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山有木兮（46）

负屃神情淡漠，道：“和平不是玩游戏，没有存档再来一次的机会。也不是下棋，有输有赢。实现和平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抓住，而这一次，就是我们离永恒和平最近的一次。狴犴，你要将这一切全部毁掉吗？”

狴犴压抑着愤怒，道：“毁掉这一切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一亿人，这个数字不是闹着玩的，我们控制着鬼，可不能真的成为鬼。”

负屃叹了口气，道：“狴犴，你以为现在安稳是哪里来的？就是无数人用命换来的，他们打败了发动战争的人，赢得了和平。可是，这种和平只是暂时的，与其等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将十亿人——甚至更多的人拖进地狱，倒不如现在用万万人的血，彻底结束战争。”

狴犴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酒杯被震得跳动了一下，掉到地上摔得粉碎，忍无可忍，吼道：“那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怎么敢肯定，依靠这种方式，可以实现永恒和平？到时候，明日组织成了全世界唯一的异能者组织，你敢保证那个时候不会再有战争吗？！”

负屃点点头，道：“我能。”

简单的两个字，就将狴犴的话给堵了回去，负屃面色不变，道：“这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如果都想要，那就都得不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知道我的计划要牺牲很多无辜的人，可这都是值得的，因为这是唯一的、最快的实现永恒和平的路。你刚才问我为什么敢确定，我也要问问你，你怎么敢确定，我们不出手，m国和大夏之间不会爆发战争？”

“你这是诡辩。”狴犴冷笑着，“你这是拿人命当作筹码，我不知道会不会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但我敢肯定，现在不会，现在依旧是和平的。”

“和平？”负屃听了就想笑，“要我告诉你，现在的世界，有多少饱受大国战争的小国人民？有多少难民必须依靠国际援助才能存活？有多少小孩被空投的食物砸死？这些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可我知道，我不想再看着这些数字增加了，我想要实现全世界的和平，每个地方都不会再有战争。”

狴犴一字一顿道：“可你现在做的一切，就是让那些数字增加，而且是几何般地增加。想实现永恒和平，就去牺牲那些无辜的人，这种和平又有什么意义？”

负屃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道：“只要和平是永恒的，那就有意义。狴犴，我们没有资格心软，因为心软的代价，就是无限的战争，一旦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那些大国就一定会用核武，十亿人，呵呵，恐怕只怕这都太少了。”

狴犴拳头攥紧，血隐隐从掌缝中流出：“照你这么说，那些无辜的人就该死吗？他们犯了什么错？”

嘲风冷笑，替负屃把话接了过去，道：“天真，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对错？负屃的计划虽然残酷，但至少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那就是永恒和平。而狴犴你，你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自己的那一点点可怜的慈悲心？可笑，有的时候就是因为不能做出牺牲，做不到当断则断，最后才酿成大祸。”

“我天真？”狴犴猛地转头看向嘲风，“那你告诉我，如果爆发了异能者战争，那些无辜的人沦为难民的时候，你能对他们说，你们的死是值得的，都是为了永恒和平吗？！”

大概是觉得这样子争论实在是没有意义，负屃抬手，示意嘲风和狴犴都闭嘴，声音恢复了原先的冷静，道：“说得再多也没有用，龙王不在，一切都由我来统领，狴犴你有意见想说出来，可以，但目标已经确立，无法更改，你若是不愿执行，大可和龙王去说，如果他同意你，那我立刻取消这个计划，否则，就按我的计划行事。”

狴犴不再说话了，跌坐在座位上，呢喃道：“负屃，你这样会害死很多人的。”

负屃没有再和狴犴争吵，而是收起了表格，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再来商量具体事宜，后天正午，行动正式开始，愿意实现永恒和平的，就留在这里，如果不愿意的，就留下吧，我也不强迫。”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说给狴犴听的。

嘲风笑道：“这种事情足够冒险，负屃，我为我刚才的无礼向你道歉，请务必让我去。异能者战争的导火索，就由我来点燃吧。”

负屃点头，道：“好，睚眦，你也准备吧，我打听过了，明日组织的无名非常适合做你的对手，正好他也是我们要杀的对象之一，到时候，就交给你了。”

睚眦没有说话，但熟悉她的负屃看得出来，她这已经是默认了。

负屃笑了，看向狴犴，道：“看来还是懂得大局的人多一点。狴犴，我们是为了大义，为了永恒和平，在这面前，个人的情感不值一提，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未落，负屃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嘲风看着狴犴铁青的脸色，笑道：“这也没什么不好啊，死上一亿人，到时候的世界，一定会变得很有趣。”

狴犴瞪了嘲风一眼，嘲风大笑，抓起桌上的红酒瓶，就走出门去。

睚眦和狻猊也都走了，囚牛站在原地，看着有些呆滞的狴犴，轻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她或许……真的认为自己在做对的事。你知道的，她不会有私心，如她所说，为了实现永恒和平，她连自己都能够舍弃掉。”

狴犴轻叹，眸中布满了疲惫：“我怕的就是这个啊，连自己都能舍弃掉的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别人也都可以舍弃。可是，那些是人命啊，永恒和平是要实现的，但不能用人命去换。”

囚牛没有说话，而是蹲在地上，收拾着被狴犴打落在地的酒杯碎片，轻声道：“大才女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我把她当成了我妹妹，她也把我当姐姐。可我知道，她实际上比我们谁都聪明，就是因为这样，龙王才将轩辕的最高权限交给他，并且让她来制定行动计划。听她的吧，总是没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