……收回点利息……”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刮过黑袍人袍子下露出的、一截苍白异常的脖颈，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嗜血的冲动，但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随即，他贯穿对方腹部的手掌猛地一掏，一握。
“噗嗤——！”
一颗似乎还在微微搏动的心脏，被他硬生生从黑袍人的胸腔里掏了出来。
黑袍人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如同被抽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向前倒去，“噗通”一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起来，再无动静。
默啜看也不看倒下的“同伴”，他举起那只沾满粘稠血液的手，看着掌心那颗仍在微微颤动的心脏，再次发出了低沉而癫狂的笑声。
然后，他五指猛地收拢。
“嘭！”
那颗心脏如同熟透的浆果般，被他轻易捏爆，浓稠的、散发着刺鼻腥味的血液和破碎的组织溅射开来。
默啜甩了甩手上的污秽，缓缓转过身。
他那双跳动着幽绿火焰和疯狂光芒的眼睛，看向了如同雕塑般肃立在阴影中的、一名手臂异化为巨大骨刃的丧尸千夫长。
他的笑声停止，脸上所有的癫狂和戏谑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种绝对冰冷、绝对理智、却又蕴含着无尽毁灭欲望的清晰命令，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般砸落在死寂的空气里：
“传本汗命令……”
“杀掉……所有‘影子’。”
“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