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交换一点重量”
冷血？祁言哼了一声，到底是谁冷血。].搜?搜±<小￡~t说{:网? ˉ}`追%§最u新??章±?节u?
是谁在妈妈病重时守在她的床边，是谁在她咳血不止的时候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
祁景峰？那个男人半年不着一次家。
只有妈妈会为他辩解：“小言，爸爸正在事业上升期。”
就是因为妈妈一次又一次袒护那个男人，一次又一次隐瞒病情咬牙说没事，才会……他恨祁景峰！
妈妈被送往医院，不久又被接到家里，其他人的脸上阴云密布，祁言却很开心，妈妈出院了。
“妈妈，妈妈。”
那天放学他照例去敲母亲的房门，奇怪，以前房内总会虚弱地回应一句“回来了？”
“妈妈？”
他推开门，母亲的身子已经发硬。
再后来，屋子里响起好多脚步声，许多家具的移动声，姥姥和姥爷抱头痛哭，祁景峰泪流满面地为母亲擦拭身体换上新衣服。
他倚在门框边，有人路过推了他一把：“小孩子懂什么？别挡道！”
他懂什么？
他懂，如果祁景峰平时关心母亲，就不会把她拖到病入膏肓。
他懂，如果他放学不在路边贪玩，早点回家，母亲就不会……
他恨祁景峰！这个男人怎么有脸去给母亲扫墓？
他恨自己，恨自己没用恨自己软弱，只要他不去祭拜，母亲就没有离开。ˉ看~*书ee:君2? (;免>{费\$/阅x读t`
但祁言还是买了一些纸钱。
清明节的晚上，没什么人管，他找了个路口烧起来。
粉笔画圈留口，冥纸化成火堆翻滚。祁言蹲在圈子边，火光烤得他脸很红，几缕灰烬飘到他脸上。
“哟，我当是谁呢？”
两个人影从火堆上一跨，成哥和纹身男勾肩搭背走过来：“常胜将军在玩火？”
祁言冷冷吐出一句：“滚开。”
“还挺硬气的。”纹身男上前掐住他的下巴，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成哥快看，这不是小区那家的儿子？”
“哪家？”
“那个大学老师啊，他老婆死在家都发臭了没人知道啊哈——”
“我操你妈！”
祁言挥起拳头狠狠砸向对面，所有的痛苦、愧疚和愤怒，化成暴虐的狂风。
一拳又一拳。
他恨不得把对方砸进地里，闭嘴！闭嘴！我他妈叫你闭嘴！
“你他妈找死是吧？”
祁言被揪住头发掼到砖墙上，巴掌、拳头、烟头还有铁棍，对面涌上来好多手好多脚，他听见自己骨头撞地的声音。?w_e*n_x^u-e,b~o·o?k′.,c.o￠m￠
“呸，有爹生没娘养的玩意。”
他们走了，他缓缓滑落，血混着雨水淌进嘴里。
“你还好吧？”
一柄天蓝色小伞遮在他头上，抬起，伞下是一张柔发披肩的脸。
“滚开。”祁言一把打掉她的伞，身子一歪，路灯照到他脸上。
女生尖叫一声跑开了。
呵，如果没有打算管到底，那就一开始别招惹他啊。
祁言眯着肿胀的眼睛冷笑：“逃兵。”
江语栀跑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纱布和碘伏，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还坚持得住吧？”
他愣了一下：“不是让你滚么？”
“那不是一种求助么？”江语栀不理会他上头的情绪，一边说一边手上动作不停。
“我妈说，不咬人的猫叫得最凶。”纱布猛地一扯，疼得他绷起来，“你现在就是那只炸毛的猫。”
祁言别过头：“多管闲事。”
“我管就管了，好了先止住血，120马上就来。”江语栀起身拍了拍手，裙子因为跪地已经沾满了泥水。
身子一转，她看到雨水中湿淋淋的火堆，未烧尽的冥纸上还有乱七八糟的脚印。
祁言不明白她为什么又蹲下来了。
江语栀挠挠头，她不是很擅长安慰人。
“那个，我妈常说一个人扛不动的时候，可以和别人交换一点重量。虽然总分量没变，但偶尔想为别人守护的心，可以支撑人走得更远一些。”
他喉结滚动：“我没有要交换重量的人。”
“怎么没有？”江语栀急了，“我有重量——”
她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我，我最近喜欢上一个人，他很优秀，我不太确定我们适不适合在一起……”
“呐，我告诉你了，你也得告诉我你的秘密了吧？”
祁言直到被抬上救护车也没告诉她。
“那个人是你？”江语栀诧异。
祁言抬起她的手背吻了一下：“姐姐想起来了？”
江语栀对那年雨夜下一身伤的少年印象很深，只是他当时鼻青脸肿，她辨不出模样。
“所以那个压在你心头的重量……是你妈妈？”
祁言点点头。
他不经意地笑了一下：“姐姐说得很对，交换过重量后，心里确实轻快了很多。”
她低头，难怪当初上门拜访祁教授的时候，祁言的表情格外不自然。
没想到三年后，逝母的伤痛和失恋的情伤，在这一刻完成秘密交换。
江语栀：“也是因为这样，你不肯面对祁老师？”
祁言表示默认，其实随着时间流逝他知道祁景峰是爱着母亲的，有些事是天命难违。
但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父亲重新打开心扉。
祁言：“所以，姐姐不要再妄自菲薄好么？”
江语栀：“有，有么？”
“哭着要玩具的小女孩，会议上生病的陌生人，惹是生非的新生班……哪一个你袖手旁观过？”
“即使是陆知珩这样的人，姐姐你也是一直支持他原谅他，不是么？”
“姐姐啊。”祁言叹了一口气将她搂到怀里，“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知道自己有多么好。”
“谢谢你借给我的力量。”
“咳咳。”
江语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那么夸张么？”
祁言松开了手，两个人分开距离。
许是觉得刚刚那句话有点破坏氛围，她又补了句：“你别误会，有，有点热。”
祁言：“……”
晃晃悠悠，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一处摩天轮下。
“姐姐上去么？”
江语栀抬眼看了下，彩色的灯珠沿着钢骨流转，墨蓝天幕下是一道梦幻的光弧，和那晚好像。
“不，不了吧。”她的退堂鼓又打起来。
祁言一眼看穿：“姐姐忘记我们今天的计划了么？”
“忘记陆知珩，迎难而上！”
他攥着她的手腕，大步向摩天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