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一把老烟枪
第一百零三章 一把老烟枪
雪下得更大了,整个村子都白茫茫的一片。¢n′e-w!t¢i^a′n.x_i!.!o·r-g·
刚到老赵家院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吵闹。
“爸!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这世上哪有鬼!就是野猫!你非得大晚上把人家王向海叫来,你这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一个尖利的女声传了出来。
我们一进屋,一个烫着卷发,穿着貂皮坎肩的中年女人就迎了上来。
她是老赵的儿媳妇,叫孙梅,在镇上开了个服装店,平时眼高于顶,不怎么回村里。
她看见我,上下打量了一眼,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怀疑。
“你就是王向海?”
她双手抱在胸前,拦在我们面前。
“我可告诉你,我们家不信这个!你要是想跟你爷一样,装神弄鬼地骗点钱,你可找错地方了!”
“孙梅!你给我闭嘴!”
老赵气得脸都涨红了,指着她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咋跟大海说话呢!”
“我咋说话了?”
孙梅的嗓门比老赵还大:“爸,你就是老糊涂了!前阵子井里的事,我看就是巧合!现在又弄这出!大过年的,你非得把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往家里招!”
她说着,又把矛头对准了我。*9-5+x\i\a`o,s-h-u\o·.¢c-o\m~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就去村委会告你,说你搞封建迷信,骗我们家钱!”
“你告一个试试!”
我还没说话,老赵就急了,扬起手就要扇她。
“行了!”
我伸手拦住了老赵。
跟这种人吵架,没意思。
我绕过她,直接走进堂屋。
堂屋正中央,供桌上果然一片狼藉。
几个馒头滚落在地,一盘子白花花的肥猪肉翻在桌上,上面三道平行的抓痕,又深又长。
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怨气,就盘旋在墙上那个挂着好几个牌位的祖宗板周围。
“就是这儿!”
老赵指着祖宗板,动静都在抖:“昨天晚上,那呜呜的动静,就是从这后面传出来的!”
孙梅也跟了进来,她靠在门框上,冷笑着。
“装,接着装。”
我没理她,走到供桌前,仔细看着那盘猪肉上的抓痕。
黄淘气的念头又来了。
“是魂体借助野猫的身体划出来的。”
“它在提醒你们,它饿了。而且这个魂体就依附在他家祖传的老物件上。”
我转过身,看着老赵。
“赵叔,你家是不是有哪辈的先祖,没跟这些牌位摆在一起?”
老赵愣了一下,他挠了挠头,一脸的迷茫。°比?^)奇?中u文±网!
“你再好好想想,你家有没有啥老物件,那老物件是谁留下的?”我提醒他。
“爸!你别听他瞎咧咧!”
孙梅不耐烦地走了过来:“他这就是套话呢!你说个啥,他都能给你编出个故事来!”
老赵被她吵得心烦,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板凳上,闷着头想了半天。
突然,他一拍大腿。
“哎呀!我想起来了!”
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墙角一个破旧的木箱子前。
箱子上了锁,他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哆哆嗦嗦地试了好几把,才把锁打开。
他从箱子最底下,小心翼翼地捧出来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
他把红布一层一层地打开。
里面,是一杆老式的旱烟枪。
那烟枪的烟杆是竹子的,已经被人摩挲得油光发亮,烟锅子是黄铜的,上面还带着点点绿锈。
“这是我爹传给我的。”老赵捧着那杆烟枪,眼睛里全是回忆。
“我爹临走前,就把这杆烟枪交给我了,说这是咱老赵家的念想,让我好好收着。”
“我爹走后,我就一直把它收在箱子里,寻思着这是我爹用过的东西,脏,直接摆祖宗板前面,怕是对老祖宗不敬。”
孙梅撇了撇嘴。
“一杆破烟枪,也算家传宝?爸,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那杆旱烟枪。
在烟锅子的底下,我看见了一个小小的,用刀刻出来的字。
“武”。
我怀里,常九红的意念带着一股子了然。
“魂魄,就附在这杆烟枪上。”
“老人家生前就好这一口,死了,这口念想也没断。子孙把他牌位供起来了,却把他最喜欢的家伙什给收起来了,他能不闹吗?”
“老人家没恶意,就是想抽口烟,吃口肉,过个年。”
我心里,彻底清楚了。
我看着老赵,一字一句地问道。
“赵叔,你爹的小名,是不是叫‘武’?”
老赵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你……你咋知道的!”
孙梅那张抹了厚粉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你咋呼什么!不就是个破烟杆上刻了个字吗?”
“你肯定是瞎蒙的!看我们家好欺负,大过年的跑来串词骗钱!”
她一把就想从老赵手里把那烟枪夺过来。
“我看你就是个小骗子!跟我玩这套,你还嫩了点!”
“住手!”
我跟老赵同时喊了出来。
老赵护着那烟枪,跟护着自己眼珠子似的,急得满头大汗。
“你个败家娘们!这是我爹的遗物!你敢动一下试试!”
就在孙梅的手指快要碰到烟枪的一瞬间。
屋里的温度,猛地降了好几度。
供桌上,那根一直燃着的红蜡烛,火苗“噗”地一下就灭了。
一缕青烟,笔直地升了起来。
整个堂屋,陷入一片昏暗。
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从那挂着祖宗板的墙壁里渗了出来。
孙梅那只伸在半空的手,僵住了。
“啥……啥动静……”
她哆哆嗦嗦地问,牙齿都在打颤。
我没理她,直接掏出手机,给我爷拨了过去,还按了免提。
电话秒接。
“喂,咋样了?”
我爷的动静从电话里传出来,带着一股子懒洋洋的劲儿。
“爷,我在老赵叔家。”
我盯着那杆被老赵死死抱在怀里的旱烟枪。
“他家有个传下来的老烟枪,烟锅子底下,刻了个‘武’字。我问他爹小名是不是带个武,他就吓着了。”
电话那头,我爷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不是你赵叔他爹。”
我爷的动静,变得严肃起来。
“那是你赵叔的三爷爷,赵老根。”