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猫鼠游戏。

这种变化，凡人无法察觉，就连寻常的金丹、元婴修士也只能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但对于那四位屹立于人间顶点、神魂早已与这片天地气机深度交融的化神老祖而言，这种变化清晰得宛如掌中观纹。

听雪楼，寒镜湖畔。

楼主韩不言一袭白衣，正静静地擦拭着一柄古剑。突然，她的动作微微一顿，那双能洞悉万物枯荣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涟漪。

“不对劲。”

她感觉到了。在整个秦国那庞大驳杂的众生情绪之海的底层，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股微弱却又无处不在的“同频共振”。它就像一根音叉，以一种非自然的、极其精妙的频率，悄然拨动着“恐惧”、“希望”、“愤怒”这几条最基础的人心弦律。

起初，这股共振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随着“净世火”的蔓延和陈国乱局的发酵，它已然壮大到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哼鸣”的地步。

这不是天道自然之象，更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对整个秦国的“人心”进行着系统性的调音。

与此同时，金刚寺，镇魔塔顶。

佛光普照，不一和尚那金刚怒目的法相庄严肃穆。他同样察觉到了这股异动，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心魔”瘟疫，正在无声无息地污染着众生慧根。

灵兽门与流云宗的深处，相似的警觉亦同时升起。

一场无形的、横跨四方疆域的“神念会议”，在瞬息之间召开。

“有东西……在‘牧养’人心。”韩不言的声音冰冷而直接。

“是前所未见的邪魔外道。”不一和尚声如洪钟。

“哼，不管是什么东西，扰了我的好事。”灵门主的声音阴冷刺耳。

“必须揪出来。”流云宗主灵微子言简意赅。

四位至尊，达成了秦国百年来最罕见的一次共识。

一张由四位化神修士联手编织的、无形无质的巨网，开始缓缓张开，覆盖了秦国的每一寸山河。一场针对“异常情绪源”的“大清洗”，就此拉开序幕。

<!---->

一处位于地底深处、被数十重遮蔽阵法笼罩的洞府中。

江善正盘膝坐在一副巨大的“情绪云图”前。这云图由无数流光溢彩的光点组成，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片区域内主要情绪能量的流向与强度。整个秦国，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复杂无比的“情绪气象系统”。

突然，代表“净世火”教派信仰之力的那片、原本稳定而明亮的“暖白色”光区，开始剧烈闪烁，随后……大片大片地熄灭。

紧接着，代表陈国混乱的“暗红色”与“灰色”光区，也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抹去般，迅速变得黯淡。

“被发现了。”

江善没有丝毫惊慌，眼神中只有一种实验资料被污染后的绝对冷静。他知道，这不是敌人找到了他的位置，而是“上层建筑”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基础工程”，并开始从源头上进行拆除。 他的“情绪农场”，正在被四台神级“收割机”无情地摧毁。

“启动‘蛰伏’方案。”他向丁何与白蛇下达了最简洁的指令。

一瞬间，所有与他相关的外围组织，都收到了一个相同的指令：彻底沉寂，割裂一切联络。那位被当做“净世火”教主的代理人，在一个虔诚的祷告之夜，沐浴圣火，“羽化飞升”，尸骨无存。陈国内斗的军阀，突然发现自己最重要的几名谋士，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江善主动斩断了所有他亲手种下的“果实”，任由它们被化神老祖们的风暴摧毁。壮士断腕，毫不犹豫。

他整个人，仿佛从秦国这片棋盘上，彻底消失了。

化神老祖们的清洗，持续了整整一个月。他们以雷霆之势，扫灭了数以百计的邪教、魔道分支，也顺手抹平了陈国的内乱。秦国大地，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然而，那只看不见的“手”，却始终没有被找到。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大张旗鼓地“搜捕”时，江善并未真正躲藏，而是将自己变成了一位最专注的“观察者”。

他在与他们周旋，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

在洞府中，江善的“情绪云图”上，多了四团耀眼夺目、如同恒星般的光源。这代表着四位化神老祖在搜查时，自身神念所逸散出的能量频率与情绪特征。

金刚寺不一和尚的神念如煌煌大日，充斥着“威严”与“忿怒”，扫过之处，所有驳杂情绪尽数蒸发。

“高强度、广范围、能量特征明显，容易规避。”

流云宗灵微子的神念如无形之风，灵动而隐秘，擅长追溯因果，探查痕迹。

“高精度、渗透性强，需要模拟‘背景噪音’进行资讯欺骗。”

灵兽门灵兽门的神念阴冷粘稠，充满“贪婪”与“恶意”，搜查的同时，更是在寻找可以吞噬的猎物。

“模式混乱，可以利用其贪婪的本性，制造‘能量陷阱’，诱使其扑空。”

听雪楼韩不言的神念最为特殊，如高天之雪，清冷孤寂，不带感情。她不主动出击，只静静地“聆听”着整个世界的不谐之音。

“最高威胁等级。被动式、全天候监控，无法欺骗，只能……成为‘和谐’的一部分。”

江善的实验，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也是他最感兴趣的阶段。

他放弃了对凡人情绪的粗暴收割，转而开始了一项无比精细、也无比危险的“伪装”研究。他以自身神魂为样本，不断调整着自己的“情绪频率”，试图完美地融入秦国这片天地的“背景音”之中，从而在韩不言的“聆听”下，做到真正的“隐形”。

他将丁何派出去，不再是为了制造混乱，而是为了进行“微表情”级别的挑拨。比如，在流云宗与金刚寺的边境，制造一场看似是妖兽所为、却遗留了一丝微弱毒功痕迹的血案，巧妙地将灵兽门宗主的嫌疑，引入到其他两位化神老祖的视野中。

他不再试图控制棋盘，因为棋盘上已经坐满了巨人。

现在，他选择躲在棋盘的阴影之下，悄悄地、一次又一次地，用一根看不见的细线，拨动那些巨人们的手指，让他们自己……打起来。

在这场席卷秦国的神级风暴中，江善如同一位最深潜的猎手，不仅没有被风暴撕碎，反而在这风暴眼中，找到了一个绝对寂静的角落，继续着他那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实验。

而对于所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的林允，则在多日的潜修之下，终于来到了结丹巅峰，打算向元婴发起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