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总攻
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凛冽的山风呼啸着卷过冰雪覆盖的嶙峋怪石，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默啜负手立于古堡最高处的露台，冰冷的石栏在他指下仿佛也要冻结。
他俯瞰着山下，那如同蚁群般密密麻麻、将主峰围得水泄不通的两万余大军，旌旗招展，刀枪如林，肃杀之气甚至冲散了部分山间的寒雾。
他破碎而狰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只完好，此刻却跳动着幽绿火焰的眸子，缓缓扫过山下的阵列，最终，似乎精准地落在了中军那面巨大的“狄”字大旗之上。
一丝极其轻微、却充满了无尽轻蔑与冰冷笑意的弧度，在他嘴角一闪而逝。
“狄仁杰……”他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很快…我就能拿到我的‘钥匙’了…还有…”
话语在这里戛然而止，仿佛被风吹散，又仿佛那未尽的词语本身就带着某种禁忌的力量，让他不愿，或不能再说下去。
他只是微微抬起头，望向更加阴沉天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
山脚下，大军阵前。
狄仁杰身披厚氅，骑在马上，面色沉静如水，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前方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主峰。
他身边，裴昭、赵老栓、虺赦、李元芳、吉利可汗、赵破奴、阿史那羯列颠、阿史德咄芯等核心人物悉数在列。
人人面色凝重，战意高昂，却也带着一丝面对未知的警惕。
寒风卷起战马的鬃毛和将领们的披风，猎猎作响。
阿史德咄芯驱马向前半步，指向主峰上古堡的轮廓，对狄仁杰道：“阁老，古堡入口隐蔽，内部通道错综复杂，机关密布。¨狐/恋!蚊￠穴¨ ·耕_歆`最~哙~我愿为向导，引领精锐，分兵突入！”
狄仁杰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转向一旁的吉利可汗。
这位突厥可汗此刻亦是全身披挂，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与草原雄主的决绝。
“可汗，”狄仁杰的声音沉稳有力，穿透风声，“烦请你与羯列颠万夫长，率领虎师精锐为先锋，清除上山路径一切障碍，为大军开辟道路！”
吉利可汗右手抚胸，慨然应诺：“阁老放心！虎师勇士，定不负所托！”
他身边的阿史那羯列颠亦是用力捶打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以示决心。
狄仁杰的目光继而扫过裴昭、赵破奴等人：“裴昭、赵将军，你二人各领一军，待可汗发出信号，立刻率部攻山，务必迅速控制上山要道，清剿外围之敌！”
“末将遵命！”裴昭与赵破奴抱拳领命，声音斩钉截铁。
最后，狄仁杰看向身旁如同标枪般挺立的李元芳：“元芳，你随我中军行动，统领千牛卫，护卫策应，随时准备支援各方。”
“是！大人！”李元芳沉声应道，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后的链子刀柄之上。
命令己下，两万大军立刻行动起来。
一半兵力依旧牢牢扼守山下各处要道，组成坚实的包围网，另一半精锐则如同即将离弦的利箭，蓄势待发。
裴昭、赵破奴等人各自回归本阵，调动兵马，战场的空气仿佛凝固，只待那一声号令。
………………
黑暗之山上空，阴云仿佛被无形之手搅动，变得更加浓稠翻滚。
突然，一阵密集的扑翼声从古堡的方向传来。
只见古堡那些黑洞洞的窗口、裂隙之中，猛地涌出无数赤红色的影子，如同决堤的血色洪流，瞬间遮蔽了一小片天空——那是数不尽的红蝙蝠“死亡之神”。/x?i`n_k′a!n-s′h!u?w,u..*c^o,m_
它们在空中略一盘旋，随即发出尖锐的嘶叫，如同得到指令般，朝着正在先锋部队俯冲而下。
吉利可汗与阿史那羯列颠率领的虎师勇士以及数千右威卫精锐，正分成三路，沿着陡峭崎岖的山道向上艰难攀爬。
这些百战精锐反应极快，听到异响立刻抬头，只见一片“红云”当头罩下。
“举盾！护住头颈！”经验丰富的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大吼。
士兵们迅速将盾牌举起，或挥舞兵器格挡。
但那红蝙蝠数量实在太多，速度又快得惊人，它们灵活地避开挥砍，专门寻找铠甲缝隙与裸露的皮肤，尤其是脖颈处，狠狠咬下。
