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刁钻的审案法门

一句“记录在案”,掷地有声,听得丁永奎胆颤心惊。,q?i~s`h-e+n′p,a¢c!k^.-c¨o.m?可到底惊在何处,他又说不上来。三十年三花陈酿,十两银子一坛,没错呀。在陈子履确认供词的当口,丁永奎向大堂两侧瞄了几眼。看到宋毅眼中充满了警告,他不禁心中一凛,趴在地上,把案子重新捋了一遍。那日,为了引林耀入瓮,他事先让掌柜在醉仙楼的账簿上,记了一笔。什么酒,什么价,写得明明白白。丁永奎反复思量,愈发想得透彻。若想摆脱“设局敲诈,拐卖民女”这八个字,那坛破酒必须值十两。一口咬定,绝不能松口。反正动刑皂隶都是自己人,伤皮不伤骨,没什么好怕的。实在不行,躺下装死就是了。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是一坛三十年陈酿,值十两银子。想到这里,丁永奎恢复镇定,挺直了身板,在供词上痛快画押。陈子履用余光看着堂上种种龌龊,心中不禁冷笑。他猜测,早在两个月之前,这些人便对过口供。前几天或许又对了一次。但他并不在乎。因为他的审案法门,不是这些人能招架的。“来人,把人犯先送回大牢,严加看管。.5?d/s,c*w¢.?c?o′m?带醉仙楼掌柜上堂。”丁永奎顿时一片茫然。就这么完了?这个知县审案,不动刑吗?-----------------“威~武!!”醉仙楼吴掌柜很快被带到公堂。这如陈子履所料,吴掌柜一口咬定,当日确实卖过一坛三花陈酿。买家正是丁永奎,花了十两银子。什么?账簿里只卖过一坛?嗯,是有一点可疑。可醉仙楼只有一坛,便只卖一坛,有什么错?吴掌柜的口才很好,侃侃而谈间,连堂外的百姓听了,都不禁连连点头。是呀,好酒不易得,世上本就没几坛三十年陈酿。知县翻烂账簿,找到这么一条线索,也不知有什么用。陈子履却不慌不忙,慢慢问,慢慢审。直至听到“镇店之宝”四个字的时候,才忽然来了精神。“吴掌柜。”“草民在。”“你方才说,这坛酒只有一坛,是醉仙楼的镇店之宝,没错吧?”“没错。只有一坛,卖了就没了。那日……”吴掌柜聊得兴起,还想添油加醋,继续掰扯一番。忽然看到宋毅眼色不对,连忙刹车。[¥d天~¢禧^]小°d说ˉ?|网]¥ ???免(¨?费]阅??读^·°“呵呵,宋典史,你眼睛怎么了?”陈子履侧过身,和声问道。宋毅连忙行礼:“谢堂尊关爱。属下昨夜没睡好,眼睛有些发涩而已,不妨事。”“果真不适,可到后堂歇着。”“堂尊审案,卑职不敢不伺候在侧。”“那就好。”陈子履警告了一句,继续面向吴掌柜,“那这镇店之宝,平时……嗯,卖给丁永奎之前,摆放在什么地方?”“这个……”吴掌柜有点傻眼。 醉仙楼的镇店之宝,当然要摆在最显眼之处。全店最显眼的地方,是一楼柜台背后的酒架——最中间那层。可背后的几十个百姓里,就有好几个老主顾,随口一说,很容易露馅。他思来想去,还是拿不准该摆在何处最“保险”。陈子履悠然道:“你好好想想。那可是十两银子,丢了可不好办。”“是是,这坛酒一向存在小号酒窖的柜子里。”“哦?哪个柜子,哪一层,哪一格?”吴掌柜犹豫起来,因为一同被抓的人里,还有店小二等几个伙计。到时印证不上,不免有做伪证之嫌。可话都说到这了,堂堂掌柜,推说不知镇店之宝放在何处,更显可疑。于是他硬着头皮答道:“是楼梯东侧的榆木柜子,对,本店的好酒,素来存放在那里。”“存放几年了?”“有些年头,记不清了。”“如此名酒,坛上必有酒坊印记,是哪个酒坊?”“永安酒……不,小的只见过一次,记不清了。”吴掌柜额头开始冒出冷汗。“那日丁永奎买酒,付的是银票,还是银子。”“是银票。”“哪家钱庄的银票?”陈子履越问越急。“不,小的记错了,丁永奎付的是银子。”“几锭银子?”“一锭。”“想明白了再回话。”“小的记错了。是一把碎银,小人亲自用秤约的。”“碎银有没有入店里的账?”“入了……不不,没有。东家当天带走了。”“你没记错?”“小的没记错。”陈子履一连问了二十几个问题,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说起来,这些问题很容易回答,但他问得很急,一个接着一个,不给对方思考的机会。吴掌柜答得满头大汗,一连说错了好几次,反复回嘴更正。在旁人眼里,他的口供越来越可疑。比如说,既然丁永奎给了一把碎银,吴掌柜又亲自称重来着,最开始怎会记成银票呢?真是前言不搭后语。可惜县太爷问了半天,吴掌柜全都圆过去了,案情似乎没有任何进展——事情已过去两个月,一时记不清,倒也说得过去。陈子履却非常满意,问完话,立即让吴掌柜在供状上画押。又指着堂下的胥吏潘勇:“你,把吴掌柜的嘴堵上,捆好了扣在一旁。”潘勇虽是区区赃罚库吏,却十分上进,立即应命办事。不一会儿,便将吴掌柜五花大绑,嘴也堵得严严实实。陈子履夸赞了一句,然后撩袍起身,大步走到公堂中间。在一片不解中,他环视一圈,看到了很多赤诚的眼神。那是一群普普通通,却渴望知道真相,希望公义伸张的老百姓。沈汝珍和沈青黛亦在其中。陈子履面向堂外,忽然拱手一拜。“诸位乡亲,此案既是拐卖民女案,亦涉嫌一桩命案。待会儿本县审案,大家安静一些,不要吱声,可否?”围观百姓见县太爷竟向自己行礼,都感到有些新鲜,纷纷回礼应道:“老父母客气,公堂之上,自当肃静。”陈子履点了点头,回到座位,忽然一拍大案,厉声发出警告。“那大家看好了,一会谁若出声提醒嫌犯,便是嫌犯之同伙,与之同罪。来人,带醉仙楼东家莫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