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来了，别怕”
清晨六点，天色未明，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谁？”她哭到半夜才昏睡过去，嗓子哑得厉害。
门外安静了一秒，传来一个无比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姐姐，是我。”
江语栀瞬间清醒，几乎以为是自己悲伤过度产生了幻觉。她踉跄着翻下床，拉开门——
下一秒，直接撞进了一个寒气凛冽的怀抱。
祁言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将穿着睡衣、哭得满脸泪痕的她紧紧拥入怀中。他毛衣上浸透了风雪的寒气，冻得她轻轻一哆嗦，可随之而来的是他胸膛下炙热的心跳和微微发抖的呼吸。
“我来了，”他声音低哑，却异常坚定，将她更深地按进怀里，“别怕。”
江语栀的脸埋在祁言冰凉的毛衣纤维上，整个人却仿佛被巨大的温暖包裹。所有的委屈、不甘、自我怀疑，通通在这一刻找到了安全的避风港。
她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苦涩。
祁言抬手轻轻擦拭她脸颊：“怎么又哭了？”
“没有……我就是看见你太高兴了。”江语栀赶紧抹掉眼泪，声音哽咽，“……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岂不是又要一个人当小哭包？嗯？”
祁言踏进房间，目光只一扫，心便被狠狠揪紧——地板上散落了一地雪花般的纸张碎片。
“那个……你不是还要考试？”江语栀跟了进来，心虚地转移话题。
毕竟，在一受委屈就当缩头乌龟这件事上，她在祁言眼里有前科。
突然视线撞到他的后背，江语栀陡然惊呼：
“——祁言！你的外套呢？！你怎么没穿外套就来了？！””
凌晨的冬天，他竟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肩头、发梢还带着未化的雪花，整个人像是从冰窖里直接捞出来的，唇色甚至还有些发白。
“你疯了么？这么冷的天……你、你是连夜赶过来的？”
祁言转过身，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掠过那些被撕碎的简历，最终落回到她苍白的脸上。
“考试不重要，外套也不重要……比起那些，我更想知道，是谁让姐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他向前一步，冰凉的手指拂过她红肿的眼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最终，江语栀抽抽噎噎地将昨天惨不忍睹的面试说了一遍。
“我、我实在太失败了……什么都回答不上来……后面的几场面试就干脆不去了……”她一边哭一边吸鼻子。
“就这点打击，姐姐就自暴自弃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他们、他们都好厉害……”
祁言叹了口气，将她拉到床边坐下：“学术研究本来就和工作实践天差地别，姐姐不过是刚迈出实习第一步，为什么要和那些进度不同的人比高低呢？”
“可这样的我，根本就是在浪费师兄们的推荐机会……”
“被别人推荐并不可耻。不管是求职者还是招聘方，都需要借助推荐的手段来打破一定的市场信息差。拿瞰链工作室招人来说，我们行业特殊、资源有限……如果不借助校团委和科创中心的宣传推荐，我们短期内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才。”
“推荐只是连接供求双方的一种手段，况且，姐姐的面试也并没有走后门，对么？”
江语栀苦涩地扯了一下嘴角：“是没走，这不是被干干脆脆地拒绝了么？他们说我不适合投行……”
“哦？”祁言眼尾轻轻扬了扬，“这话倒也不一定说错……姐姐投了哪些公司？”
“祁泰资本、华信信托、友民保险、幻科量化……”
“等等，姐姐你投了这么多方向？”
江语栀一顿：“不行么？”
“不是说不行，只是姐姐你求职的方向太广了……”祁言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既有证券、保险之类的传统金融，又有涉足信托、基金的财富管理，还有涉及量化投资的金融科技……这样会大大分散你的精力。”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方向……”
“不如就从自己最熟悉最擅长的方向做起？”
“最熟悉？最擅长？”
“嗯。”祁言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就像创业一样，一开始我对web3也是一无所知，所以就选择了一个成本最低的入行方式——撸空投，每天通过完成项目方设定的简单任务来换取代币，一段时间后我积累下来了一些资源和经验……”
“渐渐地，我对nft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结合之前的撸空投经历，萌生了一个创造nft数据分析平台的想法……这才有了现在的瞰链工作室。”
“所以，不如先从一个最小可行性出发，一边积聚能量一边明确心中的方向，慢慢靠近最终目标。”
“慢慢靠近……”江语栀若有所思，“祁言，原来你创业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啊……我还以为你都是全盘规划好的呢。”
“怎么可能……”祁言轻笑出声，“你男朋友是人，不是神。”
江语栀无意识地咬起指甲，睫毛低垂，在他话音落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细细咀嚼着祁言说的每一个字。那些曾经让她觉得庞大而模糊的选择，似乎在他的梳理下，渐渐显出了脉络。
“最熟悉……我一直在学校，最熟悉的是稳定、传统的工作环境；最擅长……”
忽然，她眼睛倏地一亮，猛地抬起头，抓住他毛衣的前襟：“是银行！”
“对了！我最擅长的就是银行！我为了写那篇《基于deA方法的商业银行效率分析》，查阅了那么多文献资料，访谈了那么多银行的一线员工……”
“我明明擅长的是银行业务啊……为什么会傻乎乎地面试券商？”
“想通了？”祁言看着她这幅豁然开朗又有点懊恼的样子，忍俊不禁，“那我给人民银行的梁哥打电话？”
“别——”江语栀忙按住他的手，语气忸怩，“你让我再准备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祁言笑了，一把揽过她：“好，我不逼你，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