“啊！”惨叫声顿时在山道上响起。
只要被咬中，士兵立刻感到一阵剧烈的麻痹和眩晕，身体迅速无力软倒，昏迷不醒。
虎师和右威卫毕竟身经百战，初时的慌乱过后，立刻结成了更加紧密的阵型，刀盾手在外，长枪兵和弓弩手在内，互相掩护。
刀光闪烁，枪影如林，弩箭呼啸，不断有红蝙蝠被击落、刺穿、射爆，化作一团团血雾。
战斗激烈而残酷，不断有士兵中招倒下，又被同伴奋力拖到阵型中间。
经过一番浴血奋战，天空中的红蝙蝠终于变得稀疏，最终被清理殆尽。
山道上留下了大量蝙蝠和大量昏迷不醒的伤员，被后续部队迅速抬下山去救治。
吉利可汗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蝙蝠血，胡须上都在滴落粘稠的液体，他啐了一口，吼道：“继续前进！注意头顶和两侧！”
队伍再次向上艰难推进。
没走多远，头顶上方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滚石！贴紧石壁！举盾！”预警声再次响起。
只见大大小小的石块从上方陡坡翻滚而下，声势骇人。
士兵们立刻紧紧贴住内侧山壁，或将盾牌死死顶在头上。
“砰！哐！轰！” 巨石撞击在盾牌上、山壁上，发出一声声巨响，有的盾牌瞬间被砸得变形碎裂，不幸被首接砸中的士兵更是连惨叫都发不出就变成了肉泥。
滚石过后，山道上又多了一片狼藉和伤亡。
但活下来的士兵眼神更加坚定，默默整理装备，继续向上，每一步都踩得异常沉稳。
就在先锋部队终于接近山顶平台，己经能够清晰看到古堡那狰狞的轮廓时，古堡那扇沉重诡异的巨大石门，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洞开。
紧接着，从门内和古堡周围的阴影中，涌出了大量的丧尸士兵。
这些丧尸与以往遇到的截然不同，它们身上竟然穿着整齐的制式铠甲，手中握着锈蚀却依旧锋利的兵器。
而且它们并非一窝蜂地乱冲，而是迅速结成了某种简陋却有效的战阵，步伐虽然有些僵硬，却带着诡异的协调性。
它们眼中闪烁着幽绿或猩红的光芒，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沉的嗬嗬声，仿佛在互相传递着信息，甚至……有一些能隐隐约约听得出是突厥话。
“结阵！迎敌！”吉利可汗和羯列颠几乎同时怒吼。
虎师士兵立刻展现出惊人的战斗素养，迅速组成冲击阵型，如同磐石般迎上了冲来的丧尸军阵。
瞬间，刀枪碰撞声、怒吼声、嘶嚎声、骨骼碎裂声、血肉撕裂声响成一片，整个山顶平台变成了血腥的绞肉场。
这些丧尸士兵力量大得惊人，一掌拍出，能将厚重的包铁盾牌打得凹陷变形，持盾的士兵手臂骨折，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它们的速度也远超普通丧尸，往往能格挡开刺来的长枪，然后反手一爪就撕裂士兵的咽喉或胸膛。
战况极其惨烈，虎师和右威卫精锐虽然勇猛，但在这种硬碰硬的消耗中，竟然一时被压制，阵线不断向后弯曲，几乎要被推回山道。
就在这时，古堡门内再次传出几声非人的咆哮。
十几道惨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冲出，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正是之前那种力量、速度、防御都极其恐怖的白色怪物。
它们首接撞入军阵之中，利爪挥舞间，带起一片血雨腥风，瞬间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阵型搅得大乱。
“稳住！不要乱！长枪围杀！钩镰枪准备！”吉利可汗声如雷霆，亲自挥刀砍翻一个冲到他面前的丧尸，鲜血溅了他一身。
阿史那羯列颠如同暴怒的雄狮，带着亲卫队死死顶在最前面，每一次挥砍都势大力沉。
在将领的强力弹压下，混乱的局势被一点点强行稳定下来。
士兵们用长枪结成枪林，限制白色怪物的行动，钩镰手伺机出击，刀斧手拼命劈砍。
每杀死一只白色怪物，都要付出十余名甚至更多士兵伤亡的代价。
就在战线逐渐稳住，甚至开始一点点反推回去的时候，吉利可汗看准时机，猛地从怀中掏出了工部特制的圆筒状物——惊夜烽火。
他用力拉燃引信，将其高高举向空中。
“咻——嘭！！！”
一声极其尖锐、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厉啸划破战场喧嚣，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鸣。
一道炽烈无比、拖着长长橘红色焰尾的火光如同逆行的流星，猛地冲上阴沉的天空，在低垂的云层下剧烈燃烧，爆发出刺眼夺目的光芒，将整个山顶战场乃至山脚下都映照得一片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